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 以德報怨 文 / 顏公上
就在民兵搜出贓物時,袁開宗側頭看了一眼公上和顏定安弟兄三人,其神色似乎在求情,但似乎又覺得無所謂。想到自己已落到這個地步,要放人一馬還是要雪上加霜,他已經不在乎。公上正因為看到他的臉色,明白他的心裡後,才決定放棄去認領贓物。
贓物被全部搬出來,除有人認領的外,其它贓物全部弄走。玉龍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袁開宗偷的東西還遠遠不止這些,五大隊還有很多,還有很多他沒有交代的。袁開宗你不要頑固不化了,只有坦白交待,才有活路一條。」
他得意地看了眾人一眼,又對著袁開宗,「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必須如實交待對人民犯下的罪行。你別以為你是黨員,貧下中農就頑固到底,如果你不老實交待你的罪行,同樣對你實行無產階段專政。現在人贓俱獲,你休想狡辯。」
袁開宗雙手被捆著,在民兵的拳腳交加中,被押走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二月後,袁開宗的母親因思子心切,身患重疾而不治身亡。何東萍是弱智,長子年幼,加上袁開宗人緣不好,沒有鄉親來弔喪。公上想去幫忙又找不著北,不知從何做起,怎麼做?
袁周氏死了整整兩天沒人管,不知誰大發慈悲,將袁開宗從外地押回來。
看著母親的遺體,袁開宗嚎啕大哭,淚流滿面。他雙手被捆,沒有說什麼,給何東萍交待如何安葬母親,葬在什麼地方,又如何養育子女,何東萍以懂非懂地蒙然點頭。說完後,又被押走了。
還是有幾個好心的社員,將袁周氏的遺體抬出去安葬了。
袁開宗在家,一切事務當然是他做主。他坐牢後,便是其母做主。其母死後,何東萍弱智,除了煮飯餵豬,出工收工以外,其它家務她無力安排。長子十二、三歲不懂事,經常和何東萍爭吵,甚至辱罵何東萍。
何東萍無奈,只好聽之任之。
一天傍晚,何東萍在太陽田里洗了豬草和長子潤華抬回家時,公上正好出門撞見。何東萍和潤華低著頭,抬著豬草便往家走,快到地壩中間的竹林時,聽到公上喊:「何東萍,你站一下。」
何東萍被突如其來的招呼感到驚訝,母子抬頭望著公上。
公上從褲袋裡拿出五元錢:「現在袁開宗不在家,你母親又不在了,你家裡的事全靠你擔當,我這裡有五元錢,你拿去好好安排,做好家務,養好孩子,等袁開宗回來就好了。」
何東萍不知所措,嘴裡只說:「這,這……」
公上說:「你不要說啥子了,拿去再說。」
何東萍感激不盡地收下了錢。
五元錢可以割七斤豬肉,幾十斤大米,上百斤包谷和小麥,這不僅對一個弱智的農村婦女來說是重要的。同樣對一個窮光蛋的單身漢的公上也是十分重要的。公上自袁開宗被抓、其母死後,想到何東萍可憐,袁開宗可悲,想到應該給予幫助,因其它又幫不上忙,就只有給錢。
給了錢後,公上心裡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樂。
公上二十出頭還未安家接婆娘,顏碧清心裡非常著急,按照農村的標準,人要學門手藝才好討老婆,所以她就叫公上到他家去住,跟她干親家謝軍良學做竹椅子。劉金顯和謝軍良關係很好,謝軍良也願意教公上學手藝。
謝軍良中等身材,五官端正,性格開朗。竹椅子是要農村栽的硬桐黃竹子做材料,通過加工、做成坐椅,其形壯美觀大方,經久耐用。
不到一個月,公上便學會了做各種竹椅。謝軍良對公上這麼快便學會了手藝,感到意外和高興,便安排公上天天在顏碧清家做椅子,他白天出工,收工後和公上一起做。做好了十來張,便叫公上擔到資陽城裡去賣。賣了的錢當然全部給謝軍良。
