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 峰迴路轉 文 / 顏公上
劉藝在床上坐起來說：「顏哥，你是曉得的，我們除了幹這個以外，哪裡會做啥子生意嘛。四川的人都被我們搞精了，袁傑說貴州人老實，所以想在這裡來發財。」
公上不滿地說：「你們要來，來就是了，怎麼要騙我大哥呢？」
袁傑也翻身坐在床上：「我哪裡是騙他嘛，在資陽，我只是說都勻產海椒，你大哥便叫我們和他到成都，你們哪個何啥子經理就安排你跟我們一起過來。」
公上苦笑著說：「所以你們就借水下徐州，既不出車旅費，又有吃住，在這裡來找淨錢。」
劉藝笑著說：「是人都要這麼想，是你們單位出錢，又不是你私人出錢，搭個便車，哪點不安逸。」
公上站在地上：「你們這樣做，對你們來說，是天賜良機，太正常不過了。你們做的事，看來我要阻止和改變你們，也太困難了。不過我在你叔叔面前打了包票，說只要你們跟我在一起，就絕不允許你們做壞事，從今天起，你們兩人不准離開我半步。」
袁傑看了劉藝一眼，說道：「這樣子怕要把我們悶死。」
劉藝也下床站在地上說：「顏哥，這又何必呢？」
「本來你們騙了大哥、騙了何經理、也騙了我，我可以不管你們，各奔東西。但想到是同鄉、同行出門，也算是有緣。我給你叔叔打包票，從某種程度上，主要是想使你們改邪歸正。如你們要繼續這樣幹下去，是沒有好下場的。我勸你們及時回頭，跟我一起做點正經事，以前的事去可以既往不咎。」公上苦心地勸道。
袁傑反駁道：「哪個不想做正事，但現在在哪裡去做正事？」
劉藝也幫腔說：「父母從小就教我們做好人，我們也想做好人，但這個好人怎麼做？我們都二十歲了，還要等到啥子時候才有正事給我們做？有關係、有後門的子女，都安排好工作、好單位。我們沒有後門的人，就天天，年年叫你等，還叫啥子待業青年。我們要吃飯，這個好人怎麼做，既然這個社會不公平，我們管他媽的好人壞人，只要能弄到錢生活就行了。」
公上歎了口氣：「哎，我是勸不醒你們了，人各有志，我也不是救世主，但有個條件，凡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們不准胡來，否則的話，我們明天就分手，我干我的，你們幹你們的，到時候可別說我不講義氣。你們要走這條邪路，我也管不住，擋不著，你們認為如何？」
劉藝說：「既然顏哥都如此用心良苦，那我們就聽你的。」
袁傑不置可否，他和劉藝意氣相投，劉藝同意，他也就認了。
睡覺後，公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到這次出來，劉藝和袁傑是大哥引薦給何平進的，何平進帶著很大的希望做這筆生意，如果就這樣空手而歸，說大家都被騙了，那麼大哥的形象和威信勢必受到影響。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滿載而歸，不能讓人把自己看扁了。忽然他心裡一亮，思得一法，便安然入睡了。
次日一早起來，他避免二人干擾，走時未叫醒他們。吃了早飯，便到了都勻土產公司，找到業務辦公室，辦公室裡有兩個人在辦公。他取出介紹信向一個中年男人介紹：「同志，打擾一下，我是四川邛崍道佐公司的採購，聽說都勻盛產海椒，我們公司需要大批量的貨，不知你們有沒有？」
隨著將介紹信遞給他，便不請自坐。
中年男人聽說是四川來了，認真看了介紹信，說道：「現在過了季節了，我們的海椒按計劃早以調撥完了，現在沒有貨。倉庫裡還有很多粉條，目前還沒有調撥完，你們要不要？」
旁邊的小伙子見公上是四川來得，也看了一下介紹信，介紹道：「這是我們江主任。」
公上忙起身說：「江主任好。」
