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古怪的老頭和少女 文 / 土豆洋芋蛋
就當眾盜討論如何搶劫,而沙虎帶著杜克和麗莎向沙巫所在走去的時候,在沙漠裡的車隊又遇到了麻煩。
一個肩上扛著兩顆星的護衛走到帶頭的馬車旁向裡面匯報,「圖斯坦老爺,我們的馬快不行了,我們必須找一個地方休整,補充裝備和糧草。」
「知道了,據我所知,前方有一個叫古蘭德的綠洲,離我們只有兩天的路程。給大傢伙說一聲,加把勁。咳咳」裡面的人咳嗽了幾聲:「到達古蘭德後我們立即休息。」
「是,老爺。」
「爺爺,兩天後真的有一個叫古蘭德的綠洲麼?」護衛走後,車廂裡響起一個柔弱的聲音。
「當然有啊。」圖斯坦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頂「我可愛的安琪兒,古蘭德是一個小綠洲。裡面的人在家為商,在外為盜。遇到有實力的商團他們就是商人,他們熱情而且好客,會用搶劫來的財物跟商隊購買鹽、茶,當然還有一些武器;遇到落單的人或者小商團他們則是強盜,他們殘忍而且貪婪,會讓商隊雞犬不留。」
「那爺爺,我們為什麼還要去古蘭德呢?我們難道不能回去麼?爺爺,我想回家,我不想到強盜哪裡去,更不想嫁給什麼蘭撤瑞爾!」安琪兒調皮地伸出手來抓住爺爺的鬍子,一臉委屈地說,「我聽說他都六七十歲了。比爺爺您的年紀還要大。」
說到這裡安琪兒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哀求道:「爺爺,難道您不愛我麼?難道您的心真是鐵石做的麼?」
圖斯坦任憑安琪兒揪著自己的鬍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語重心長地說道:「安琪兒,爺爺怎麼可能不愛你。可是,安琪兒,你那愚蠢的哥哥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背棄了龍神的信仰,還得罪了沃爾特帝國的巴博瑞特王子,我們卡特蘭家族在沃爾特帝國已經危若懸卵。雖然帝國並沒有公開針對我們,可是你也看到了,這次我們偷偷出關,盡可能隱瞞行蹤,竟然還是接連受到襲擊,這說明沃爾特有些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家族一千餘口人危在旦夕啊。聽說蘭撤瑞爾貪財好色,你是家族的女子,如果能得到他的承諾,甚至歡心,那麼我們可以在聖普魯斯得到庇佑。我的安琪兒,所有人可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爺爺,我是家族的女子,可是家族裡有那麼多適齡的女子,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
安琪兒明顯揪疼了圖斯坦,圖斯坦咧著嘴,忍痛說道:「孩子,這是命啊。世間總有一些我們無法抗爭的東西,為什麼偏偏是你抓鬮抓到了了?」
「可是如果我被沙盜殺了呢?爺爺,你剛剛說沙盜那麼凶殘,如果我們被殺了呢?」安琪兒問道,奇怪的是安琪兒說出被殺的時候,甚至一點都不恐懼,甚至還有些興奮。
「哈哈哈,我的安琪兒。的確,我們此行人手折損慘重。但是一頭受傷的地行龍或許會害怕一群飢餓的暴熊,但絕對不會在意一群弱小的螞蟻。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們能夠做出足夠聰明的選擇。」圖斯坦看著安琪兒笑了笑,指著她脖子上的頸環說「何況,我早就給你佩戴了由安格爾聖魔導師在和龍神泰穆思坦決戰前親手打造的「聖之守護」,除非有聖級戰士或聖魔導師出手,不然就算爺爺死了,你也不會死。安心休息一會兒,我的安琪兒,再不要胡思亂想了。」圖斯坦說著貓著腰從車上走了下來。
安琪兒還聽到他說「要知道,安琪兒,聖之守護,我把這家族裡唯一一件聖器送給你,難道你還覺得爺爺不愛你麼?好了,我的安琪兒,你以後再不要故意揪我的鬍子了,再這樣揪下去爺爺的鬍子都快被你揪沒嘍。」
圖斯坦無疑是個慈祥的爺爺,就算在車外他的語言也充滿了慈愛,就連他說道被揪掉的鬍子的時候,臉上雖然漏出了一絲不忍和心痛,但瞬間就又恢復了慈祥的模樣。
看到圖斯坦出了車門,安琪兒臉上竟然立即收起了柔軟可憐的模樣,臉上竟然還有一絲嘲弄。安琪兒狠狠地抓住聖之守護,嘲弄地說,是啊,家族唯一的聖器,多大的榮耀啊。它不僅能保護我免於被殺,更能保護我不會死於自殺。爺爺,爺爺,你可真愛我啊。
圖斯坦本來已經離車有一些距離,但竟然似乎聽到了安琪兒嘲弄的低語。他微微地抬了抬頭,臉色當然被隱藏在淡淡的夜色裡,但如果月亮光再亮一些,如果圖斯坦跟車子的距離再近一些,或許安琪兒也會看到,這個慈愛的爺爺臉上竟然也充滿了嘲弄!
