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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 不言君過 文 / 顏公上

    冬月十四是劉金顯的生日,顏品文把吊在房樑上的花生取了下來裝滿一背簍,叫公上進城去給二姐夫做生。

    公上到了城裡,又認識了劉忠顯、劉元顯的很多朋友。

    城裡人剛開始瞧不起公上,過了兩天,覺得公上並不討厭,也就慢慢地開始理他,和他說話。通過接觸,還覺得公上很不錯,沒有農民那麼小見,於是又把公上當成朋友,帶著他一起耍。

    小青年都喜歡練「武術」。公上也學會了摔跤,打拳,什麼棒棒拳、板凳拳等招式,幾天時間,滿載而歸。好在回家沒事做,他天天挑水、撿狗屎、撿柴、扯豬草都要練一會兒這些「武術。」

    過了年,顏中才在普雄的工地仍未結束。父母在,不遠行。為了孝敬顏品文,他只叫顏定成去伐木掙錢,把顏定安留在家裡,以便有人照顧顏品文,顏定安只好在家務農。

    一日,公上拿著煤油票和火柴票到公社供銷社在大隊開的代銷店去打煤油和買火柴,煤油每人每月只有二兩,火柴每戶每月只有兩盒,憑票供應。用完了不夠,便用打火石點火和用清油燈照明。

    代銷店設在村小,負責賣東西的名叫曾得慶,是公上一個生產隊的。因他和李安元、李之黑關係好,就把他推薦給公社供銷社當這個大隊代銷店的代銷員。

    別看這小小的一個代銷員,他的權力比一個生產隊長的權力都還要大。除新任支部書記譚陽中,大隊長李安元和李之黑外,其他隊的生產隊長,他都可以不理睬。

    商品他想賣給你就賣,不想賣給你,你不陪上他三天笑臉,說上三天好話,若巴結、討好不到位,他還可以再給你時間繼續。

    商品不存在賣多、賣少的問題,全村多少人,每月多少商品,每年早就計劃好了的,由不得你多買。計劃的商品你不買更好,總之商品緊俏,他還可以拿去開後門,賣人情,拉關係。

    計劃的商品不是你該不該買的問題,而是他想不想賣給你的問題。人不對,你要買的東西明明就有,他就給你說沒有,或者說你看見的東西已經被別人早就買了,叫你等到「有貨了」再說。總之,他越把你刁難得越夠,他的權力才顯得越大,越不可一世。

    公上和曾得慶關係一般,見是一個生產隊的人,他還是比較照顧,沒有說什麼就把火柴和煤油賣給了公上。公上買好東西剛要走,曾得慶突然說:「哦,你等一下,你大爺有一封信在這裡放了好幾天了,你拿回去。」

    公上把信拿到手中一看信封上的寄信地址是西昌縣川興公社趙家大隊五小隊,便高興地說:「是ど叔寄來的。」

    他想:信是寫給大爺的,應該由大爺拆開來先看。儘管他心裡癢癢的想先看,但他還是控制往了好奇心,飛快地跑回家,把信拿給顏品文看。

    顏品文看了信很高興:「對了,西昌ど叔來信喊你和三姐先過去看一下,等他看了你們後再說。」

    公上卻很不滿:「呵,他還俏哎,還要看了我們再說。我不去,我這麼大了還去給人家當兒,好丟人喲。」

    顏品文恨著公上:「抱給自己的叔叔當兒,這有什麼丟人的。他從來都沒有看見過你們,要先看一下再說也合情合理。」顏品文很自信:「老子相信,只要他一見到你們,肯定會喜歡你們,你怕啥子?」

    「我不是怕,我是不想去,我是怕人說我為了去過好日子,就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要,去認別人做爹媽,好沒骨氣和孝心。」公上說:「我想到這些我心裡就不自在。還有就是我們走了後,你怎麼辦?兒女成群,老來身邊連一個兒子都沒有,一個人過日子,這像啥子話?所以我不想去,我要在你

    『看書網同人)人處事,凡事都要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替別人作想,做人做事要光明正大,不欺心,不做虧心事,這樣的人才能幹大事,知道嗎?」

    顏品文苦口婆心的諄諄教導,打入了公上心靈的烙印,成為公上一生的座右銘,注定了公上一生的命運。

    公上雖然記住了父親的每一句說,但對其意思還是不太清楚:「你說的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是不是就是神仙說的『擇其正道而行之』的意思?」

    顏品文不解地看著他:「是老子剛才給你說的,你怎麼扯倒神仙頭上去了?」

    公上知道父親沒弄明白:「不是,是這樣的,前年的七月十五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不,不是夢,是真的。當時你睡著了,我又不好喊醒你。大約是在早上三、四點鐘的時候,我睡得正香,但不曉得是咋回事,我不知不覺地坐了起來,側臥在床上。」

