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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陷入絕境 文 / 顏公上

    公上一個人在後面,淚水不斷地湧出來,他怕人看見,趁回頭的時候,將淚水擦在肩上的衣服上。由於臉上有淚痕,他假裝眼裡有雜物,用手去擦眼睛,掩飾他流淚的真相。

    走到太陽田與月亮田的交匯處,顏碧玉回過頭來,見公上明顯在哭,她突然回身抱著公上,姐弟倆抱頭痛哭。顏碧玉泣不成聲:「弟弟——,我走了你怎麼辦——,李之黑要害你,你一個人的生死沒有人管你,你才十八歲,什麼都做不來,我走了你怎麼過日子?」

    她忽然用手帕擦乾眼淚:「走,我不去了,走回去。」

    楊銀菊和張素容也在傷心痛哭。聽到顏碧玉說不去了,兩人又同時看著顏碧玉和公上。

    公上聽了後,立即止住哭。他不久俗流,沒有安慰顏碧玉,反而說:「這怎麼行,已經定了的事怎麼能隨便更改,不說西昌的爸、媽在等,就是你在家裡,又能怎樣,李之黑一樣整我,日子同樣難過。我十八歲了,成人了,不會的學就會了,早遲都是要離開的,你放心地去就是,別擔心我,走!」

    公上的話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三人又哭哭啼啼地到了公路上。

    在公路上等了一會,公共汽車從伍隍方向開過來,公上招手,今天運氣好,公共汽車停下。

    顏碧玉將挎包背在左肩上,車上人多,沒有座位,顏碧玉擠上車後,站在門口的窗前,流著淚,揮手向公上、楊銀菊、張素容告別。

    一個絕色佳人,無奈背井離鄉。

    天地沒有流淚,世人宜未神傷。

    逃出人間地獄,又入魔鬼天堂。

    威威神州大地,牢牢萬里無疆。

    瀘山腳下,邛海湖邊,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確是人間天堂,同時也是人間地獄。顏碧玉到了西昌,上了戶,從此落地生根,成了西昌人。

    顏碧玉的到來,瀘山為她振奮,邛海為她沸騰,鄉親為她自豪,顏文金夫婦視為掌上明珠。為了不影響顏碧玉休息,顏文金將公上來時住的臨水小屋給她住。

    她白天繡花,晚上顏文金夫婦陪她吹牛,逗她開心。有時顏文金還要陪她到深夜。雖然豐衣食足,但她仍不開心,她思念和牽掛著公上,一切安妥後,她給公上寫了一封信報平安。

    送走顏碧玉,楊銀菊、張素容仍感到難捨,流了一會兒淚,便向公上告別回家。公上假意留她們在家裡做客,但她們也知道公上是假意留客,兩個大姑娘不可能在一個大小伙子家裡呆,只好各自回家了。

    公上回到家,倒在床上,抱著被蓋大哭一場。他想到從此後,他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無人過問,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從現在起,什麼事情都得靠自己,而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事不准做,不想做的事要天天做,而且還要受李之黑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的辱罵。

    他喊天叫地:天哪!你既然要生我,為什麼要生我在一個富農成分家裡?你既然要生我,為什麼要安排這麼苦的命給我?你為什麼不安排我像其他人一樣?過著有父母呵護,在人面前有尊嚴,有地位,可以自由說話,自由做事的世界,過著開心的日子。天哪!你為什麼對我如此不公,你要把我怎麼樣?蛇神,你在哪裡呀?我要找你。

    他有時放聲痛哭,有時仰天默默流淚。大約哭了一個時辰,沒有人聽到他的哭聲,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哭。

    他翻身起來,任憑淚水在臉上往下流,他心想:哭吧,哭吧,這一輩子還沒有痛快地哭過。

    但當他真想哭的時候,他又哭不出來了。

    他問自己:哭什麼,哭就能改變命運,哭就能離開農門,哭就會令李之黑心軟,哭就

    看,書網列表^吃,生產隊的備荒的糧憑啥子借給你。」

    公上爭辯道:「那為啥子其他人又可以借呢?」

    「其他人是貧下中農,該借。你是地富子女,不借。」

    公上陷入絕境,糧食沒藉著,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受辱、受氣。他認為自己都要被餓死了,再出工沒有意思,便回家躺在床上等死。

    整整一天,沒有人來過問。晚上,他心一橫:「老子去偷山上的糧食。」剛想到這裡,他又想起父親「窮不要偷,冷不要動」和神仙說的「擇其正道而行之」的教誨,於是他又躺在床上等死。