安琪兒在車裡透過窗戶看到天上的兩輪月亮漸漸地亮了,車隊和護衛群星拱月般將她的車子護在中心,周圍是點點的篝火,發出畢波的響聲。
圓圓的大月亮聖潔而光輝,彎彎的小月亮柔美而安寧,安琪兒癡癡地看著。安琪兒知道大月亮叫冥月,小月亮叫泣月。她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片大陸上的人開始如此稱呼如此漂亮的月亮。或許一千年前?或許一萬年前?或許更久更久!
這些此刻的安琪兒並不關心,因為她此刻看著泣月正在悄悄地哭泣,她看起來既沒有揪鬍子時的調皮,也沒有說不想嫁時的委屈。她看起來如此柔弱,如此無助,如此孤獨。
哦,哭泣的安琪兒你的淚水已經淹沒了你迷人的星眸,流出了你玉一樣光潔的眼眶,流過了你花一樣美麗的臉龐,順著你可愛的下巴一滴一滴的如同一顆顆墜落的珍珠。那麼你可否知道,你是在為何而哭了?
泣月顯然不會知道,它只是把如同淚滴一般的光芒無私地灑向人間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個人間,在這樣的人間,在這樣的月色下,此時有人哭泣,當然就會有人歡笑。
哭泣的是一個明眸善睞、華服滿身、傾國傾城的女子,而歡笑的竟然是一個雙眸無神、明顯目盲的女孩。
她本應歡笑卻為何哭泣?她本應哭泣卻為何歡笑?
歡笑的女孩當然就是麗莎,她的名字很普通,她穿的衣服也很普通,可她天真爛漫的笑容卻那麼美麗。比如緊緊握住她的手的杜克,比如一邊走一邊回頭的沙虎,竟然都被這笑容無聲地感染。
就連沙虎也覺得或許這次見沙巫並不見得會是一件多麼苦惱的事情,雖然他的臉上還是一副苦惱的表情。
「沙虎大叔,為什麼要在鼻子裡塞上香草啊。我可是只想打噴嚏了呀。啊,阿嚏阿嚏,哎呀我的香草又掉了,沙虎大叔你讓杜克再給我塞一點吧,我保證再也不打噴嚏了。阿嚏阿嚏,哎呀呀,咯咯咯。阿嚏!」
「沙虎大叔,你為什麼說,沙巫大叔有些古怪。為什麼到了沙巫大叔那裡,不讓我們說話?為什麼不讓我們說話,還要讓我們怎麼做就得怎麼做?阿嚏,沙虎大叔,求求你告訴我吧?阿嚏,咯咯咯,杜克!又掉了啦。」
杜克無奈地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點香草,捏成小圓球把麗莎的鼻孔塞得圓圓的,有說不出的滑稽和可愛。
沙巫居住的地方離村落實在不近,但實際上也沒有太遠,只是在一座小山的山腳下而已。但是如果不是沙虎指出沙巫居住的地方,杜克怎麼也不會想到沙巫會居住這裡。
杜克本以為沙巫應該居住在一個大大的地窩子裡,沙巫竟然居住在一個看似天然的洞穴裡。雙月把洞穴入口處照得清亮,洞口擺滿了各種雕塑,有比一個成年人還大的食人蜥、有臉盆大小的沙蟹、有接近一米的沙蠍。
