正文 第八章 歸妻（1） 文 / 單向凌
遙遙望川歸不知，行到中途，叫郎，莫擔心。——《歸妻》
這一場暴雨始終是落了下來，沉綿了許久的雨終於在這刻傾盆而下，「爸爸，我怕」小吉穿著白色的花邊睡裙捂著耳朵將身體蜷縮在我的懷裡，那張小臉蛋因為害怕而變的有些蒼白，
「別怕，爸爸在」我溫柔的笑笑，輕輕用手安撫著她那頭烏黑的長髮，小吉是我唯一的女兒，她才七歲大，乖巧可愛的模樣更像她的母親，那雙閃亮的大眼睛就像小鹿一般的機靈，白嫩的皮膚在一歲的時候就已經顯得吹彈可破，每次帶她出去，許多同齡大的小男孩總會貼過來，然後說她像洋娃娃，那頭如山澗瀑布般傾斜的黑色長髮倒是很像我的髮質。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外面的雷聲已經消失了，小吉把捂在耳朵上的手拿開，我聽見她的問題嘴角的笑容開始有些僵硬，我不知道還可以怎麼回答她，每次她這樣詢問我都會說快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小吉似乎已經知道什麼了，這個答案不能再繼續用了。
「爸爸明天就去找媽媽回來」我終於想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事實上，我每天都在尋找她。一個月前，小吉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妻子，突然的失蹤了，那天她開車去娘家取一點東西回來，可是那天晚上就沒有再回來，那時候也是同樣的雨夜，我也多次找去她的娘家，但是她的母親說她根本沒有回去過，我也報了警，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我想，她可能已經出事了，一種隱隱的不安從我的心底傳來，我寧願永遠找不到她，也不要知道她出事的消息。
『叮咚』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門鈴聲打斷了我們的沉默，「小吉起來，爸爸去開門」「嗯」我起身，小吉坐在了沙發的一邊，那雙眼睛已經開始有了疲倦，因為她害怕打雷，所以不敢閉上眼睛。
『叮咚』「來了」我匆忙走到門邊，然後打開門，『轟』伴隨著閃電，一陣雷聲又一次的轟鳴了下來，我驚詫的看著眼前的人，「爸爸，我怕」小吉在客廳內朝著我喊道，我回過神，看著那張被頭髮攀上已經憔悴的臉差一點哭了出來。
「美琪，夏美琪」我一把抱住那個女人，她的身體已經被大雨淋透，冰冷的溫度傳入我的懷中，
「齊天，小吉怎麼樣」她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呼出的冷氣還在我耳邊迴盪，但我知道這一切不是在做夢，因為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懷中人的真實性。
「很好，一切都很好，除了我很想你」我把她摟的更緊了，生怕她再次從我的身邊消失，
「媽媽……」聽見這個聲音，我鬆開了她，小吉或許是看見我許久沒有進去，所以才光著腳跑了出來。
「小吉，我們進去說」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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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眼她，然後把小吉抱了起來，現在太冷了，剛才的驚喜差點讓我忘記讓她進來。
進到屋裡，我帶著小吉在沙發上等待著她把身上的濕物整理乾淨，否則那樣會感冒的。「爸爸，你沒有騙我，媽媽回來了」小吉開心的看著浴室的那個身影，她已經忘記了外面還在打雷，
「對，爸爸不會騙你，媽媽回來了」我也笑了，這是這一個月來最開心的笑容。
「那媽媽還會再離開嗎」說到這裡，我看見小吉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不會，媽媽不會離開，會永遠和我們再一起」
「真的嗎」聽見我的回答她驚喜的看著我，那雙像小鹿一般的眼睛充滿了天真，
「真的」
「你們在說什麼」美琪了走過來，她已經換上了乾淨的睡衣，本來蒼白的臉色也逐漸的恢復了過來，雖然沒有以前那麼紅潤，但是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沒什麼，你累不累，不然我們先去睡了」我沒有問她關於那一個月的事情，因為我不想讓她太累，或者驚擾到什麼，
「那好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我要和媽媽一起睡」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小吉便從我的懷裡撲向了她的母親，
「好，你和媽媽一起睡」我看著她稚嫩的臉開心的笑著，這樣溫馨的感覺終於又回來了。
