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鳳凰精魄 文 / 照水思眉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白衣人一聲低喝道：「來了！」
風繩兒聞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竭力感應著些什麼。
江水滔滔，波浪翻湧，無數魚龍之屬在水中或是翻滾嬉戲，或是血殺盡食，甚至有些天賦絕倫的魚類，已經粗通吐納之道，開始學會吸收日月精華，水中精英。
風繩兒只覺得此時自己渾身發燙，所有感知力驟然提升，對身側周圍格外敏感，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以外三四丈距離的東西。
「這怕不就是所謂的精神力了，這白衣人好厲害的神通，一道法力竟然就讓我六感如此暴增。咦？不過這精神力可以感知的範圍似乎變大了，似乎也靈動了許多，是了，這法力支持我精神力可感知的範圍絕對不止三四丈而已，應當是隨著我使用的熟悉程度而變化的。」風繩兒再次沉心靜氣，竭盡所能的感受周圍變化的同時也在感受精神力的使用法門。
這所謂「精神力」，實則就是修仙者的神念，以一縷靈魂之力為主導，帶動自身千錘百煉的精神力，神念所過之處可上窺青冥，下達地獄，掃視四極八荒，無物不知。
故而白衣人那一道法力裡頭，不只是其所說的法力而已，更有他修煉無數年所得之精神力，精純無匹，否則以風繩兒那點能力，能感知個幾尺範圍便不錯了。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
神念感知範圍不斷擴大，最終，江水下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直徑超過百丈的神念網，這百丈以內的一切變化在風繩兒腦海中浮現，幾乎無所遁形！
風繩兒從未覺得自己的意識有這麼清楚過，也從未覺得自己有這麼靈敏過，當真有如豁然開朗，靈魂重生一般。
可是下一刻，只聽白衣人道了一句：「我要收回一部分屏蔽了你身體異樣感覺的法力，你須借此好好體悟，雖然難受了些卻對你有好處，努力溝通這條江！」
而後，風繩兒腹中傳來一陣陣飢餓感，而且變得敏銳無比的靈覺，更是把這飢餓感放大了無數倍！
天可憐見，風繩兒自被洛家強佔的祖宅裡偷出當年偷偷藏在後院青石板下的先天建木衍丹之時，就遭了一頓毒打，身上傷口無數，而且自早上到現在只是在茶棚裡喝了幾杯茶水，真正是粒米未進，此時身上劇痛，腹中飢餓一併傳來，這突如其來的放大百倍的感受，險些將風繩兒衝擊的一個趔趄，水下那神念網絡也一陣顫動，瞬間縮水了一大半，只餘下不到二十丈。
不過風繩兒這一世也是吃苦吃過來的，毒打遭了無數，餓肚子也是常有的事，當下便回憶起自己和妹妹風鈴兒遭人欺負的場景，以此強打精神，開始一寸一寸將神念網撐開。
終於，當神念網蔓延到百多丈時，一縷縷模糊的波動，順著神念開始向風繩兒心口的真凰翎羽匯聚。
那是一種極其古老，晦澀，更帶著無比驕傲的一段波動，若不是因為自己心口的那支真凰翎羽，風繩兒都懷疑這縷波動會不會搭理自己。
那水底的波動愈來愈強，先前那絲絲縷縷爬上風繩兒身體，最終彙集在風繩兒心口的真凰翎羽上的波動，竟發出了一聲極其清越的鳴叫，兩世為人，風繩兒自問從沒聽到過這麼好聽的叫聲，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第一時間就將其定為鳳鳴聲。
「若是可以，說服它幫助你，若是不行的話，竭盡全力，收服它！」白衣人低喝一聲，掐了個怪異的法訣，頓時，一張比風繩兒所弄出來的百丈精神力網大了不止千百倍的巨型法力網，覆蓋了這一段近千里的江面，把流淌的江水硬生生的截停了！
亂紅江的江水本來並不湍急，甚至可以說很慢，比起一般的大河來都有所不如，可是你架不住它太長了！
亂紅江，世人都知道這條江，因為這條江是這個世界上最長的一條。關於亂紅江，也流傳著一個說法。
三萬里亂紅，五千年拍浪！江畔飛紅萬點，一浪襲來，激起無數紅花，漫天而舞，東南一異人章千，見此等美景，手持一九尺巨筆，沾了岸邊萬點飛紅，於江面提了兩個方圓三十丈的大字——亂紅！其字自由狂放，彷彿大風狂舞，七日方才散去，後人因此名曰:亂紅江。
章千也在岸邊石牙之上題了兩句，道「千年花無色，一浪方始紅。」