    第二天,門仍然關著,公上仍趟在床上等死,整整兩天兩夜,沒有人來管他。

    第三天中午,他實在餓得不行了,他想到自己就這樣要被活活餓死,他想起顏中才、顏碧玉、顏碧琴、顏碧清,眼淚順著眼角流到枕頭上。

    晌午過後,他聽到顏碧琴在外敲門,他吃力地起床打開門,見顏碧琴背了一背簍紅苕和幾碗米來。

    原來,顏碧琴是在上午出工時才聽說的,吃了飯便馬上背著這些東西來送給公上。公上見到大姐送來的東西後沒有激動,沒有感謝,沒有語言,只示意大姐把送來的東西放下就是。

    顏碧琴出手相助,公上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公上因此而度過了一生中的第一次絕境。

    轉眼又到了插秧的季節,公上第一次插秧,李之黑便給他過不去。

    上午出工,公上肩上扛著長一米、寬八十公分的秧盆到了大水田。

    公上從來沒有下田栽過秧。他見李之白、袁開宗、黃東長、顏定安、顏定成、張裡祖、張祖友等十多個主要勞動都下田了,自己也紮起褲管和衣袖,先將秧盆丟下田,自己也慢慢地下了田。

    附帶勞動已成隊地挑著秧鍋巴(秧苗)來了。

    華二旦平常很喜歡和公上在一起幹活,他見公上後面沒人下田插秧,便忙將直徑一米的園秧盆丟下田。

    華二旦剛下田,李之黑就來了。他在華二旦後面,華二旦在公上後面。

    每個人都將附帶勞動挑在田埂上的秧鍋巴往秧盆裡放,放滿後各人便開始插秧。

    有李之黑在,大家都只幹活,不說話,人人都弓下腰,埋著頭插秧。

    插秧是每人插五行,要求間距方正、伸直。

    栽秧子是重體力農活,一般情況下,十多分鐘便要伸一下腰,站一下再栽。但今天李之黑髮瘋了,他一下田便栽秧,一直未伸一下腰。

    華二旦見李之黑要趕上他了,不敢伸腰,使勁插秧。

    公上見李之黑、華二旦要趕上了自己了,心裡發慌,根本不敢伸腰,也使勁往田里插秧。

    插秧與做其它農活不一樣,體力大的可多做,可輕可重。而栽秧則不同。如你栽慢了,左、右的人都栽在你前面,你一個人便要被關在田中間被關死,連秧盆都拿不出去。

    公上使勁的插,他左邊全是栽秧高手,栽得又快又好。他右面是華二旦、李之黑,同樣是高手。他第一次插秧,便被夾在個個高手中間。

    李之黑後面是黃東旭、曾樹根、劉德芳等相對比較差的主要勞動。他們在高手後面栽快栽慢了是不會被關上的。

    田埂上擔秧鍋巴的附帶勞動,成群結隊的來來往往,看見李之黑不抬頭,不伸腰,栽得很快,知道他要把公上關在田中間出洋相,便一個個站在田埂上看鬧熱。她們邊看邊笑,邊笑邊說:「遭了,公上娃兒要遭關起了。」

    公上聽了他們說話,才想到被關起來後的可怕,也才知道李之黑沒安好心。他顧不得多想,也不管伸與直了,雙腳卡在中間那一行的兩邊,左掌端著秧鍋巴,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快速在左手上扯下一砣秧子栽下去。

    一砣秧鍋巴栽完,又快速轉身在秧盆裡拿一砣。怕耽誤時間,不敢用手去伸秧盆。屁股挨著秧盆,用左腳往後一蹬,這樣便節約時間。

    栽秧子是一個整體運動。公上左面的高手雖然栽得又快又好,但畢竟沒有像今天這樣栽過。後面栽的速度快,他們也必須快,否則被後面的關上了,是很不體面的。所以今天不用李之黑叫喚也沒有任何人敢怠工。

    一盆秧子栽完後,每個人推著秧盆便往岸上跑。有的是自己的婆娘在擔秧鍋巴,見到這種情況一般都等著自己的男人來取。

    公上人緣好,岸上的附帶勞動儘管好奇地看笑神,但內心還是支持公上的。

    趙琴和張明芳都是姑娘,見公上推著秧盆出來裝秧鍋巴,便挑到離公上最近、最方便的地方停下,讓公上將她們的秧鍋巴往秧盆裡裝。

    第三個百鳳眾仙投胎轉世的仙女出現了。

    看著這場精彩的競賽,趙琴說:「公上,你要爭氣哈?他越想整你,你就越不讓他整。你放心栽,我們幾個保證你的秧鍋巴。」

    公上邊拿秧鍋巴邊點頭,很感激她們。如果沒有人給他送秧鍋巴,他就要被關上。

    裝滿後,他又跑著推到他栽的那行接著栽。直到栽到對岸約兩百米長,李之黑都沒有關上公上。而李之黑後面的黃東旭、曾樹根、劉德芳等,才栽到不到三分之一。

    栽完這一行的最後一窩秧,公上的腰伸不起來了。他感到腰酸腿痛,兩隻腳不聽使喚。他用眼看了一下別人,每個人的表情和自己差不多,都弓著腰苦笑。

    不知李之黑還要怎樣陷害公上?篇幅所限,下章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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