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身份之謎 文 / 七品
德林,是明蘭帝國西部最大的城池,以前只是一個和威水鎮一般不起眼的邊界小城。但幻林之路出現後,每一任凌家家主都以千乘之尊守衛著西林的西大門,現在的德林已遠遠不是那座邊塞小城,與其說它是一座城池,倒不如說它是堡壘要塞更合適些。
隨著戰爭的爆發,這裡成為了戰爭的最前線,無數的青石的從遙遠的地方被運到這裡,堆砌成堅實的城牆,無數的男兒從家鄉被徵集到這裡,變成埋屍荒野的白骨。
德林成為了名符其實的邊陲要塞,成為了一台不停運作的絞肉機,成為了無數士兵最終的歸宿。
現在,這裡是西林十三省總衛駐地,西林衛最高指揮部就駐紮在這裡。
凌羽明現在正舒服地靠在那張象徵著權力和地位的椅子上。
在凌羽明的威壓下,齊林如青松一般筆挺地站立著,雖然身為凌羽明的嫡系親信,但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剛剛向凌羽明匯報了天長大捷的戰況,凌羽明無所謂地擺擺手,顯然對這些事不是很關心。
齊林開始匯報對左明秀的調查情況,凌羽明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他沒有將所見到的全部情況向凌羽明報告,對左明秀的赤瞳一族的身份也是閉口不談,只是簡單地提到左明秀具有很高超的武技,正在遷徙的魔獸襲擊了攻城的穆英,就算把這兩件事關左明秀生死的大事糊弄過去了。
凌羽明雖然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再說魔獸怎麼會離開幻林向城鎮的方向遷徙,但是他沒有再追問下去。
「屬下也沒有探得那兩件東西的下落,但是屬下發現左明秀的隨身兵器是一把很奇怪的刀。」看出了凌羽明的懷疑,齊林很聰明地把話題轉移到可能引起凌羽明感興趣的話題上,他在紙上畫出了秀雪刀的模樣。
讓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原本轉移注意力的舉措,卻引起了凌羽明相當的重視。
凌羽明的反應比他想像地要激烈地多,他甚至沒見凌羽明這麼失態過。
凌羽明拿著紙張的手在不住地顫抖,那個簡簡單單的形狀宣示著它主人的強大和不可侵犯。
「是他……」他哆嗦地嘴唇念出了一個名字。
在聽到他的名字時,齊林腦中一片空白,那個人是傳說中至強的存在,傳說中他是光明大陸的創造者,他只憑一人一刀斬殺了那些來自深淵的魔鬼,大陸才得以從黑暗中重生。
「此地,號光明。」這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從此再也沒人見到過他,光明大陸因此而得名。
齊林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本想把左明秀從坑裡拉出來,沒想到卻把他推進了一個更深的坑,他抿著發乾的嘴唇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會不會是左明秀運氣好,碰巧撿到了而已,或者說他的刀只是仿造品?」
「你會在大街上撿到我的大印嗎?」凌羽明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是聖物,不會有人仿造。」他抿起了嘴唇,似乎在消化這個難以接受的現實,言語間竟有些恐懼,「這麼說左明秀是他的傳人了?」
齊林使勁搖了搖頭,他很難把那個賤兮兮的無恥混蛋和那個光明大陸締造者的傳人聯繫在一起。
看到齊林也如此失態,凌羽明也寬慰地說道:「也許這些只是巧合吧,我現在關心的是,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家族的人。」
凌羽明目光如電,兩道濃眉如鋼刀般強硬,他直視著齊林,銳利的目光深深扎進齊林的眼眸裡。
話題轉入了正軌。
齊林忽然覺得自己置身於最寒冷的冰山之巔,全身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了一遍,生不起絲毫抵抗的念頭和說謊的勇氣。
從凌羽明的目光中,他知道這次談話遠遠比「四鎮血屠」事件重要得多,很多人的命運都會因為他的一言一語而改變。
他強壓下被刺痛的神經,抿著發乾的嘴唇說道:「他是個很善於偽裝的人,他用他的無恥掩蓋了他真實的面目,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無恥的混蛋,甚至他自己都這麼認為,他這麼做,我想是因為他真實的一面連他自己都不願意見到。」