不過這裡的章千相傳只是當年一落魄書生，有些仙緣，修成了一些神通，卻一生破落，死的很早，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白衣人所見到的那個章千。
由此，至少可以得出亂紅江是一條極長的江，自上游到此處，起碼有萬多里，亂紅江就算流淌的再慢，這萬多里水的衝擊力，那就太過可怕了。
風繩兒全力溝通著那一縷波動，胸口處的真凰翎羽也不住的發光，閃爍間，一隻小小的鳳凰，極其靈動的從胸口飛了出來，繞著風繩兒不住的飛舞，映襯著亂紅江無盡花兒，顯得格外美麗。
「神仙！快看，江面上有兩個神仙！」這一段亂紅江景致很好，故而不時也有遊人來此欣賞風景，此時恰好被前來的遊人看到風繩兒和白衣人踩著江面，身側鳳凰飛舞的情景，不由得，拜倒了一片遊人。
「你是何人？為何有我鳳凰祖脈氣息？」清脆靈動，卻傲氣的聲音，伴隨著若有若無的鳳鳴聲，在風繩兒耳畔響起。
「我需要你的幫助。」風繩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陳懇，更有誠意。
白衣人似有所覺，點了點頭。
「區區一個人族罷了。」那高傲的聲音很是不屑於風繩兒的人族身份，語氣裡儘是鄙夷。
「人族又如何？」白衣人輕輕歎了一聲，揮手打出一道白光，就要拘禁住那縷波動。
「憑你？」那縷波動似乎瞬間強盛了千百倍，化做一之不到半寸的小鳳凰，轉瞬間遁回了亂紅江中。
「你，你怎麼可能封鎖的住我族祖脈的！」小鳳凰無比驚詫，語氣裡頭再沒有了半點傲氣，只剩下了濃濃的惶恐。
白衣人沒有理睬，右手抵住風繩兒的脖頸處，道：「借你一些力量，收服它！我的確可以幫你抓住，可是這麼做對你沒好處，你自己來！」
風繩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身體中傳來一陣有力的咆哮聲，自己的身體似乎充滿了力量，風繩兒覺得，自己只要一揮手，就會有莫名的大力相隨，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好！」風繩兒很自信的點了點頭，身體不住的放出白色的光芒來，注入身下的亂紅江裡。
江水很清澈，通過白衣人給自己的法力，風繩兒感受的十分清晰。
「在哪裡？」風繩兒對於催動法力很是不習慣，因為他之前從來就沒有接觸過這些，完全不會運用，只是憑藉著法力本身的靈動和本能去操控它。
「感受到了，在，在東邊！」風繩兒終於感受到小鳳凰的一縷氣息，就要催動那自己看來無盡的法力去捕捉。
可是事與願違，自己明明想著控制法力向東方行進的，可是法力卻最終搖搖晃晃的，偏向了東北方位，一下子偏離了好幾里。
「就這等天賦，也想抓我？」風繩兒清晰的感受到江水中傳來的一陣陣的嘲笑，而且對方還故意放出氣息來去挑釁自己，不由得大為惱火，當下就又催動著法力跟了過去。
「我非抓住你不可！」風繩兒暗自發狠，運轉法力朝著對方所在狠狠地衝擊了過去，強大的法力沖的江水一陣顫抖！
可是，事與願違，這次偏離的更多了，而且因為這次發力極猛，險些沒能挺住，差點衝到江岸處，要不是風繩兒死命控制著，估計一小段江岸就被衝垮了，他相信這股法力絕對能做到，因為自己能夠清楚的感應出這股法力的強大。
「不行不行，再這麼下去，我一輩子也抓不住它。」風繩兒慢慢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回頭看了看白衣人，白衣人卻似乎毫無所覺，沒有半點想幫助風繩兒的樣子。
「你不說我就不會用了麼？」風繩兒心中有些惱火，從心底來說，風繩兒是個相當傲氣的人，當然這種驕傲不同於那隻鳳凰，而是一種自尊和自信。
「收斂心思，既然大股的法力我控制不住，那麼小一點的！」風繩兒打出兩道法力，一道沒入了江水中，另一道則盤旋在頭上，似乎在伺機而動。可是無一例外，這兩股法力很弱小，幾乎不能用「股」來說，只能用「絲」來形容。
「這又太小了，控制起來沒有力量感，更不容易控制，加大一點。」江水裡的那股法力漸漸的壯大了起來，一點點的在調整著。
以白衣人的能力，自然發現了風繩兒的動作，不由得點了點頭。
也就在這時，風繩兒頭頂盤旋的法力一抖，風繩兒笑了笑，暗道：「嘿，頭上的法力就是為了盯著你的表情，看來沒錯了，慢慢來！」
白衣人似乎有所感覺，不由得啞然失笑，自己竟然被風繩兒算計了。
風繩兒自然是不會控制法力的，他就算在實驗，也沒辦法判斷對錯，長久下去，一點點的探索實在勞神費力，故而他頭上的法力佯裝在盯著整段江面，實則是在盯著白衣人的表情，而且，他怕這股法力的主人察覺，故而沒有刻意去看白衣人，而是看著白衣人和他周圍的一切。另一股法力則真正是在探索怎麼使用，只要這邊白衣人表情稍變，自己就能根據其中的變化來調整。
