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隱逸者 文 / 笑著
「就是這裡了吧……」陳文樂抬頭看著那棟灰色的樓房,「夏西遙住在這種地方嗎?」
這裡就是夏西遙給他的那張紙條上所寫的地址,現在的陳文樂已經站在了這個居民樓的樓梯口。
「五樓三號……」
深綠色的防盜門,和平常的人家沒有什麼差別。一個倒貼的福字紅紙,也已經變得褪色破碎了。
陳文樂抬起了手,準備敲門……
突然一陣悠揚的吉他聲從鋼鐵的大門另一邊傳來,好像是有人正在彈吉他一般,那樂曲清澈活潑,宛如日光。
一定是他!
「你好。」陳文樂敲起了面前的防盜門,並且開始張開嘴巴大聲的說著,「我是陳斌,請我這裡有一位夏西遙先生嗎?」
吉他聲嘎然而止,緊接著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嘎吱。」金屬質的防盜門被推開,從門後面探出來了一張睡眼稀鬆的面孔。長而凌亂的頭髮,耳朵上有好幾個明顯的耳釘,而原本標誌性的眼影似乎還沒有來得及畫上去。
「斌哥?」夏西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這麼早就來找我啊?有什麼事嗎?」
「沒有,沒有……」陳文樂窘迫地低下了頭,手指不安地交錯互掐著,眼神搖擺不定。「只是……因為……我……最近……有點……那個……」
「斌哥。」夏西遙看著目前這個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的陳文樂,諱莫如深地笑了笑。「你不會是……沒錢了吧?」
「還有!錢還有!我還有錢……」陳文樂連忙大聲否定夏西遙的話,可是說著說著,底氣便越來越不足,「只是……最近生活比較拮据罷了……」
「進來坐吧。」
夏西遙沒有再說什麼,他打開了門,側起了身體,把陳文樂讓進了房間裡。然後讓陳文樂自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並且打開了電視機。
清早的節目,最多的就是早間新聞。不過這種無聊的官方節目陳文樂卻看得津津有味,因為他已經有好長一段都沒有再看過電視機了。
等到早間新聞快要結束時,夏西遙從裡面房間走了出來,頭髮已經梳整齊,眼影也已經重新畫好。他手裡還端著兩個盤子,每個盤子上都有兩塊大大的吐司麵包。
「早飯。」夏西遙遞了一份吐司麵包到陳文樂的面前。
陳文樂看著麵包,嚥了一口唾沫,卻又笑著說:「額,謝謝,不用了,我在路上已經吃過了。」
「別硬撐。」夏西遙咬著一塊吐司麵包,「我都已經聽到了你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聲音了。」
陳文樂臉紅了,他頭埋得低低的。然後彷彿想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地拿起來面前的麵包,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好香……好甜……好好吃……
陳文樂貪婪地咀嚼著,彷彿這一塊小小的吐司麵包便已經是人間最動人心扉的無尚美味。
「好吃!唔,唔。」陳文樂啃著面包含糊不清地說著,「太好吃了。」
「哎,斌哥。」夏西遙扶了一下牆壁,搖著頭。「你是餓了多久啊,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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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份簡單的午飯,陳文樂又貪婪地在夏西遙家享受了起來。
夏西遙笑著看著面前這個狼吞虎嚥的少年,他沒有動桌上的飯菜,而是從裡屋裡又拿出來了一把老舊的木質吉他,彈起來了一首陳文樂從來沒有聽過的樂曲。
陰沉且憂鬱……
「太陽底下我們沒有容身之處,月光餘暉照耀我們走遠的路。我們的血,是禁斷與罪犯的原罪。我們的眼,是撒旦的寶石。閃爍吧,我們這種被世界所拋棄的存在。閃爍吧,我們這種被世界所拋棄的存在,沒有下雨天,因為全是乾涸的,沒有黎明前,因為永遠是黑夜。我們是惡魔,是永遠沉睡在黑暗裡的世界……」
「這是什麼歌?」陳文樂嘴裡咀嚼著食物問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呢?」
「我自己寫的歌。」夏西遙笑了笑,「從那次火車的事情之後得到的靈感,回來就寫了這首歌……」
「是呀,我感覺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陳文樂也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吃人的惡魔,狼人,還有咬人
,看書網排行榜kanshu*陰沉了好幾分。
陳文樂手足無措了,他看著面前的夏西遙,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沒有誰。」夏西遙攤了攤手,「被這個社會殺死的,你難道能找這個社會報仇雪恨嗎?」
「什麼意思……」
「這個社會不需要我父母那樣的人,所以他們被淘汰了,被殘忍的殺害了。我沒有什麼恨的人,因為我沒辦法反抗這個世界。」
「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斌哥。」夏西遙攤了攤手,「我父母的問題很無聊,沒什麼好討論的,倒是你,為什麼到北京,還有,為什麼現在是這個近況?」
「我……」
「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陳文樂看著夏西遙的臉,那厚厚的眼影下面是一個瘦小少年慘白卻一直笑著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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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北京,一切都安靜無比。
夏西遙很慷慨的讓陳文樂住在了自己的加裡,陳文樂也坦白的向夏西遙敘述了自己的經歷。
