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左明一怒,血滿天下 文 / 七品
「交出東西,否則,死。」灰袍人冷冷地看了過來,被這種目光注視,左明秀只覺得彷彿有千萬條濕漉漉的毒蛇吐著猩紅的蛇信,沿著他的雙腿纏遍全身。
「放了他們,否則你什麼也拿不到。」像是需要他回答,擠在喉嚨上的壓力終於鬆懈了少許,得到短暫自由的左明秀沒有求饒,也沒有咒罵,平靜地說出了自己挑釁地看著領頭的灰袍人。
「你能在這裡出現,想必是這裡有你最親近的人,我最大的興趣就是折磨人,把他們的皮肉一點點割下,把他們的骨頭一根根從身體裡抽出來,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變成一灘肉泥。」灰袍人舔著猩紅的嘴唇,好像在品嚐什麼美味,「但我現在不想浪費時間,所以交出東西,否則,我會在你面前殺掉這裡所有的人,包括那個你最親近的人,最後再殺死你,當然,在此之前我不介意讓你吃些苦頭。」
像是為了應證他的話並不是威脅,灰袍人乾枯的左手在空中虛握,左明秀被釘在樹上的四肢突然爆出四朵血花,同時他的胸脯彷彿被什麼重擊了一般,猛地塌下數寸,渾身的骨骼發出吱吱的刺耳摩擦聲。
沒有人能承受這樣的疼痛,左明秀也不能,但是他強忍著撕心裂肺的劇痛,將牙齦咬出了血,硬是沒有發出一聲哀嚎。
也許這次真的要死了吧,可是自己這個來救人的人先被搞死,這個情節會不會太狗血了些,還是在自己最心愛的女子面前,真的有夠遜啊……還好自己遮著臉。臨死之際,左明秀想到的竟然是死得不夠帥。
他艱難地移動著腦袋,每一毫的移動都要付出噬骨般疼痛的代價,終於,他看到了她的方向,與身體的劇痛相比,他看向凌清菡的眼睛卻是格外溫柔,艱澀的聲音生生地擠破滲血的牙齒,說出了也許是他最想說的話:「也許我就要死了,所以我不得不現在告訴你,陪在你身邊的這些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我喜歡你。」說完,他偏過頭,冷冷地注視著灰袍人,露出了不屑地獰笑,「傻逼,再使點勁兒啊。」
這絕對不是一個適合表白的場景,他的聲音也由於疼痛而顯得嘶啞難聽,沒有任何美感,言語也顯得過於簡單,簡單到如果換做另外一個場合,沒有人會同意。
但是在這種場景下,這番話卻有著震人心魄的力量,只為她,他從遙遠的地方殺奔而來,將本不屬於自己的死亡攬入懷中,也許他知道他做不了什麼,也許他只為說出那句話,也許只是因為她在這裡,她需要他。
凌清菡用力睜著美麗的眼睛,注視著這個被釘在樹上飽受折磨的黑衣人,兩行清淚不自覺地順著美麗的臉頰緩緩流下,縱使淚流滿面,她也沒有眨一下眼睛,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她要把這個人的影子牢牢地印在眼中,印在心裡,然後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你死!我給你報仇!」淚水流入口中,是微鹹的味道。
左明秀遮在面罩下的嘴角,浮上一絲淺淺的微笑,有此話,便已足夠。
「原來你在乎的是她,你放心,她會最後一個死在你面前,那麼,就從這個小孩開始吧。」灰袍人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歐拉!我的孩子!」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瘋狂地撥開人群衝向面前的屠夫。
凌清菡想阻止她,卻已來不及了。
劍光閃過,女人的雙腿被齊齊斬斷,頓時翻滾在地,她咬著帶血的牙齒,十指緊緊摳著浸滿鮮血的泥土,拖著失去雙腿的下半身,艱難地向前面爬去,「還我孩子!」血淚從眼中流出。
被釘在樹上不能動彈的左明秀睚眥欲裂,雙臂上青筋暴起,不只有多少血管和神經被扯斷。
劍光又閃,她的雙臂也離開了身體,一頭扎進血泊中,「啊~~!」她蠕動著殘缺的軀幹,發出淒厲的嘶吼。
