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師姐病了 文 / 四七二十一

    「師父，這次下山，有重要的消息要和您交代。」唐一站在唐長恨面前，完全不像面對著師弟師妹們那麼輕鬆，完全一副冰冷凌厲的唐門弟子的樣子。

    「怎麼了。」唐長恨把唐小七弄髒的那只袖子有意的往身後藏了藏，平靜的看著唐一。

    「長安的店舖那邊出事了，說是胡人和官服勾結，燒殺搶掠。幾家鋪子已經是入不敷出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唐家堡就要完了。」

    「胡說什麼，唐家堡哪有你想的那麼脆弱。」唐長恨未等唐一說完便打斷了他，聲音很是凌厲。

    「是，師父。」唐一應道，不敢再言語。

    「堡裡那幾個老頭子真是老糊塗了麼，這種話也敢亂說？嫌這世道太安定了麼。」唐長恨的眸光暗了暗。

    「師父，堡裡的弟子還並不知情，是懷義長老特地找我私下說的，不出幾日他會親自找您商議。」唐一緊緊的蹙了眉，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

    「找我？找我有用？」唐長恨摔了手裡的書本，轉身回裡屋去了。

    唐一站在原地愣了一會，他已經習慣了師父時不時便會突然發火，從十年前，他就再也沒有下山過，提起堡裡的人也沒什麼好脾氣。反倒是對小師妹有些溫和，這倒是沒有想到的。在唐一看來，師父發脾氣正常，溫和可親才是不正常。

    大概是小師妹身上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自己也說不清的想親近，那也許是孩子的天真爛漫，不被江湖險惡所侵染。比起相對冷靜成熟的師弟們，小七才真真正正的像個孩子。

    他永遠記得那天撿到她的一幕。問道坡的竹林漫天的飛雪，就在那皚皚的雪中，那團紅色格外的刺目。

    本著江湖人的機警，好奇心會害死貓，他本不該向前，可是又不知是何蠱惑了他想轉身的雙腿。只是因為那紅糰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他便鬼使神差的抱她在懷裡。

    想來也是好笑，江湖鬼煞的座下大弟子竟然被一個小娃娃給絆住了行蹤。可是那個小糰子在自己胸前微微蠕動著，卻是莫名的心安，太好了，她活著。

    她不是自己帶大，卻也是看著長大的。從她會爬會走會跑，從她咿呀學語說的第一句話，被一群半大的毛頭小子緊緊的盯著，可她沒有叫「師兄」而是喊了句「飯」，小小的糰子一晃變成了一個小人。不善言語一向沉默無比的唐一，難得的勾了一抹笑。

    可是那本來就淡笑容又很快消逝了，長老第一次找自己傳話，十年來師父都是呆在山上從未出去。他能感受到事情不妙，能讓師父也有了那般的神色。看來懷義長老的擔憂並不是虛的。

    天下不會太平很久了，皇帝耽於美色昏庸朝政，這是天下皆知的。往往政變都要扯上江湖，但願唐門相安無事。

    晚飯依舊是往常那般，只不過師父在沒人敢吵吵嚷嚷的，只有唐小七開心的扒著一碗飯吃了滿臉。射了一天的木樁對她來說還是很耗體力的。

    唐長恨一如既往的不怎麼吃飯，練功辟榖的人吃不吃都一樣。只是端正的坐在上位上。唐一也是憂心的沒有什麼胃口，他在替師父擔心，懷義長老來找師父定不會有什麼輕鬆地事情。師父和堡裡關係又不是很合，他很怕萬一有什麼衝突會危及到師父。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這事情，自是該吃吃，該睡睡的。幾碟子酸筍泡椒一會就見了底。

    唐三站起身來準備去裝一點，唐二光噹一聲便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嚇得幾個人都怔住了。小七送到嘴邊的飯全灑在了身上，也顧不得哭了。

    唐長恨皺了眉，蹲下身去探唐二的脈。擼開袖子才發現，整條細膩白皙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很是觸目。有些蛇咬的傷口已經潰爛了。

    唐小七害怕的扭頭就撲進了唐六懷裡，唐六抱起小七，按住她的頭，不讓她再看。她不敢哭，她知道這個時候哭只會給師父師兄師姐們添亂。只能一抽一抽的趴在六師兄的懷裡。

    唐長恨給了唐一一個眼神，唐一打橫抱起了唐二飛快的往她屋裡跑去。

    一群人跟了過去，推了門，幾個師兄弟便駐了駐腳，屋裡瓶瓶罐罐的一大堆，幾條蛇正吐著芯子想要從竹籃裡往外鑽。木匣子裡養的是蠍子。幾隻長腿的蜘蛛掛在房簷上，為了養這些毒物，屋裡每個窗子都掛著簾子，屋裡黑漆漆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