「我是殺過人的逃犯,收留我也是違法的,你不會害怕嗎?」陳文樂盯著夏西遙的臉,這樣的問道。
「法律制裁不了我。」夏西遙搖搖頭,「因為我從來不信奉法律。」
夜色籠罩了北京城,夏西遙依在落地窗的窗框邊,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嘴裡還哼著自己在白天唱的那首歌。
「太陽底下我們沒有容身之處,月光餘暉照耀我們走遠的路。我們的血,是禁斷與罪犯的原罪。我們的眼,是撒旦的寶石。閃爍吧,我們這種被世界所拋棄的存在。閃爍吧,我們這種被世界所拋棄的存在,沒有下雨天,因為全是乾涸的,沒有黎明前,因為永遠是黑夜。我們是惡魔,是永遠沉睡在黑暗裡的世界……」
唱著唱著,夏西遙的臉上漸漸出現了更為慘白的臉色,眼睛也被血紅色的物質所覆蓋。現在的夏西遙,外表看起來就好像是那輛火車上的吸血鬼,那個名叫氈帽子的怪物一樣……
「夏西遙大人。」夏西遙的身後,一個全身黑衣的人靜悄悄的出現在了那裡,並且用陰沉沉地聲音呼喚著夏西遙的名字不過又加上了敬語。「你果然已經回來了嗎?」
「嗯。」夏西遙還沒有回頭看站那裡的人誰便已經點頭回答,「回來了,你們閻羅門到底有什麼事情這麼火急火燎的要讓我從重慶趕回來。要知道,現在的我和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別說得這麼無情,夏西遙大人。」黑衣人搖了搖頭,「雖然您已經退出了閻羅門,可是好歹當年也是我們閻羅門的成員之一。」
「別扯這些沒用的。」夏西遙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好麼。」
「不管何時,夏西遙大人都是我們閻羅門的一員,閻羅門也隨時歡迎夏西遙大人的歸來。」黑衣人的聲音刺入了夏西遙的耳朵,「這是門主大人的原話。」
「門主大人……霍去病嗎?」夏西遙笑了笑,「他還是像以前那麼偏執,他就這麼相信我能夠回心轉意?」
「總之,門主大人一直都還在等著你。」
「你們千辛萬苦把我從重慶叫回北京就是因為這個?」夏西遙惱火地撓著頭,「你們是有多無聊……」
「其實是因為這個。」黑衣人乾咳了一下,「馬上,安拉魔皇就要退位了,門主大人是下一任魔皇的候選人之一,現在正是各大惡魔勢力爭權奪利的關鍵時刻。門主大人覺得,沒有夏西遙大人的閻羅門並不是最強的閻羅門,沒有夏西遙大人的霍去病,也是得不到魔皇之位的。」
「無聊。」夏西遙舉手示意黑衣人停止敘述。「這種無聊的權利遊戲我都已經玩膩了,而他這個來自西漢的少年將軍霍去病卻一直都樂此不疲。」
「最大的權利是為了最大的利益。」黑衣人鞠了一躬,「門主大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給惡魔們營造出一個可以生存的社會環境而已,這是所有閻羅門人員們堅持不懈的夢想。」
「無稽之談,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混血種的世界,我們的宿命就是只能躲在陰暗處裡擔驚受怕,苟延殘喘。」
「門主大人就是不相信宿命的人。」黑衣人笑了笑,「西漢地時候是這樣,現在這個時候也是這樣。自始至終,門主大人都是一個敢於抗擊命運的人……」
「那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件事情嗎。」夏西遙轉過了身,看著面前的這個一身黑衣服的人,或者說應該稱之為惡魔。
「什麼事情?」
「火車上那件事情,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事情。」
「那是一群飢餓的惡魔做的蠢事。」黑衣惡魔心平氣和地說,「他們並不屬於我們閻羅門管轄,所以這件事和閻羅門沒有一點關係。」
「別著急撇清關係好嗎?」夏西遙搖了搖頭,「我並沒有說這和閻羅門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確認一個事情,也希望你回去之後原封不動地把我的問題問給你們門主霍去病聽。」
「請講……」
「一個領袖如果不能保證那些最平凡的單獨個體,而只能保護那些簇擁在自己身邊與或者是以自己為中心報團的個體,那麼這個領袖又有什麼資格來讓其他人簇擁與擁護自己呢?」
「好的,這個問題我會回去轉告門主大人的。」
「嗯,如果他能夠給出讓我滿意的答案,我想我也會接受他的請求的。」
「那麼……」黑衣惡魔向夏西遙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我就不再打擾您了,夏西遙大人,祝你用餐愉快。」
「用餐?」夏西遙不解地看著黑衣惡魔,「什麼用餐啊。」
「就是這個啊。」黑衣惡魔不可置否地指了指隔壁房間,「這難道不是夏西遙大人今天的夜宵嗎。」
隔壁房間……陳文樂正躺在裡面的床鋪上呼呼大睡。
「噢,他啊。」夏西遙笑了笑,「他是一個路過的遊客而已,我並沒有想吃掉他。」
「很難想像夏西遙大人會選擇不吃掉一個混血種。」黑衣惡魔抓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您似乎是忘了自己在惡魔界的諢號了呢。」
「暴食者·夏西遙。」夏西遙說道,「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哪有人一直都不減肥的。吃了這麼多,我現在已經吃膩了。」
「真是一個有趣的說法。」黑衣惡魔露出了笑容,「暴食者要減肥,夏西遙大人的這段話如果被登上任何一本惡魔雜誌上,恐怕就會貽笑大方個幾百年了。」
「幾百年算什麼?我們高級惡魔的生命無休無止。」
「不過顏面上終究是掛不住的,您說對麼?夏西遙大人?」
「沒你什麼事了。」夏西遙抬手做了一個轟人的動作,「回你的閻羅門那裡去吧,還有,順便替我向霍去病那個傢伙問好。」
「好的,夏西遙大人。」黑衣惡魔行了禮,慢慢地退出了屋子,「祝您在北京過得愉快。」
「哎,霍去病啊。」等到黑衣惡魔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這個空間裡,夏西遙才開口嘮嘮叨叨地念了起來,「魔皇之位,你真的想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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