血絲在眼中如同冰上的裂紋般蔓延開來,越變越粗,猩紅的血色漸漸浮上了雙眼,背後粗壯的樹幹發出被擠壓的呻吟,寸寸龜裂,嘴角的獰笑宛若死神的鐮刀……
「我數到三,就先從他開始殺。」
「一。」只有母親淒厲的嘶吼迴盪在幻林。
「二。」灰袍人手中的男孩臉上已沒有了血色
看書』網科幻/沒有發覺,嬌小的身軀在聽到凌清菡喊出左明秀的名字時微微震了一下,她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前去送死的凌清菡,無奈地搖搖頭,纖指隔空一彈,奔跑中的凌清菡被擊中,纖弱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在她昏迷前的最後視野中,那個從樹幹上掙脫而下,急速掠來的黑衣人,像她年少時憧憬的英雄般如約而至。
這個時間很短,卻發生了很多事,這段時間,左明秀進入了赤瞳狀態,灰袍人要出手殺人,黑袍女子出手擊昏了凌清菡,這段時間只有不到0.1秒。這0.1秒,改變了整個大陸的命運,哪怕再多一剎那,這個世界上會少一段劍聖的傳奇,會少一段留傳千古的愛情故事,會少一段幾個偉大女人勾心鬥角的奇聞軼事,光明大陸,也將在不久後淪入永日的黑暗。
見證這0.1秒的,是一句不會被記入史冊的怒吼。
「三他媽你妹啊!」灰袍人握著男孩的左手隨著吼聲響起,就被一股突來的大力生生折斷,還沒有等疼痛傳入大腦,斷臂的主人又被一股大力狠狠擊在臉上筆直地飛出去,脖頸發出輕微的斷裂聲。
左明秀狠狠撲在灰袍人的身上,揮舞著砂鍋般碩大的拳頭,如雨點般轟擊在對方臉上,拳拳入肉,招招見血,一時間,碎牙與骨渣起飛,鼻血共赤瞳一色,滲出皮膚的血液、打斷的牙齒,被轟碎的骨渣一齊向四周濺射開來。
灰袍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搞懵了,想動又動不了,剛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黑衣人此時像一座山一樣壓在身上,身為強者的他竟然被人騎在身下,被這種原始而屈辱的方式攻擊,對方還越打越來勁的樣子,他憤怒地睜開被揍成一條線的豬頭眼,怒喝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你是誰?」看來呵斥很奏效,壓在身上的傢伙停了下來。
「哼哼,我就是……」他剛剛想說出那個威震大陸的名字,就被打斷了。
「我是你妹啊!我/操/你媽!」碩大的拳頭又落了下來,巨大的撞擊壓著浸血的大地,發出沉悶的轟鳴聲,四周的樹葉紛紛落下,點綴著復仇的虐殺,四周的魔獸也察覺到了恐怖的氣息,紛紛逃離。
尾隨在左明秀身後的黑衣男子呆呆地注視著這一切,剛才那個談笑間殺人無數的灰袍人就這麼被蹂躪在胯下,如此恐怖的力量,如此野蠻而原始的攻擊,這完全超出了他對力量的認知範圍。他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悄悄向昏迷中的凌清菡靠去。
其他的兩個灰袍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他們還沒搞清同伴和那個黑衣人的關係。
「他妹?」
「他媽?」
「剛才他們怎麼不相認?」
兩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這樣不好吧,說不定是他們家人特殊的問候方式。」
「嗯,有道理,那再看看吧。」
直到感覺到那個可憐傢伙越來越弱的生機,他們才發現大事不妙,急忙向那邊奔去,但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黑袍人忽然出現,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只是隔空一點,兩人便像被狂風攜裹的枯葉般倒飛了出去。