杜克心裡讚歎,沙巫得有多麼靈巧的一雙手,多麼敏銳的一雙眼,多麼細膩的心才能將這些動物雕刻地如此傳神,如此活靈活現。但杜克心裡又開始哀歎,沙巫得有多麼痛苦,多麼不甘才把將這所有的雕像都刻成掙扎的形象,甚至能讓人一眼看到就能體會到絕望,體會到恐懼。
沙虎似乎熟視無睹,他從懷裡掏出一截胡楊木,在上面撒上一種不知名的燃料,用火石點燃,一股煙霧凝而不散,竟然緩緩地向洞中飄去。一會兒後洞裡似乎傳來一陣風,就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沙虎,很好。你又來了。
沙虎畢恭畢敬地躬身,杜克連忙帶著麗莎一起躬身,可眼前除了雕像就是石頭,沙巫既然來了,那麼他到底在哪裡?
「進來吧」沙啞的聲音似乎是從石頭裡傳出,但洞穴牆壁上鑲嵌的一些石頭突然放出幽暗的光芒,杜克這才發現洞穴竟然是通往地下。暗光將洞穴照得更顯幽暗,彷彿一隻巨大的口,只能看到附近點點微弱的火光,而遠處卻依然是一片黑暗。走在裡面只能聽見腳步的輕響,杜克突然後悔將麗莎帶來。
一路繞過凌亂擺放的雕塑,繞過幾個拐彎,一直向下大概有幾十米深的時候,杜克看到了一個大廳,大廳大概有四五百平方的大小,除了一個顯眼的高台,再空無一物,就連在通道裡深處也會時不時出現的雕塑都消失不見。
但高台上卻有一個雕塑,竟然是一個足有六米長的沙蛇的雕塑,它是如此龐大,讓高台下的杜克誤以為有種高聳入雲的錯覺;但卻又如此生動,就連每一個鱗甲,都彷彿是活得,在暗光的映照下竟然閃耀著流動的光芒。
杜克還在四處尋找沙巫的影蹤,但沙虎再次躬身說,打擾沙巫休息了,我們有一件事情要向您請示。
彷彿又是從石頭裡傳出來的聲音說,沙虎,你怎麼還是這麼性急。呵呵,沒想到你們這次竟然來了三個人。你們其他人誰願意主動到我這裡來了?哦,還是兩個陌生人?
沙虎正要解釋,但麗莎已經開口道,沙巫大叔,我叫麗莎,我們是自願來的哦,我來就是要謝謝您救了杜克一命。沙巫大叔,您的聲音有點奇怪哦,是不是嗓子似乎有些不太好哦,您可趕緊地給自己治治啊,有些小毛病拖著就會成為大毛病的哦。
麗莎說話的時候,杜克的臉色已經變了,杜克的臉色變了,並不是因為麗莎說了不該說的話,相反麗莎的聲音充滿了嬌柔,語言也充滿了關切。
杜克變色的原因是他終於確認了聲音的來源——竟然就是高台上那個龐大的雕塑,但更讓杜克變色的是他竟然看到那雕塑將頭轉了過來,竟然將頭從高台緩緩地伸下來,吐著血紅的蛇信盯著說話的麗莎。杜克做夢也想不到這條蛇的腦袋竟然比麗莎的身體還大。
而此刻這條蛇已然緩緩張開恐怖的大嘴,杜克甚至已經看到它血盆大口裡幽暗的獠牙露出端倪。
這一刻沙蛇看起來如此龐大,如此恐怖,似乎不可戰勝。但杜克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他都要拉麗莎脫離蛇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