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 誰是戰神 文 / 七品
但發生在明歷1030年初春的這次突發事件,使這個習慣了和平與安靜的小鎮陷入了滅頂之災,這次來襲的山匪遠遠地超過了以往的規模,疏於訓練和防範的前仙衛在交戰一小時後就傷亡慘重,守兵能堅持到現在,還是托了左明秀的福。
原來,在柳茂遭遇「魔獸」襲擊殉職後,南川衛又委派了一名新的佐督衛高寧來擔任前仙衛的指揮官,說是「委派」其實就是發配,對於這名剛滿20歲的年輕將領來說,到前仙衛任職無疑就意味著軍旅生涯和滿腔抱負的斷送。也許這個時代有能力的人總是要遭到發配的命運,但也多虧了這次人事任命,使前仙衛在山匪瘋狂地攻擊下堅持了一個多小時,但由於兵力懸殊和準備不足,前仙鎮被攻破是遲早的事,所以高寧只得下達了全鎮徵集令。
作為商人的後裔,利益往往是放在第一位考慮的,雖然有同行就是仇人的說法,但在前仙鎮面臨大難的危急時刻,前仙鎮居民知道,整體的利益比什麼都重要,他們可以逃避,可以不理會徵集令,因為這時已沒有多餘的士兵來執行這個徵集令,連督戰隊都投入了戰鬥,但是他們清楚,如果不去戰鬥,他們的家園會被無情地洗劫,他們的妻女會被殘忍地殺害,所以他們在收到徵集令的第一時間,就告別了自己的家人投入到保衛家園的戰鬥中。
「你真的要去嗎?你是個外來人,這些和你無關的。」穆英關切地看著自己的男人,雖然知道他有著絕強的實力,但她知道在戰場上個人的實力再強也不能代表什麼,一支流矢,一個意外就能使一名勇猛的戰士輕易地丟掉性命。
「你在這裡,這就關我的事。」左明秀好看地咧起了嘴角,將那雙正在為自己整理衣服的手緊緊握在手裡,柔若無骨的素手讓他一陣不捨,「再說了,如果他們都死了,就沒人來咱家吃飯了,還有幾個傢伙欠賬沒還呢。」
聽到這個並不好聽的笑話,穆英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她知道這是他不讓自己太過擔心,這幾個月來,這個陌生的男子已融入了她的生命,如自己的靈魂般不可分割,又如何捨得讓他獨處險境,一根竹筷繞著三千青絲,纖纖素手穿雲撥霧般挑弄著烏黑的長髮,挽成簡單的髮髻,黑色的髮絲,白皙的小手,凌亂中有一種別樣的美感,她拿過一頂棉帽,蓋在挽好的髮髻上,一股勃然的英氣頓時出現在那張清秀的容顏上:「走,我跟你一起去!」
冬夜的風混著血腥味像無數細小的針一般狠狠扎進肺裡,數不清的青年們彙集在街巷上向戰鬥的最前線湧去,久不經歷這種血腥場景的人,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也變成了瘋狂的戰士,不多久他們的鮮血也會變成空氣中血腥氣息的一部分,被後面趕來的人吸進肺裡。
「給我放箭!」
「他媽的!快去守南牆!」
…………
一句句聲嘶力竭地吶喊撕扯著人們的耳膜,第一批由居民組成的預備隊投入了戰鬥,很多人剛剛爬上去就被飛來的箭矢從城頭射了下去,變成城腳的一具屍體,睜著無辜的眼睛,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戰鬥能激烈到這個樣子。
後來的人們沒有時間回答他們的疑問,也顧不得替他們遮上死不瞑目的眼睛,撿起他們掉落的武器去填補他們留下的陣地,然後變成陪在他們身邊的同伴。
左明秀從一個死去士兵的身邊撿到了一副弓箭,這個可憐的士兵手中還握著一支未射出的箭矢,左明秀認出了這個士兵,就在昨天,這個總是帶著笑容的小伙子還和父母在他的小吃店為自己18歲的生日慶祝。
「快點上去!要守不住了!」沒有在這名士兵身邊停留太久,左明秀和其他趕來的預備隊員就被一個小衛隊長趕到了城頭,城頭上已堆滿了屍體,冒著熱氣的鮮血很快在低溫下變成了凝固的血冰。
左明秀揀弓箭是有原因的,作為遠程攻擊兵種,這樣可以離得前線更遠一些,如果只有他自己,他絕對不會用這種不趁手的兵器,可是他的身邊就是他的女人。他偷偷摸摸地躲在遠處,把穆英攬到身後,時不時地從掩體後探出頭來放一兩支冷箭。
眾所周知,左明秀大人的箭術是實在是不堪入目地濫,但是,別人不知道的是,竟然能濫到如此令人髮指的地步。
屏住呼吸,雙指扣弦,目光銳利如刀,他瞄準了一個剛剛從爬上城頭的山匪,「砰!」弦聲驟響,箭矢撕破空氣,在離開弓弦的瞬間就偏離了目標,奔著距離目標45米處的地方飛去,直直插在一個前仙衛士兵的左臀上。
「他媽的!哪個
看、書?^;網武俠;「你有沒有覺得這兩箭射得很對稱。」左明秀陶醉地看著一左一右插在士兵屁股上的箭矢,大言不慚地問穆英。