公上對二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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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的好心,他當然全部理會。但公上內心對學手藝並不感興趣,他只知道自己應該是個做大事的。
快到兩個月了,公上覺得手藝已經學到了,準備回家做椅子賣,掙錢。顏碧清考慮到公上已經學會了手藝,也就同意他回家。謝軍良送給了公上一套做椅子的工具,算是出師的一種禮物。
公上帶著工具趕車回家,剛在家門外下車,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喊:「公上,你回來哪。」
公上回頭一看,驚訝地說:「哦,是你,你回來哪。」
袁開宗在井旁挑水,走到公上身邊,公上忙遞了一支煙給他:「現在沒有事了嘛?」
袁開宗雙手接過煙,感恩戴德地說:「承蒙你關心,沒事了。」
公上站在路邊:「沒有就好,唉,這個社會亂七八糟,只有將就過日子算了。」
袁開宗吸了一口煙:「是,是。」又感激涕零地說:「真不好意思,我沒在家的時候,你都那麼困難,還給何東萍五塊錢,真不知怎麼感謝您。」
公上揮著手:「你說到哪裡去了,你當時出了事,你母親又不在了,我想到何東萍還要帶幾個娃兒,夠苦的。我又幫不上忙,所以就給了她五塊錢,這算不上什麼,更談不上感謝。」
兩人客套了一會,便各自回家。從此後,袁開宗在整個鄰里中,只給公上打招呼,而且是主動的,真誠的。袁開宗雖然比公上大十多歲,但他內心對公上十分尊敬的。
公上雖然學會了做椅子,但他寧願困守清苦的日子,也不做椅子賣來賺錢。他出工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為此,李之黑又誹謗他是一個不務正業、游手好閒、好吃懶做的人。
為了使公上討不到老婆,李之黑不惜中傷公上,給公上取了個「二流子,」「假知青」惡名。出工、開會都罵,時間一長,謊言千遍成真理,鄉親們真把公上當「二流子」對待。
公上是一個很重名節、尊嚴的人,見鄉親們不分是非地對待他,他內心很傷心。
顏中才通過十多年的打拼,在「江湖上」很有名氣,四川、資陽的大小包工頭他都熟,在「江湖上」也算一方舵主。
次年三月,顏中才回到老家。顏品文死後,長哥當父,長嫂當母,弟兄的大小事情都要他做主。他回到老家,全家人臉上都覺得有光,每家每戶都要打酒割肉,爭著請他吃飯。他在哪家吃飯,公上便自然地跟著他在哪家吃飯。
在陳瑞婷家吃飯時,顏中才說:「有個叫代金顯的朋友在彭縣白水河銀廠溝包了一段修公路的工程,聽說解放前有個大資本家在銀廠溝裡面藏了好幾座山的銀子,現在要修條路進去把它運出來。但這個活路很危險,搞得不好就要丟命,三哥和四哥都不適合去幹,你敢不敢去?要去的話,明天就走。」
公上想了一下:「去吧,生死有命,該死就死罷,總比呆在家裡強。」
顏中才說:「不一定哦,那裡上山、下山,路都不好走,還要背炸藥,炸炮眼、放炮,樣樣都很惱火,比在家苦得多。不過你出去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交生產隊的錢,你一個人,就說出去耍去了,李之黑把你沒辦法。」
公上說:「去吧,人不出門身不貴,出去長點見識也好。」
陳瑞婷聽說他帶公上去修公路,便要將自己的二弟陳權世一起帶出去。顏中才同意後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聽說陳權貴的愛人李素華得了神經病,是怎麼回事?家裡都這樣了,陳權世出去方不方便?」
陳權貴是陳瑞婷的大弟弟,一年多前,妻子李素華無緣無故地得了神經病。
陳瑞婷說:「是得了神經病,但啥子原因得的病不曉得,資陽蓮花山神經病院都弄去看過幾次都醫不好,醫得沒有錢醫了,只好弄回來。這樣子她還是一個人一天到晚東走西走,東說西說。說來也怪,走得再遠,她都找得到回來,恐怕是醫不好哦。陳權世出去也不會交生產隊的錢,讓他出去掙點錢回來也好。」