江主任站起來與公上握手，對著小伙子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搞業務的小李。」小李也伸出手來與公上握手，說道：「我叫李長青。」
公上說：「我叫顏公上，幸會、幸會。」禮畢，公上問：「江主任，你們是啥子粉條，多少錢一斤。」
江主任忙說：「我們這裡盛產芭蕉，是芭蕉粉條，芭蕉粉條有些地方產，但產量很少，只有我們都勻才廣產。芭蕉粉條的質量要比紅苕粉條的質量好得多，不僅口味好，而且有精度，煮不爛，在四川地區很受歡迎。四川是人口大省，銷路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公上說：「我這次出來的任務是採購海椒，這樣吧，請江主任把你們現有的粉條的數量，質量，價格，運輸，付款方式寫一個給我，我打電話回去請示一下，具體情況等打了電話再說，你看行不行？」
江主任說：「行。」便叫李長青寫。
公上分別遞了一支煙給江主任和李長青，自己抽了一支，又問道：「江主任，你知不知道什麼地方還有沒有海椒的存貨。」
江主任說：「我們這個地方只有獨山縣產海椒，我們每年的計劃都是在這個縣調撥的。他們哪裡還有沒有餘貨，我不太清楚，你可到獨山縣土產公司去問一下。」
公上高興地說：「好好好，我到獨山去一下就知道了。」
李長青將粉條的便條寫好，公上看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先到獨山，回來後我給公司打個電話，然後再來跟你們聯繫。」
江主任說：「行，就這樣吧。」
公上告別江、李兩人，風風火火趕回旅館，劉藝和袁傑還在睡覺，公上叫道：「起床了、起床了，我們馬上到獨山去。」
兩人睡到正香，不想起床。袁傑不滿地問：「到獨山去幹啥子嘛？」
公上說：「我剛才到都勻土產公司去問了一下，獨山產海椒，不過現在過了季節，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庫存，所以去問一下。」
劉藝翻身起床，高興地說：「真的，那太好了，如果有貨，那我們就不白跑了，也不算我們騙人了，可以風風光光地回去交差。」
公上也高興地說：「這筆生意要是能做成，功勞還是算在你們的頭上，不過到時候，你們得的獎金可不能少我的一份喏。」
袁傑邊穿衣服邊說：「當然囉，這都是你的功勞，按5%算，你得多點，我們得少點，我和劉藝各佔1%就行了，能用一段時間。」
公上說：「我也不多要，三余三余一，我一個月四十元的工資，能夠把這次的伙食費填補一下，還有就是能夠把你們改邪歸正就行了。」
袁傑和劉藝都相視一笑。兩人受到公上的嚴格約束，雖然感到不自在，但覺得公上對他們很不錯，也就很聽話。
在出發前，他們便和何平進談成了條件：如果是他們引見的這畢海椒生意能做成，何平進答應給他們是5%的回扣，所以二人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不僅自己過來白耍一趟，回去還能掙到大錢，比當小偷強多了。
三人乘火車來到了獨山。獨山縣地處貴州最南端，與廣西南丹縣接壤，是貴州省和大西南進入兩廣的重要通道，素有「貴州南大門」、「西南門戶」之稱。獨山縣城位於群山之下，顯得一片沉靜。
找到土產公司，土產公司的人說：「海椒早以調撥完了，因是按計劃收購，按計劃調撥，不敢存余貨，而且早以過了季節，現在收購也不行了，如明年需要，可以提前來定計劃合同。」
三人乘興而來，掃興而歸。回到火車站，只有晚上七點多路過都勻的火車，吃了晚飯，便在火車站候車。廣播裡放著節奏感很強的音樂，劉藝和袁傑經不起音樂的誘惑，隨著節奏，跟著跳了起來。