穆英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誠懇地說道:「做你的戰友,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左明秀搖了搖頭,惋惜地說:「哎……看來對稱這種美,不是每個人都能欣賞的。」
不能欣賞的人很多,包括那名中箭的士兵,此時的他已癱坐在血泊中,一個山匪在他面前舉起了猙獰的屠刀。
弓如滿月,箭如流星,在屠刀落下的瞬間,一支飛來的箭矢準確地射入了山匪的眉心,巨大的後勁帶著死透的屍體直直落下城牆。
「嗖!嗖!嗖!」三支利箭攜著撕裂空氣的呼嘯,擦過正在和山匪肉搏的士兵的身體,將他們對面的山匪直直地釘在了牆上。爬上城頭山匪的噩夢剛剛開始,那沉悶的弦聲就像是死神的召喚,每一聲弓弦響都能收割走他們的生命,他們驚恐地看著高處那個如死神般佇立的身影,比死亡還要強烈的恐懼侵蝕著他們的戰意,一支箭矢蹭過石牆的轉角,激起一片石屑,蹭下幾縷箭身的竹絲,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將最後一名躲在石牆後的山匪變成了一具屍體,這時,箭袋裡的箭剛剛用盡。
這種遠程覆蓋攻擊的武器做起精確狙殺來竟然能如此恐怖。
「好箭法!」城頭的前仙衛士兵發出雷鳴般的吶喊,他們向弓箭射來的方向看起,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高台上,她緩緩地放下弓箭,平靜地站在那裡,夜風吹過她清秀的臉龐,衣服在風中獵獵作響,瘦弱的身體有如戰神般偉岸。
左明秀崇拜地看著搶過自己弓箭射擊的女人,她呼吸平穩,雙眼微瞇,已然沒有了在家時的小女人姿態,只有睥睨戰場的豪氣,彷彿戰場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才是戰場的主人。「好可怕的女人,幸虧那晚沒有用強……」左明秀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為自己當時的理智感到慶幸,「只不過,這個身影好熟悉啊,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女人英姿颯爽的身影讓左明秀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戰場上每一個微小的轉變都可能影響戰局的發展,雖然沒有更多的兵員加入,但城頭那些士兵好像瞬間擁有了百倍的力量和勇氣,他們被穆英的神箭激起了無窮的鬥志,那個被左明秀射中的傢伙也拔掉插在屁股上的箭矢,揮起戰刀奮力地向又一次湧來的山匪砍去。
越來越多的箭矢被送了過來,而當送箭的人看到剛才箭壓群敵的人竟然是那家小吃店的老闆娘時,無不驚訝地無以復加。「不要看了,以後吃飯別賒賬就行了。」左明秀大大咧咧地把這些快驚掉下巴的人趕了回去。
平靜而穩定地上箭、張弦、擊發,流暢的動作沒有一絲停滯,甚至省略了瞄準的過程,但她手中的弓箭無疑是今晚敵人的最大的噩夢,是死神的鐮刀,她猶如一台殺人機器般精確而快速地收割者敵人的生命,左明秀沒有數過她這樣機械的動作重複了多少次,他只知道她射出的每一支箭都和射出第一支箭一般,穩定精確而致命,更可怕的是她的冷靜,絕對地冷靜,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過一絲情緒波動,她彷彿看不到倒在她箭下的生命,看不到那先綻放在城頭的血花,她只是在做自己的事,射箭,僅此而已。
左明秀忽然湧起一個可笑的想法,如果在戰場上作為敵人遇到她,會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自己要損失多少鐵衛才能擊敗她,但他隨即把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後,這是他決定開始新生活陪他過一輩子的女人,怎麼會成為他的敵人。
這種無聲的恐懼很快由城頭蔓延到了城下,負責攻擊南牆的山匪指揮官也感覺到了這種恐懼的氛圍,不管投入多少兵力,城頭上面彷彿就是地獄的入口,再也沒有人能活著回來,他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恐懼來源於未知,能當上最大一股勢力山匪的頭目他也是有些頭腦的,他清楚自己現在還能在這支混合軍中佔有一席之地,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地仗義和多好的人品,而是因為他手中還有人馬,有人馬就有本錢,而如果這些人馬都沒有了,那麼那些可怕的外來者會連渣都不剩地把他吃掉,