雨夜平靜的過去，第二日醒來時，外面已經不再下雨了，陽光透過窗簾明朗的照射在這間房間，整理好臥室，換上常裝走到了客廳，這房子是結婚時買的，不是什麼別墅或者公寓，只是市中心內一棟簡單的小平房，兩室一廳，每天我都會在這客廳裡面吃飯看報紙，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起來了，小吉，快點吃飯，還要上學」美琪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家裡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模樣，
「美琪，今天我不用上班，等會，我們可以聊聊嗎」看著她我停頓了一下，
「沒問題」她的反應不大，只是微微的對我一笑，看來沒有什麼問題了。照常的吃過早餐，然後美琪把小吉送去了學校，我在屋子裡面整理著桌上的碗筷，看著那三副碗筷，我還是有些不相信她回來了，要知道那一個月裡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回來了，都洗好了嗎」玄關傳來美琪的聲音，
「可以了」我把洗好的碗筷擺放回櫥櫃，然後走了出去。
「小吉很受歡迎，我們一到學校就有很多小男孩過來」她開心著坐到了沙發上，
「是啊，就像那個時候的你」我看著她，斜打過來的陽光反射在她的側臉，那張立體的五官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完美。
「美琪，那一個月，你去什麼地方了」終於，我還是問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那一個月的事情我一點也不記得了，只是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倒在馬路邊，然後，就這樣走了回來」那雙眼睛看著我，顯得有一些焦急，就像在拚命的回想，看著她的樣子我有些心疼，
「不知道沒關係，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就算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你回來就好」我抱住她，像安撫小吉一般的輕撫著她的黑髮，
「齊天，有你真好」
我們的生活和往常一樣，那一個月的事情就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晚上我把小吉從學校接回了家，然後一起開心的吃著晚飯，聽小吉說學校裡面發生的事情，美琪和昨天晚上一樣陪著小吉。我獨自待著臥室看著被月光微微投射著的天花板。
『咯吱』美琪從門外輕輕走了進來，「你怎麼過來了，不去陪小吉嗎」我慢慢坐了起來，
「我想陪你」她坐到我的身邊，把身體靠了過來，
「美琪，你的身體怎麼有些涼」我握著她的手微蹙了一下眉頭，
「可能是因為昨天著涼了，明天就好了，早點睡」她慌忙把手從我的手裡抽回，然後側身躺到了床上，我沒有再疑慮什麼，抱著她慢慢的睡去。
『咯吱』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現在應該是半夜了，我迷糊著雙眼看了一眼門邊，一個身影從門縫走過，但是身旁的人還在，或許是看錯了吧，沒有想太多，繼續睡覺。
「齊天，要上班了」一陣溫柔的聲音將我從睡夢中拉了起來，
「嗯，天亮了嗎」我慢慢坐了起來，腦袋還沒有清醒過來，
「對，我要送小吉去上學了，早飯在桌上，你也快一點起來」她笑著用手指戳了戳我的眉心，然後離開臥室。
這是美琪回來的第二天，一切都很好，我們的生活正式回到了原來的正軌上。下班回家，「怎麼樣，一切都很順利吧」美琪看著我微笑道，
「很順利，小吉呢」我把脫下的外套掛在衣架上，然後走進客廳，
「在寫作業」
「一切都好像正常了啊，對了，美琪，昨天半夜你有沒有起來上廁所」我想起了那個模糊的身影，
「沒有，怎麼了嗎」她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想了想，那個時候可能是在做夢，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看見的東西也不一定是真實的。
「齊天，我想星期天的時候去一下媽那邊，你陪我去吧，順便也帶小吉去看看媽，她很久沒有看見外婆了」
「沒問題」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美琪回來的事情已經告訴了媽，不過還是讓媽見見她的女兒更放心一些，在美琪失蹤的那段時間她也和我一樣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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