人們沒見過大人跳舞，都紛紛圍過來觀看。看的人多，劉藝和袁傑就跳得更加上勁，也得意極了。袁傑人高。穿著一件二馬居上衣，顯得很瀟灑。劉藝人婑小，剪個小平頭，又穿著一條喇叭褲，他跳得很投入，動作很大，惹來不少讚賞。直到火車進站，他們才餘興未消地上了火車。
海椒生意徹底無望了，公上忽然想起江主任說的粉條的事。第二天，他到郵電局去掛了個長途電話給何平進。等了兩個多小時，電話通了。公上簡單的說了一下海椒生意的情況，然後著重說了一下粉條的事情，何平進叫他把合同訂好帶回去。
公上心情一下子又高興了。下午，他去找到了江主任，江主任也很高興，積壓在倉庫裡的粉條終於找到買主了。因公上沒有帶公章，江主任決定讓李長青隨公上到四川，將蓋好公章的空白的合同帶到四川去訂合同。因是出遠差，李長青要準備一下，叫公上多等一天，公上欣然答應。
有了目標，公上心裡就踏實多了，便想安心下來耍兩天。當天晚上，公上三人進旅館附近一家較大的餐館，餐館裡有十多張方桌，生意較好，只剩下一、兩張空桌。
公上三人坐上一張空桌，點好了菜，要了一瓶酒，三人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吃了一會兒，隔壁兩桌的人劃起了拳。袁傑按捺不住划拳的衝動，也划拳喝酒。公上說：「一個人對一個人划拳沒意思。」
袁傑和劉藝愣了一下，問：「划拳都是一對一的劃，你要怎麼劃。」
公上說：「我要一個人同時對兩個人劃。」
劉藝和袁傑面面相覷，此種划拳聞所未聞，令人匪夷所思。一個人只有一張嘴、一雙耳、一雙手，怎麼能同時對兩個人划拳呢？
這也是公上突發奇想，他自己也從未嘗試過，他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用兩隻手，一隻手對你們一個人，嘴裡同時喊，誰輸了，誰就把手縮回去，未輸的繼續喊，直到輸了的為止。」
聽他說後，兩人領悟，便開始划拳。「四季財呀，八馬雙呀，五叩首呀……」三人的聲音一起，餐館裡頓時鴉雀無聲，隔壁兩桌划拳的人紛紛止拳，看他們三人划拳。
這可是天下奇觀，有的甚至走到他們桌前，專心致志的看他們划拳。說來也怪，公上同時劃二人，拳拳都贏。
劉藝和袁傑都不服氣，要求劃廣東拳。三人同時喊過門：麼點東，三跑通，二紅四喜兩廣東，四季財呀，兩廣東……袁傑和劉藝又輸一拳。
都勻人從未見過劃廣東拳的，見三人又唱又劃，聲音整齊洪亮，而且押韻，十分好看和好聽。貴州話和四川話基本上一樣，也聽得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三人得意極了。
劃廣東拳，劉藝和袁傑二人又每次輸，仍不服氣，又要求劃螃蟹拳。公上有求就應，照單全收。
三人又同時喊過門：「一隻螃蟹八呀八支腳，兩個眼睛這麼大個殼，夾，夾，夾，往後拖，四季發財該誰喝，一心敬你該誰喝，七仙女下凡該誰喝，十全十美該你喝……，哈…哈，你們兩個都輸了。」公上又贏了。
螃蟹拳的規則很嚴格，從一出手，便要隨喊詞同時比劃，而且必須要標準。比如：「一支盤海八呀八支腳」就要先用母指比著一，然後又要用拇指和食指比著八。「兩個眼睛這麼大個殼」，又要用食指和中指比著二，再用拇指和食指比成弓型，表示螃蟹的殼。
「夾，夾，夾，往下拖」，要用食指和中指伸直，隨著喊聲，做一副剪刀狀，最個一個「夾」字結束，便要往身後拖，便開始喊正詞。
正詞喊了過後，如果沒輸贏，最後的詞音必須帶著「該誰喝」或「兩不喝」。若誰沒有喊或喊錯了，都算輸。如是誰贏了沒有喊該你喝，或誰輸了沒有喊該我喝，都算輸。
不知三人劃到什麼時候？篇幅所限，下章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