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外來者會對前仙鎮感興趣,這個地方雖然小,但畢竟也算一座城池,山匪的職業是搶劫,而不是和軍隊正面衝突,他一隻恪守著這個準則,所以他能活到現在,但迫於他們的壓力,他不得不帶領部下參與到這次行動中,但現在看來,自己這部分勢力明顯地被當成了炮灰,那個恐怖的城頭不知道還要再填進去多少兄弟的命才能拿下來,即使拿下來,損失慘重的他也只有滅亡一條路,想到這裡,他也顧不得那些外來者的可怕,帶領自己的嫡系手下,拋下滿地的屍體,悄悄地離開了戰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針對南牆的攻擊停止了,使守軍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但前仙鎮防守的局勢依然很嚴峻,甚至在那些山匪逃走後,剩下的那些山匪更加強悍,他們的指揮更加有序,作戰也更為兇猛。
「聽說這裡有位神箭手,請問他在哪?」一名穿著軍官衣服的人在南牆的防守陣地上客氣地問著話,對於有實力的人,往往越能得到基層官兵的尊重。
根據人們手指的方向,他在高台上找到了傳聞中的神箭手,他也是小吃店的常客,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個手持長弓的人,纖瘦的身影和長長的硬弓搭配在一起,顯得很不協調,更不協調的是一個油嘴滑舌的傢伙在這麼嚴肅而血腥的戰場上還在拍著他老婆的馬屁。
「什麼事?」穆英平靜地看著氣喘吁吁跑來的軍官,他的身上也佈滿了傷口,幾道血肉外翻的傷口顯得分外猙獰,顯然也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被穆英這麼一眼看似平靜的注視,跑來的軍官忽然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威壓,如巨錘般狠狠敲在他心頭,險些使他跪倒在地上,那時一種絕對高度的俯視,只有至高無上的戰神才會有這樣的眼神和氣勢,此時,那個纖弱的身影竟如山嶽般偉岸,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勢甚至比南川衛的總鎮還要強上幾分。
莫名的威壓使他越發的恭敬起來,他絲毫不敢因為對方是個小吃店的老闆娘而有一絲怠慢:「右夫人,高佐衛請您到東牆,有要事請您協助。」
看到這人如此恭敬,左明秀不覺挺起了胸膛,狐假虎威地跟在了穆英後面,卻被軍官攔住了:「右老闆,高佐衛只叫貴夫人去,沒有通知你,你還是在這等等吧。」
「嗯?」穆英冷冷地看了過來。
軍官打了個寒顫,躬身解釋道:「聽說這裡有敵人的奸細潛伏了進來,我怕……」說著眼神偷瞄著正羞愧地摸著鼻子的左明秀,好像他就是那個奸細一樣,不過看左明秀的舉止,越看越像。
想到他濫到極致的箭法,穆英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隨即正色說道:「他是我男人,他不去,我也不去。」
「如果你們非要我形容的話,我只能說當時的情景就像是高貴的母獅後面跟著一頭猥瑣的羊駝。」作為第一個目睹左明秀、穆英兩大名將並肩作戰的見證者,後來加入天秀鐵衛的高寧是這樣描述他第一次見到兩人時的感觸的。這一入木三分的比喻作為一條最能體現左明秀大人氣質的名言被廣為流傳,而知道這一比喻後的左明秀大人則咆哮著反駁:「我那時是在偽裝!偽裝懂嗎!」其實大多數人的看法是,左明秀大人其實沒有必要偽裝地那麼辛苦,本色演出就可以了。
高寧在前仙鎮的最前線見到了這兩個對他後來影響深遠的人物,當然,此時的他並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樣的身份,他也同那名傳令的軍官一樣,被穆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勢所震懾,至於左明秀則自動被他忽略了,如果不是正缺人手,他真想把這個雙手籠在袖子裡,吸溜著鼻涕一臉猥瑣的傢伙從城頭上踹下去。
在穆英如高山般氣勢的壓制下,他穩住了心神,雖然他不明白這個小吃店的老闆娘怎麼會有如此的氣勢和壓迫,但這並不影響他和這個女人的交流:「右夫人,廢話不多說了,在下有一事相求,聽聞您是名出色的神箭手,請您把對面的燈籠射下來。」高寧指著遠處夜空中幾點若隱若現的燈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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