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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 公上敬酒 文 / 顏公上

    公上心想:第一天上山背四十斤都那麼累,可能是自己不適合背而適合挑,便向張隊長借了一根扁擔,用繩子把炸藥捆好。他捆了四包。蔣中天也選擇了挑,捆了六十斤炸藥包。

    黃成兵笑他:「小蔣今天怎麼只挑六十斤了呢?」

    蔣中天口頭上不認輸:「你們都只背幾十斤,我又何必多挑呢。」

    人們都知道他根本挑不起八十斤炸藥上山,隨口一笑也就算了。

    同前一樣,剛開始人們都感到輕鬆,不到兩、三里地,肩上覺得越來越沉。特別是穿越那個斑竹林,公上、陳權世、蔣中天認為挑比背更艱難,雙手要去推開班竹,肩上的扁擔又不聽使喚,真是舉步維艱,寸步難行。前行一步,都有如登天。

    山路不比平地,挑在兩邊的炸藥不是被班竹阻撓,就是在爬上坡時拖在地上。

    背著的人可以用手搬開班竹或雙手爬在地上上山,而挑著的人純粹是爬在地上拖上一個又一個的山路。

    陳權世和蔣中天還有耐力堅持,公上的本勁和耐力不夠,停三歇五,幾步停下來,走幾步便要彎著腰。

    公上身心焦悴,著急,好不容易上了公路,氣力還是越走越小。

    人們都各走各的,無力幫助任何人,因為大家都是一樣的苦和累。

    公上一個人遠遠落在後,離開群體後,他更加感到孤獨和恐慌,但自己又無力再挑。他想哭,又無淚。他想叫,又無聲。儘管停三歇五,壓彎了腰,他仍然一步一步地艱難前行。

    在落後眾人一公里路左右,公上悲憤交加,徹底絕望了。他仰望著天,哭訴道:「好不容易外出奔命,得來的卻是在這深山老林、了無人煙的地方下苦力,而這苦力自己根本吃不消。蒼天呀?你為什麼要這麼捉弄我,折磨我呀?你為什麼這麼不公,把我的命安排得這麼苦呀?」

    正當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陳權世從山上走來。

    公上頓時心頭一喜。在陳權世未到之前,他用衣袖把淚痕擦乾。

    陳權世到了二話沒說,接過公上手中的扁擔挑在肩上,艱難地前行。

    公上心中極為難受,憑著自己的那一份感受,他知道陳權世勞累程度不比他小,他感謝陳權世的相助,將他挑的炸藥挑到清涼山工地。這一天,陳權世幾乎一個人做了一個半人的活。

    從此以後,天天下山背炸藥,他們都選擇背而不選擇挑了。由於得到了鍛煉,不僅每天上、下山的速度加快了,而且數量上也加重了,從最低40斤到最後每天每次一百二十斤,公上都能同眾人一樣承受。

    一天傍晚,公上和平常一樣,背回炸藥便洗手吃飯,當他在大鍋裡打了一碗飯,端在路中間同眾人吃時,聽見一聲:「小顏,來,過來吃。」

    公上見是陳高華在喊他,他聞聲望去,代金顯、陳高華、印發中和一位不認識的男、女在喝酒。他還是站著,看了一眼陳權世和同伴,人們都望著他。

    他知道,能跟頭兒們一起吃飯,是很大的榮幸。因他不想巴結任何人,所以他在猶豫。只聽代金顯又喊道:「小顏,喊你過來吃,你怎麼還站著,來,快來給馬施工敬酒。」

    公上又看了看同伴,同伴用鼓勵的目光支持他去。

    他到陳高華左邊坐下,代金顯介紹說:「這位是馬施工,是銀廠溝工程指揮部派他上山來指導我們工作的。」他指著馬施工右邊二十多歲的女人,「這位是李同志,是和馬施工一起上山來支持我們的工作的。」

    公上禮貌地給二人打了招呼。

    馬施工大約四十多歲,留的偏頭。戴一副眼鏡,身材很高,但顯得很瘦,很精神。姓李的女同志大約二十多歲,剪的勞動頭,右臉龐上有一個酒窩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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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較白,圓臉,長相漂亮。她是來山中的第一個女性,在眾人眼裡,簡直成了一隻金鳳凰。