「好小子，倒是機靈，只是這般喜歡取巧，怕以後道心不固啊！」雖然心裡這麼說倒是對住風繩兒的機靈還是很滿意的，這是天賦，後天很難培養的。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風繩兒一直在努力練習著如何更好更快的控制法力，怎麼樣才能節省每一絲法力，因為到了最後他發現，白衣人停止了給他輸送法力，自己不得不一點點的節約使用體內已然消耗了一半的法力。
期間，江畔駐足觀望或是膜拜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幾位修道者來了，白衣人沒個奈何，只得一揮手布下結界，讓外界無法再看到自己和風繩兒。
練習了許久，風繩兒終於能夠控制好法力的運轉了，方向、強弱、力度已經可以自由隨心，只是在靈動方面還差著不少，不夠靈活。
半天時間雖然很少，但這法力也畢竟是人族修煉出來的，對於控制，身體有著天生的敏感性，故而倒也學得會。
「亂紅江是它的老巢，它熟悉水路，不好抓啊，看來，只能拚一拚了。雖然法力控制力不夠，但是法力的品質卻不是它能抗衡的，想抓住，也只能這樣了。」風繩兒下定決心，開始凝聚起體內殘餘的法力，準備最後一搏了。
不是他不想再練習了，而是他的身體扛不住了，一天都沒吃東西，方才又用精神力溝通，而後的半天裡，自己更是練習了半天的控制力，要不是體內的法力還支撐著，自己怕是早就不行了。
白衣人也看出了風繩兒最後一搏的意思，對著江面道：「我不出手，只禁錮江水十里，若是一個時辰內，風繩兒抓不住你，我們自然離去；若是抓住了，自然憑我們處置，如何？」
「此話當真？」良久，江水裡傳來小鳳凰猶豫的聲音。
「以我之力，何須騙你？」白衣人淡淡道。
「好！希望你說話算話！」小鳳凰大聲道。
一股不算強大的法力出現在江水裡，白衣人收斂了法力，只是將方圓十里左右的地方徹底禁錮，讓那隻小鳳凰沒辦法逃走。
「開始吧，總不能讓他看笑話。」風繩兒瞄了一眼白衣人，心裡發狠。
小鳳凰被風繩兒追逐一下午，也有些疲憊了，此時在十里左右的空間裡很小心的隱藏著自己。
「好幾回差點抓住你了，你身上有法力氣息，藏頭露尾的有什麼用處？」風繩兒大聲笑道。
小鳳凰大怒，它何其驕傲，被人說成藏頭露尾自然是坐不住了，對方又留下了氣息，躲也沒有用，索性就出來拚一拚。
「哼哼，你抓不住我！」它冷哼道。
白色的光華在水中極速穿梭，偶爾的，還會做出一些急轉彎的動作，上下翻飛，這自然就是風繩兒練習半天的成果了。
小鳳凰游刃有餘，風繩兒雖然緊追不捨，卻依舊和對方保持在十丈以上的距離。
「你不行！」小鳳凰叫囂著。
「嗡！」忽然，前方不遠處一陣嗡鳴，赫然又是一道法力，小鳳凰急忙轉身，朝左邊飛遁。
「還是不行，分出兩道法力不好控制，動靜也太大，速度更是慢的不行啊！」風繩兒只得作罷，將兩股法力融合一體，繼續追擊。
「你奈我何？」小鳳凰停了下來，對著風繩兒不屑的甩了甩華麗的尾羽。
「有你哭的時候！」風繩兒不理它，繼續加快速度，一下子拉近了五丈的差距。
小鳳凰大驚，慌不擇路的朝著前方飛速游動。
「追上了！」風繩兒咬著牙。終於，快要追上了！
小鳳凰再次加速，這也是它的極限了，幾乎瞬間就掠出去近一里。
前方水流中再次傳來巨大的嗡鳴，小鳳凰不屑的一笑，朝著右邊閃了過去。
「你就追…啊！」
「轟！」小鳳凰嘲笑的話還沒說出口，前方的法力和追擊自己的法力轟然撞在了一起，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水流被猛烈的氣流推動的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狠狠地撞在了小鳳凰的身上。
小鳳凰還沒反應過來，不足半尺的身體就被狠狠地撞飛了出去，加上它自己剛剛奇快無比的速度，一下子就被撞到了白衣人布下的結界上！
撞得七葷八素的小鳳凰只覺得全身一陣麻痺，被結界上附帶的強**力轟的沒了知覺，也正在這時，它感覺到了風繩兒又催動法力過來了，幾乎轉瞬就能抓住自己！
顧不得身體異樣，強打精神向下沉了大約一丈準備逃跑。可就在這時候，一股可怕的血腥味傳來，其中更蘊含著割裂蒼穹的可怕鋒銳之氣，沖的自己本就麻痺了的身體再沒法動彈了，被風繩兒催動的法力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