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上安保衛戰(下) 文 / 七品
「你……你幹什麼?」清元指揮官哆嗦地問道,生命對死亡的本能恐懼使他暫時忘記了自己指揮官的身份,沒有注意到空氣中皮肉燒焦的味道。
「你猜?」陳鵬露出一個頑皮的微笑,他記得很久之前,他的初戀女友說他這樣的微笑很討人喜歡,於是他帶著這樣的微笑猛地向前撲去,殘破不堪的身體狠狠撞翻了裝滿熱油的油缸,「燕風!向我射箭!」這是他最後一聲吶喊。
「火箭!射擊!!」燕風嘶吼著,嘶啞地嗓音像是巨石砸碎洪鐘,悲愴而傷痛,噴湧而出的熱淚佔據了全部視線。
「目標,西北角!射擊!!」每一個西林男人都含著熱淚,他們瞪著眼,咬著牙吶喊著,僅存的箭矢掛著復仇的火焰射向倒在熱油裡哇哇亂叫的清元士兵。
城牆西北角六十餘名清元士兵和那個偉大的身影在熊熊烈火中化成了灰燼。
陳鵬的殉國為別人爭取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他們拖著疲憊的殘軀聚在一起,他們站在燕風的面前,有些拘謹,就像剛入伍時的樣子。
「大人!能在您手下,我們很高興!下輩子,我們還做您手下!我們先去了!」這些樸素的士兵不知道說什麼豪言壯語,他們只能用最平凡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情感,而這些情感,往往心痛到讓人流淚。
「敬禮!」僅存的四十八名上安衛士兵行了他們最後一個軍禮。
這是上安衛最後一次集結。
……
燕風默默地點燃一支煙,坐在城頭,他望著遠方的天空微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第一次看夕陽,原來夕陽也可以這麼美,丫頭,等你長大之後,會有人告訴你,你的老爹是個英雄,他在最美的夕陽下,為了捍衛最珍貴的東西,和一群偉大的人,忘死而戰。」
越來越多的清元士兵爬上了城頭,上安鎮城門被攻陷,這個堅守了兩天二夜的城池,帶著它的榮耀,淪陷了。
黑壓壓地人群圍了上來,無數支帶血的刺槍指向了那個坐在城頭抽煙的男人,他的雙腿已齊膝而斷,左臂和軀幹僅靠一層薄薄的皮膚連在一起,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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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元穆英。」穆英做了簡短的介紹,淡淡地說,「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她的眼中出現了一絲讚許的神色,她知道,只要她一聲令下,她的士兵也會去拚命,但絕不會拼得如此慘烈。
「謝公主殿下謬讚。」燕風不卑不亢地回答。
一個清元的公主,一個西林的佐衛,兩個注定不共戴天的仇敵,像好久不見的朋友一樣聊著天。
「公主殿下,我始終不能相信,以您的身份會做出這種事來。」燕風淡淡地抽著煙,無不嘲諷地說。
「有些事情,不是我能選擇的。」穆英平靜的聲音裡竟有一絲苦澀。
兩人陷入了沉默。
「你可以活著。」
「對不起,我們說好了,同生共死。」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軍人,是兄弟。」燕風無奈地聳聳肩,露出最後一個微笑,身體緩緩地向後倒去,高高的城牆成為他最後的歸宿,「永別了,我的愛人,永別了我的丫頭。」他彷彿看到,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城頭上,妻子抱著可愛的女兒在揮手微笑……
「箭盡,援絕,人無,城已破。職率所部,扼守上安,作最後抵抗,誓死為止,並祝勝利。」這是上安衛未發出的最後一封戰報。
穆英緩緩摘下軍帽,默哀致敬,她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種無力感,她不明白是什麼樣的信仰能支撐一個人戰鬥到這個地步,如果每一名西林官兵都具備了這樣的信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把握戰勝他們。
「西卡,厚葬這些西林官兵。」穆英又恢復了為帥者應有的果決,「繼續北上,目標——天長鎮。」
若干年後,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子來到了這座古鎮,她走得很慢,似乎要將這座城納在心中,她走過每一條街道,路過每一座房屋,迎風的小花在她腳邊綻放,纖長的手指滑過斑駁的城牆,撫摸著父輩們曾經戰鬥過的痕跡。
她站在牆頭,迎著夕陽,拿起畫筆,在畫布上一筆筆勾勒著,她彷彿看到她的父親為了偉大的和平,為了身後的這片熱土,倔強地揮舞著戰刀,和那群偉大的人一起,忘死而戰!
淚水漸漸泛濕眼眶……
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燕雨,正如她的人一樣清雅秀麗,一雙溫暖的大手扶在她的微微顫抖的肩上,和她一起眺望著如血的夕陽,他說:「你的父親是個偉大的人。」
「沒有人會比你的父親更偉大。」
「父親說過,那些用生命捍衛信仰的人們,都很偉大。」
「真正偉大的是和平。」
「不,真正偉大的是愛情,這是父親曾說過的一句話。」
「沒想到左明大人曾經也是個文藝青年。」
「他要是知道你這麼稱呼他,會不高興的,不過你沒有被他的外表迷惑,他肯定會高興,因為他說過,他骨子裡就是個文藝青年。」
「他真的不回來了嗎?」
「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只知道他還在等,等他最愛的人回來。」
「他最愛的人不是你的母親嗎?」
「我不告訴你。」
「你要是像他那樣花心,我一定饒不了你。」
「父親說,那是博愛。」
「嗯?!」
「啊~!你為什麼掐我!」
「姨娘教的,她說這是對付你們左明家男人的傳家寶。」兩朵艷麗的紅暈因為那個親暱的稱呼而在臉上迅速綻放,染紅了那片壯麗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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