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文 / 冰凝
寧雪傾滿月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寧語正抱著女兒,笑的溫柔寵溺。「好美的雪,叫你雪傾好不好,好不好?」寧語正逗著懷裡的女兒,女嬰眨著烏黑的眼睛,張了張嘴,伸出小手揮了揮,似乎在回應父親的提議,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傾兒乖,哈哈,傾兒乖……」寧語正開心地笑著,將女兒放在夫人身邊,寧夫人看著女兒可愛的樣子,不知為何眉眼間竟帶著絲絲縷縷的陰鬱。
雪傾一天天長大,從蹣跚學步到牙牙學語,她似乎比一般的小孩聰明許多,也調皮許多。四歲時,雪傾就常常拿著父親散放在房間的書,皺著眉認真地翻看著,看不懂就格外生氣,有時氣大了就將書一頁頁撕的粉碎,之後抱著自己坐在床上發呆,不哭也不鬧。寧夫人有時會想,雪傾太有靈性並不是什麼好事,寧語正倒不以為意,身為權傾朝野的將軍,他的女兒將來必是將門之後,巾幗不讓鬚眉,從小聰明些並不值得大驚小怪,直到雪傾六歲時撞破後山秘密,寧語正才終於明白,夫人眼中那抹從未散去的陰鬱到底為何。
將府後山的密林中,有一處寂靜的房屋,安靜地不經紅塵,乾淨的不染塵埃。那天,雪傾追著跑掉的雪球不小心來了這裡,跟著她的婢女眼看著小姐進了密林,卻生生頓住了追上去的腳步。後園密林,擅入者死。這是將軍親自立下的規矩,無人敢破。所以當雪傾看到前面那個抱著雪球笑的雲淡風輕的男孩子時,霎時怔了怔,回身去找跟著的婢女卻一個人影都看不到。空無一人的密林間,樹葉沙沙作響,雪傾突然想到了從府中丫鬟們那裡聽來的各種各樣的靈異故事,她嚥了嚥口水,有些害怕地看著不遠處竹林間,那個鬆鬆挽了個髻一襲白衣面容精緻的男孩子,他獨自出現在這樣荒涼的地方而且看來不是迷路或是偶然經過,雪傾越想越覺得可怕,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著男孩發呆。
遠處的他似乎發現了這個無心的闖入者,皺了皺眉便轉頭朝她看了過來,那一刻雪傾看到他的眼睛,帶著清水般的溫潤善良,唇角微揚將手中抱著的白狐舉了舉對她喊道:「是你的白狐嗎?」很好聽的聲音,帶著絲絲縷縷的溫暖,聽到男孩子聲音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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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朗強壓下刻骨的疼痛一點點抱著她走出竹林,後山入口處寧夫人焦急的在原地徘徊,兩個婢女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他把雪傾交給寧夫人,便轉身向林間深處走去。他沒有看到寧夫人看著他時那樣憤恨不安的神情,他只是在想這個叫雪傾的女孩,這個在他八年孤寂生命中第一個闖進來的女孩。想著想著,唇角的笑越發苦澀薄涼,強壓下的疼痛在他想著雪傾的時候一點一滴加劇,強撐著回到竹林,卻終是血氣翻湧,一口血湧了上來染紅他純白的衣角。他扶住竹欄,苦笑著抓緊胸前衣襟,那天,他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命運。
許多年後,雲朗望著高高的城牆,恍惚地想如果時光可以停止在他們相遇的那刻該有多好。他是她的朗哥哥,也只是她的朗哥哥。可惜,事與願違。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雪傾醒來後,所有人都告訴她,沒有什麼密林,更沒有什麼男孩子,雪傾看著母親異常冷凝的眼神,安靜地點了點頭。她沒有再去過後山,因為父親將那裡圈為禁區,派了專人把守,這樣的舉動讓雪傾清楚地明白什麼叫欲蓋彌彰。那之後,雪傾常常夢到一襲白衣,夢到溫柔寵溺的淺笑和乾淨如水的雙眸。六歲的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但是她知道這個將軍府太冷清了,冷清到只有她一個孩子,她沒有玩伴,也沒有朋友,而那個男孩子是她見到的第一個同齡人,而且,那麼好看的一個人。
雪傾從來沒有問過母親為什麼不讓她出府,整整六年,她沒有離開過將軍府一步,母親近乎偏執地擔心她出門,似乎外面的世界說不出的危險可怖。
雪傾很少哭,從小到大,她哭的次數屈指可數。她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她想,她更喜歡朗哥哥的笑,那樣雲淡風輕的笑,似乎不論受了多少傷都可以輕輕地一笑而過。可是這樣的堅強在她十二歲那年便徹底瓦解。
那天父親帶回來一個少年,白衣如雪,溫婉如玉。少年站在父親身邊,看著將府的所有人員,輕輕地笑了笑,他說:「我叫寧浪,是將府公子。」他的聲音那麼好聽,用那個六年來一直叫自己「傾兒傾兒」的聲音說,他叫寧浪,是將府公子。雪傾站了起來,一點點走到他面前,緩緩開口卻終是忍不住潸然淚下,她說:「朗哥哥,我是雪傾。」寧浪的身體猛地一晃,在場的所有人都莫名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公子和淚如雨下的小姐,久久說不出話,可是,只有他知道,她叫他「朗哥哥」而不是「浪哥哥」。
雪傾想,這六年她是不是做了一個夢?夢中那個白衣如雪的少年陪在自己身邊,溫柔寵溺地淺笑。可是,如果真的是夢,可不可以不要醒?至少,不要這樣殘忍地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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