    「不一會兒,眼睜睜地看見一個神仙從房子上飄了下來,站在我床前。神仙長得紅光滿面,慈眉善目。白頭髮,白鬍子,白眉毛,長得非常好看,要多美就有多美。」

    「神仙穿一身長袍,手裡拿了一把掃灰塵的掃掃(拂塵),他笑著對我說:『公上,你這一輩子有造化,但你要擇其正道而行之。』我不懂啥子是正?啥子是邪?我就問他。」

    「他說:『心正即正。』還說我現在不懂,今後會明白的。他還說我今後要落很多難,又叫我守日待時,獨善其身,遇龍蛇止,逢蛇神出,最後他叫我到後山上去,他說他要傳道法給我」

    顏品文驚呀地問:「什麼,神仙也叫你守日待時,獨善其身,遇龍蛇止,逢蛇神出?」

    公上點點頭。

    顏品文急問道:「那你去沒有呢?你怎麼不叫醒我?」

    「沒有去,我打開門一看,雖然外面的月亮很明亮,但我想到後山上的墳墓多,我害怕鬼,就不敢去。我想叫你,我又怕你醒來後罵我。」

    顏品文高興地望著天說:「天意,天意,原來神仙早就幫我教了你。」

    顏品文怕公上年少嘴不穩,隱去公上天雞下凡,投胎轉世的事,想到神仙說的話,印證了蘭陰陽、謝道士、色空和尚說的話,這四種情形加在一起,確認公上是天雞下凡無疑。

    雖然他不知赤龍、蛇魔是誰,在哪裡?但他心裡認定公上要翻身,必須要去尋找蛇神。

    他只把蘭陰陽、謝道士、色空和尚說的偈語叫公上記住,然後說:「好,就這麼定了,我馬上給ど叔回信,就說你們馬上就去,叫他在西昌火車站來接你們。西昌是山區,只有山裡面才有神仙,你要記住,這一輩子你一定要記著尋找蛇神,」

    公上點點頭,想了一下:「ど叔不認識我們,我們又不認識他,他怎麼接?」

    「當真,這可怎麼辦?」

    公上想了一下:「這樣,你就給他說,我穿的是一套蘭洋布軍干服,左邊肩膀挎一個黃挎包,左手拿一個毛巾,右手拿一把牙刷,三姐穿著一件白蘭花衣服,打的空手,這樣他就應該曉得是我們了。」

    顏品文聽後:「寫這麼多,是不是太複雜囉?」

    「不複雜,寫簡單了,害怕湊巧,寫這麼多,就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出現。」

    顏品文想了一下,暫時想不到其他辦法,便只好按公上說的寫。因考慮到一封信要三個月左右才能收到,顏品文把公上兩姐弟的出發日期定在農曆六月初一下午五點多鐘由成都到昆明的快車。

    寫好過後,顏品文又再斟酌了幾遍。同時,他又給顏定正寫了一封信,叫他六月初一在成都火車站來接公上兩人。理由是姐弟兩人第一次出門到成都,怕弄不清楚方向,碰到壞人出事。

    見父親寫好信後,公上看著顏品文,遲疑地說:「大爺,我有個想法一直不敢給你說,說了害怕你罵我。」

    「你說都還沒有說,怎麼會曉得我要罵你?啥子事,你說?」

    「我一直在想:即使到了西昌,讀書、當兵都要查三代人的歷史,我還是啥子都不行,所以我不想去。去年黃東旭在扯豬草時說他也做了個夢,夢見一條莽蛇要把我纏死,突然來了個道士用掃掃(拂塵)打了一下莽蛇,莽蛇就跑了。道士又用掃掃對著我掃了一下,我就醒了,說道士也要帶我去找蛇神。」

    公上怔了一下:「哎,到西昌去一趟也好,說不定真的能找到蛇神。」

    顏品文聽了後更感神奇:「你這些想法不准給任何人說,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知道嗎。」

    「我曉得。」

    第二天逢場,顏品文叫公上去趕顏家廟把信交了。

    六月初一早上,因要離開父親了,顏碧玉很早就起來煮好了早飯和豬草,也算是臨別時盡一份孝心。在吃早飯時,顏品文千叮囑,萬囑咐:「路上要小心,千萬不要惹事,不熟的人不要搭白。萬一找不到路,腳行千里嘴巴是路。」

    想到要離開父親,顏碧玉的淚水不斷地掉下來。公上想到父親一個人在家裡,非常孤單,心裡也萬分難受。

    顏品文看出了一對兒女的心思:「你們難過啥子,這次只是去看一下,還要回來的,出門要講吉祥,要高高興興地走。」

    姐弟二人破涕為笑。

    沒有隆重的歡送儀式,哥嫂都在出工。顏品文依偎在灶屋的門檻上,目送一對兒女出門。

    走到地壩裡的陽溝邊,公上回頭深情地看了一眼父親,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感覺。

    顏品文也看著公上,眼裡也有一種依依難捨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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