顏中才想了一下說:「也好,多一個人,互相有個照應。那你叫他明天和公上一起走。我今天到成都,你們明天一早走,在資陽趕九點多的火車,我在成都火車站接你們。」
吃了飯他便趕車走了。
次日一早,公上裝好衣服,打好被蓋,一切收拾好後,到了父母墳前跪著,嘴裡小聲說道:「大爺,媽,兒要出遠門去了,兒出去的目的是想尋找蛇神,改變命運,掙錢回來殺死李之黑為大爺報仇。聽說這一去山高路險,凶多吉少,望大爺、媽的在天之靈保佑兒心想事成,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祝媽和大爺在天上永遠快樂。兒走了。」
他在父母墳前拜了三拜便起身起來走出家門。為了避免生產隊的社員看見,一大早便和陳權世到新店子去趕車上資陽,在資陽又乘火車到成都。
在成都火車站下來,顏中才在檢票口接到了他們,步行到一個通往全省各地的汽車站的候車室裡坐下。顏中才說去找人,走了不一會,他和一個約有四十歲左右,中等身材,單眼皮,瓜子臉,長滿絡兒胡的男子一起走來。
公上看見此人感到面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認識,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公上和陳權世都站起來。
顏中才介紹道:「這位是代師傅,名叫代金顯,資陽老君的老鄉,你們就在他手下幹活,他也就是你們的頭,你們就一切都要聽他的。」他指著公上說:「這就是我ど兄弟,叫公上,這位是陳權世,我們是舅子老表。」
代金顯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說道:「你們兩個先在這裡坐一下,等一會兒人到齊後就走。」
公上點點頭,突然想起他和二姐夫同名不同姓,相貌也極為相似,故感到面熟,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顏中才說:「我有事要辦,我就先走了,你們在幹活時,要注意安全,也不要和人家吵嘴、打架,外面的人很複雜,你們要小心一點。」
公上和陳權世送他走後,便坐在位置上等候。
代金顯帶著十多個背包打傘的農民,走到公上他們面前,叫公上和陳權世跟著他們上汽車。汽車到了彭縣,代金顯又領著他們到火車站,說是坐小火車到白水河。
人們聽說坐小火車,都感到稀奇,不知小火車是怎麼樣的,都想坐一坐為快。
彭縣小火車站也和大火車站一樣有候車室、售票廳和站台。代金顯買好車票,帶著一行人出站。
人們看見一輛像大火車一樣顏色的小火車,相互對視一眼,意味著大家都長了見識。小火車通道兩邊一排只有兩個座位,代金顯叫大家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
小火車一開動,人們又相互對看一眼,以示第一次坐小火車的感受。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小火車行駛了幾十公里後,左邊都是些綿延不斷的大山。很多人沒有見過大山,都紛紛爬在窗口上觀看。有的驚訝,有的無語,靜靜的觀賞著一閃即逝而又無休無止的秀美山川。遠際的山頂上還有白雪,在下午的太陽照耀下閃閃發光。
小火車開到白水河已是傍晚,下車後代金顯帶大家到一家木牆瓦蓋的四合院農舍中,給一個四十多歲房主打招呼,然後說:「今晚就住在這裡。自己煮飯吃,吃了飯就睡覺,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大家七手八腳地在地上罷地輔,幾下就罷好了。人們都分別坐在各人的「床上。」煮好飯後,代金顯便領著大家去門外,在地壩裡站著吃飯。
不知飯後要出什麼事,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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