    當代金顯在介紹她時,她心花怒放地看著公上,左眼神秘地一眨,頭托著馬施工的肩。

    公上馬上低下頭,假裝什麼都不懂。

    代金顯又介紹:「這位是小顏,他哥和我是好朋友,也是搞這一行的。」說完,他發話:「小顏,快敬馬施工和李同志一碗酒。」

    公上慌忙端起陳高華的酒碗,雙手捧在馬、李二人面前:「馬施工,李同志,本人乃他鄉一個無名小卒,來到貴地求生,承蒙代師傅、陳師傅、印師傅抬愛,能敬二位一碗酒,公上深感榮幸,請二位領情。」說完便舉著酒碗不動。

    馬施工左手端著酒碗,右手抱在李同志腰,說道:「小顏真會說話,而且還說得文縐縐的,我喝。」說完便喝了一口。

    李同志躺在馬施工懷中,一臉燦爛的笑容,直直地看著公上,也說:「我干。」說完便把碗裡的酒喝完了,將酒碗往地上一放,歡快無比。

    陳高華盤著腿說:「小顏真有本事,我們敬李同志的酒她都不受,你敬她的酒,她卻一口乾了,好,好,你快喝。」

    公上說:「好,我也喝一口,表示敬意。」

    李同志掙開馬施工的懷中,指著公上的酒碗:「不行,我都干了,你也得喝完。」

    公上看著代金顯,意思是「碗裡的酒太多了,一口喝不完,怕醉。」

    代金顯明白他的意思,正不好開口,陳高華卻說:「好,小顏,干了,人家李同志都干了,你不幹就是對李同志不尊敬,干。」

    公上在眾人一片「干」聲中,他也一口氣喝完了碗中的半碗酒。他趁機夾了一塊紅燒豬肉吃。

    幾兩酒下肚,李同志倍感精神煥發,豪情倍增,主動打了半碗酒,端在手中:「小顏,我從來不喝酒的,剛才你敬了我,我也敬你一碗。」

    公上心裡罵了一聲「爛貨」,雙手揮著道:「不敢當,不敢當。」

    陳高華端過李同志的半碗酒,不管公上願意不願意,塞在他手中說:「人家李同志敬你的酒,是給你面子,快喝,快喝。」

    馬施工表情略有不快,但又笑著說:「李同志敬的酒,你必須喝,必須喝。」

    公上觀察到馬施工的心理變化,由於他們二人是「神」,得罪不起,只好干了。

    正在此時,蔣中天端著一碗飯,為了顯示他和代金顯的特殊關係,到代金顯背後說道:「小顏的酒量真不錯。」

    這本來是一句好話,但因平常公上對蔣中天特別摻事的行為看不慣,便趁機說:「蔣日龍,來來來,馬施工和李同志是我們的貴客,快來敬兩碗。」

    眾人聽他叫蔣日龍,哄堂大堂。代金顯說:「這個名字取得好,貼切,真是個日龍包。」

    蔣中天不怒反喜,說道:「好,我也來敬二位幹部一碗。」

    說著便走到公上背後,公上正樂得起身讓坐。

    李同志半斤酒下肚,顯得已無所顧忌:「小顏,你不走嘛,我不想和他喝酒,就想和你喝。」

    公上喝了半斤包谷酒,神志雖然清楚,但頭顯得很疼,便說:「蔣日龍是我們隊上的大力士,他有意敬你的酒,你又何必拒絕呢?」他邊說邊站起來,把蔣中天拉在他的座位上:「蔣日龍,坐下快敬酒。」

    蔣中天胖胖的臉上,雙眼笑成一條縫,誠心誠意地向二位客人敬酒。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清涼山工地結束,工地要搬遷,住地要轉移,人們收好行李、衣服、用品、碗筷,剩下的糧食、炸藥、工具,隨代金顯、印發中翻山越嶺,來到一座剛搭好的工棚。