「那這麼說就可以確定了……」凌羽明收回了目光,捻著腕間的珠子,似乎要下什麼決定。
「但是……」齊林知道這句話說出口會改變那個人的命運。
「但是什麼?」凌羽明很有耐心地等著齊林的回答。
「但是他並不是在偽裝。」
凌羽明皺起了眉頭,有些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哦,屬下並不是在說他不是在偽裝他是個無恥的
看書網]小說(在屬下眼中,他就像一座冰山,一座真正的冰山,冰封一切感情的冰山。」
「那你的意思是……」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齊林。
「屬下只是盡了屬下的本分,如何決策,還請總鎮閣下示下!」齊林恭謹的立正,垂首,「但屬下認為,不宜與此人為敵。」
凌羽明點點頭,有些煩躁地用指尖敲著桌子:「對了,注意關於赫連將軍的情報,西征軍已經有一個月沒有消息傳回來了。」他的臉上浮上了一層陰霾。
「是,屬下明白!」齊林心中忽然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凌羽明點了點頭,齊林躬身退了出來。
在凌羽明面前說謊不是件輕鬆的事,對於這個西林的土皇帝,齊林雖然算得上是親信,卻總有種摸不透的感覺。
他有時是個溫文爾雅的長者,有時又是個脾氣古怪的暴君,他可以對一朵凋零的雪櫻花黯然傷神,也可以好不留情的殺光他看不順眼的人。
就拿左明秀這件事來說,他不相信對左明秀的壓制和貶謫沒有凌羽明的授意,如果是這樣,那左明秀在其眼中肯定是屬於那類看不順眼的人,甚至他對左明秀投入了更多的注意,說得更直白些,他有些忌憚左明秀。
但如果真是這樣,在丘平大捷之後左明秀那段最衰弱的時期,他大可以殺掉左明秀,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而今天,他雖然知道了左明秀可能是光明大陸締造者的傳人,但如果能確定左明秀是那個家族的人,他一定會對左明秀痛下殺手。
齊林無奈地搖搖頭,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老頭了,不過左明秀的身份也著實讓他震驚,單單一個赤瞳一族的身份就足以讓人側目了,現在又冒出來個更令人瞠目結舌的身份。
雖然不能確定,但從他的實力來看,也是**不離十了,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這樣的人來西林衛到底有什麼意圖,這對西林來說究竟是福是禍。
齊林默然地點上一支煙:「清菡跟著他真能幸福嗎……不管怎麼樣,我所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西北處,國有殤,這場突入其來的兵禍,給西北六鎮留下了滿目瘡痍和無盡的傷痛,無數家園變成廢墟,無數親人生離死別,無數孩子成為孤兒,人間變成了地獄。
但是,經歷過鐵與血的城市,往往能煥發更強勁的生命力,各界紛紛解囊相助,西林總衛派來了大批援建人員和物資,由凌清菡負責組織西北六鎮的重建工作,在她的日夜操持和多方奔走下,滿目瘡痍的四座城鎮漸漸恢復起了生機。
讓西林衛高層頭疼的是,他們一直無法確定此次「四鎮血屠」事件的真正元兇。
雖然齊林已將對方可能是赤鐵十字軍的情況做了匯報,但在後續的調查中,無論是從敵方士兵的遺體,還是從對方使用的兵器上都找不到支持齊林這一猜測的有力證據,甚至連遺體的內褲都被扒了下來和清元當地的產品做比較,依然沒有什麼進展。
軍情處一下子成了最忙的部門,他們的工作只有一個,就是搜尋一切有關對方身份的情報。
與西林衛一向不對頭的緝事廳也像嗅到了腥味的蒼蠅,秉著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優良傳統,插手此事件的調查。
焦頭爛額的齊林除了忙手頭上的工作,還要應付緝事廳的調查詢問,在辦公室和緝事廳的詢問室之間疲於奔命,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是穆英做的?」一個胖胖的緝事官問,「什麼?她是女人?女人怎麼了?女人多了,你怎麼確定就是穆英?」
「她的指揮能力和旗語?喲……看來齊林大人你對穆英很瞭解嘛!」
「說!你為什麼瞭解的這麼清楚!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偏偏是你在天長鎮的時候穆英才來?你是不是通敵了?!什麼?你差點戰死?這就是關鍵了,為什麼別人都死了就你沒死!你們是不是有私情!你們的私生子跟誰姓!」