「你們的對手,是我。」銀色面具下傳來清冷的聲音,施施然出手,兩個灰袍人慌忙招架。
那個被左明秀壓在身下的倒霉孩子已經離死不遠了,臉上的皮肉已被打爛,面骨幾近粉碎,斷掉的脖子無力耷拉在被轟出的坑內,如果不是本身強悍的實力,他早已死掉無數次了,他現在已經不抱有活命的希望了,只希望對方給自己一個體面的死法,以後傳出去自己是被人活生生揍死的,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
彌留之際,他都可以想像到同行們的議論。
「知道嗎?卡丁死了?」
「那個排名第九的殺手?他走火入魔了?還是被第一殺手做掉了?」
「不知道吧,人家是被人活活毆死的。」
「他不是會幻影術、分身術、逆形術、嗜血術、千沙術什麼的嗎?」
「是啊,可人家就選擇互毆啊!靠的是身體!拼的是肌肉啊!」
「哇,這年頭這麼有騎士精神的殺手不多了啊……」
「是啊,楷模啊!」
想到這些,他鬱悶地撐開已快迸出眼眶的眼球,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看看壓在身上的這個傢伙是誰。
一雙赤紅的眼睛懸在模糊的視線上方,如魔鬼般盯著他。
幽深的雙瞳已被血紅全部佔據,綻放著嗜血的光,彷彿沉積著萬年的血水,凝結成懾人的血淵,赤色的血淵裡好似禁錮著無數亡魂,它們糾纏著,呼嘯著,發出死亡的召喚,自己的靈魂也彷彿被抽離,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忍不住戰慄。
「赤瞳一族!怎麼會出現赤瞳一族!他也是來找紫盒的嗎!傳說是真的!難道詔世真的要降臨了!」想到這些,卡丁也暫時忘記了身體傳來的劇痛,不過他也隨即感到了一絲寬慰,「也好,能死在這一族的人手中,也可以瞑目了,這也算自己的最後一個願望吧,安娜女神,你終究還是善良的。」
但是耳邊傳來左明秀陣陣如雷般問候母親的聲音,讓卡丁無比鬱悶,哪有這個樣子的!打人還侮辱人的,踐踏**就算了,還踐踏人格,這不科學!這有悖人道主義!
卡丁憤怒地想為自己爭取些什麼,一口血嘔上來沒緩過勁,活活憋死了。
也許安娜女神對老頭子,尤其是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老頭子並不感興趣。
可憐的大陸第九殺手,連最後的願望都沒滿足,竟然是被自己吐的血活活憋死的。
左明秀也不是個好商量的主,他可不管你是什麼大陸第九殺手,什麼最後的願望,沒有錢一切免談,於是,陷入暴走邊緣的他在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轟爆了這個倒霉孩子的腦袋。
從本質上來說,左明秀是個好脾氣的人,雖然他偷懶、好色、貪財、怕死,還有些無恥,但誰都不能否認他是個容易親近的人,否則也不會贏得威水鎮大部分軍民的擁戴,可誰敢欺負自己身邊人的,敢傷害自己最親近的人,那他能做的,只有以血還血,以殺還殺,你殺我一個,我殺你一家,你殺我一家,我就讓血滿天下!
不幸的是,有些事情終究變成了現實,若干年後,佳人香消玉殞,聽聞消息的左明秀毅然反戈,全軍縞素,揮師南下。
暴怒的天秀鐵衛只用了七天就碾平了牽涉佳人遇害事件的南川衛,並血洗了東南四行省,大軍所到之處人畜不生,血流漂櫓,就連齊林派出勸阻的部隊都被牽連損失慘重。
左明秀只捎給齊林一句話「齊林,吾兄,吾痛失所愛,斷無生念,若兄阻之,義斷恩絕!」
左明一怒,血滿天下。
自此,左明秀被冠以了修羅王的稱號,天秀鐵衛也被公認為天下第一凶旅,要不是在後來的詔世之戰中左明秀率天秀鐵衛挽救大陸於危難之中,避免了整個大陸的淪喪,那麼他的名字將永遠被釘在血腥的屠夫柱上,那次影響頗深的事件,史稱左明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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