    各人依舊找位置罷鋪。

    工棚向南的末端用木頭隔了一間小房,可容一個人睡覺。小房外的兩米處,用石頭磊起一個灶,灶上放了大鐵鍋。灶的四米開外,都是些凹凸不平的大、小石頭,有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

    工棚下方有一塊約五畝寬的平地,地上長滿了茂盛的樹林、花草。太陽被植物遮蓋,照在地上形同虎豹斑花。

    一條小溪順山而繞,溪水透明如境,幾片樹葉漂浮水面,順水浮游。深山天小,高的是山,低的是雲,峻的是嶺,陡的是崖,響的是泉。澗深無底,怪石嶝嶝。

    山叢中松樹、柏木、槐樹等不知名的草木,有的高高大大,有的彎彎曲曲,奇形怪狀,應有盡有。

    林中飛禽啼鳴,走獸起舞,碧紗籠罩,此起彼伏,「嶺中只聞千樹吼,澗水戲花萬木羞。」好一副山水林立,百花爭艷,禽獸啼鳴的自然風光。

    一群人住在工棚裡,下午三點過,陳高華滿頭大汗,手裡挎著一件軍干服,上身穿著一件背心,氣喘喘地領著一男一女來到工棚。

    男的年齡大約三十歲,留著分頭,瓜子臉,中等身材,穿一套藍色軍干服。一到工棚便叫:「代金顯!代金顯!你把老子喊過來,老子來了,你還不出來?」

    代金顯在小屋裡睡覺,驚醒後聽見聲音說道:「哪個,王老四來了嗎?老子在睡覺。」

    王老四站在灶旁邊喘氣:「睡個錘子睡——,快起來,王玉蘭也來了,老子有話給你說。」

    王玉蘭年齡大約二十歲,較胖,較黑,頭髮不長,穿一套天藍色衣褲,腳上穿了一雙絲光魅和解放鞋,站在工棚末端小屋的石頭上。

    代金顯從小屋裡鑽出來,打著一雙光腳,說道:「出來了,出來了。」看見王玉蘭就說:「來了哈,快,把行李搬進來,這就是為你搭的房間。」

    王玉蘭叫了一聲「代師傅。」陳高華把她的行李搬進了小棚內。

    王老四拉著代金顯到工棚裡,坐在公上的床上說:「代垮頭兒,你龜兒子又球不說清楚,早曉得這麼惱火,老子就不來。」

    「垮頭兒」就是包工頭的別呼。

    代金顯坐在床邊,一隻腳掉在床下說:「你不來,你不來算球,有的人想來還來不成呢?要想掙大錢,又不想吃苦,天下那有這樣好的事。你打空手上來都在叫苦,他們背一百多斤還要天天上、下山,你叫啥子叫?」

    王老四伸了一下舌頭,做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陳高華脫了膠鞋,也上床圍席而坐:「剛來都是這個樣子,過幾天就習慣了。」

    王老四說:「拿錢不惱火,惱火不拿錢,我恐怕吃不消,拿不倒這個錢哦。」

    王老四做出一副與代金顯、陳高華熟得不得了的樣子,喋喋不休,旁若無人。

    眾人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見他目中無人,沒人理踩他。

    蔣中天坐不住,爬到王老四身邊:「王四哥,我也是老君的,我們是老鄉。」

    王老四偏過頭來看看他:「哦,是麼,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好嘛,我剛來,今後有啥子事,你要多幫忙哦。」

    蔣中天的眼睛又不見了,笑成一條縫:「沒問題,王四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代金顯訓斥道:「龜兒子蔣日龍,到處都有你摻事。」他側過身,喊到:「玉蘭,玉蘭,快出來,趁大家都在,開個會,大家認識一下。」隨後他又喊眾人:「大家都圍過來,我們開個會。」

    工棚不過十多米長,兩米多寬,說話都能聽見,眾人聽到招呼,紛紛來到工棚中間座下,王玉蘭不便入坐,便站在工棚外的石頭上,顯得很靦腆。

    不知代金顯要開什麼內容的會?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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