「我次奧你媽!」齊林撂下一句話,摔門而去,回到辦公室就把這個緝事官的名字寫在了必殺令首位。
處理掉這個討人厭的麻煩後,齊林頓時覺得世界清靜了許多。
西林總衛的封賞也下來了,齊林、常樂然等人由於在天長保衛戰中的英勇表現全部官升一級,齊林升任紅衣佐衛,常樂然升任佐監衛,並分別被授予「烈節之士、忠勇之將」二等勳章各一枚。
於是,二人又忙著到四處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作為一個忠厚老實的普通軍人,常樂然看著稿子上「拔城數百,斬敵數萬,母親重病,老婆帶綠,過門不入」的光輝事跡,不禁疑惑地問齊林:「我是不是拿錯稿子了,這些是我做的麼?」
「要不……咱倆換換?」齊林面色陰冷地把自己手中那份「犧牲貞潔,色/誘敵將,大義凜然,雛菊初開」的稿子遞給了他。
撰稿者卓絕的編劇能力,再加上二人聲情並茂的演說,著實博得了不少無知少女的眼淚和頗為豐厚的出場費。
與齊林二人到處風光瀟灑不同的是,作為天長保衛戰中的最大功臣,左明秀拿著長長的封賞名單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就連一個六十歲的火夫都被追封了,他愣是沒找到自己的名字。
好在還是齊林及時在名單左下角發現了一行小字,及時安慰了他受傷的心靈。
「……之外有關人員另附名單,不再一一詳述。」
「我是那個有關人員?」左明秀不無失望地歎息。
「不,你是那個『一一』。」齊林如是說。
其實左明秀並不在乎這些所謂的封賞,對他來說榮譽什麼的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他損失了多少次賺取無知少女眼淚,親身挽救失足少女的機會,損失了多少出場費。
每每看到齊林印滿紅唇印的前襟和鼓鼓囊囊的錢包,他就扼腕痛惜,大罵世態炎涼,昏官當道。
不過,英雄是絕對不能寂寞的,左明秀很快就收到了一份專門為其量身定做的通報,那份大大的通報上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
因威水衛佐司衛左明秀在「四鎮血屠」事件中未經批准,擅自調軍離開駐地,招引魔獸,以致生靈塗炭,現免去左明秀一切職務,著糾察組即日調查。
左明秀每天看著這份通報傻笑:「呵呵,這麼大的一張紙,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呵呵,呵呵呵……」
看著丘平大捷的黑幕又一次**裸地上演,那些並肩作戰過的袍澤們紛紛為左明秀感到不平,英雄可以流血,但不能再流淚!
眼看著這個曾意氣風發的軍中少年變成一個只會傻笑的白癡,常樂然等人再也按捺不住,他們自發地組織起來,以常樂然為首,要去找西林總衛討個說法。
臨行前,常樂然拍著胸脯對左明秀說:「我就是拼了這個佐監衛不幹!也不能讓你受這種委屈!」。
左明秀指著那張通報傻笑著:「呵呵呵,你看,這麼大的紙,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呵呵呵……」
對於常樂然這種類似於白癡的舉動,齊林本懶得管,他可不相信以左明秀的臉皮厚度會因為得不到封賞這事鬱鬱終日,而且,這份通報明顯就是凌羽明的授意,他們去了也白去。
只是想到左明秀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班底,就這麼被清洗實在是有些可惜,只好親自出面把常樂然一行人勸回來。
怎奈常樂然歲數雖然不大,但卻是強得狠,還沒等齊林說兩句話,他的唾沫星子就噴了齊林一臉:「齊林!你火燒天長鎮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你再來攔老子,老子非和你拚命不可!別以為你紅衣就了不起!虧了左明大人把你當大哥,你就這麼對他!這件事,你不管,我老常管定了!」雖然他們的官職都要比左明秀大,但在稱呼起來是,對左明秀都尊稱「大人」,這是對英雄的尊敬。
「白癡……」齊林一邊用雪白的手帕擦著臉,一邊冷冷地說著。
「擦!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常樂然擼起袖子就要找齊林拚命,「你們別攔我!放開我!」雖然擺足了拚命的架勢,但雙手卻死死抓著勸架人的衣服,對於齊林的近戰搏擊,他還是心有餘悸。
本文由看書網小說(.)原創首發,閱讀最新章節請搜索「看書網」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