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四、樑上小賊 文 / 貓樂意
她看著眾人在她眼前忙來忙去，心想也幫不上什麼忙，便回了房。葫蘆在裡間給她備好了洗澡水，接著伺候她脫掉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繁瑣衣物，她低頭看著胸前裹得厚實的布條，百思不得其解，那位禍水公子究竟是從哪裡看出她並非男兒身的？難道是她裹得不夠平？她拿手試探性的摸上自己的胸，很平啊，很平是很平，但是——
「葫蘆娃兒，你說小姐我這樣裹著，胸會不會變小？」
葫蘆認真考慮了半晌，搖了搖頭，「應該不會。」
「那會不會變得硬邦邦的？」
「應該也不會。」
「看在你下午立了功的份上，本小姐就暫且信你一回。」樂衾鬆了口氣，抬手準備解開布條。
「但是聽說會下垂。」葫蘆往浴盆裡灑了些玫瑰花瓣，無比真誠的加了一句，「前幾日我有聽素雲她們說過，姑娘家的胸要是不好好保養很容易下垂。」
樂衾解著布條，解著解著，手就僵在了那裡，布條不受掌控飄落在地的同時，伴隨而來的是她的一記獅子吼「什麼！」
房頂上掉落下幾塊瓦片，兩人以為是樂衾的大嗓門震下來的，但是她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頭頂傳來細細碎碎的響聲，以及隱忍的一聲痛呼，「哎喲」，那是處於變聲期少年特有的嗓音。
有賊！浴桶裡的樂衾趕緊拿過衣服擋住自己春光外洩的胸部，不動聲色的朝葫蘆使了個眼色。葫蘆心領神會，推開房門，縱身一躍，翻上了房頂。
房頂上很快傳來辟辟啪啪的打鬥聲，伴隨著氣運丹田的喝聲，好不熱鬧。當一個慢熱少女遇到一個俠盜少年，又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少年夜行，女姿颯爽，執手快意江湖，想想都讓人覺得熱血沸騰。樂衾披好衣物，站在屏風後，對著屋頂上那個破洞裡出現頻率極高的鞋底，極其邪惡的陷入了意淫之中。
在引來樂府的家丁之前，葫蘆順利的把賊人擒了進來。那人被葫蘆按在地上，倔強的幾次三番想要擺脫葫蘆的束縛，都未成功。葫蘆嫌他難纏，找來繩子把他綁了起來，接著扯去他的面巾。樂衾一看那人是個年僅十三四歲的少年，臉上青三塊紫四塊的，原本唇紅齒白的清俊少年硬是被葫蘆打成了豬頭，哎，可惜可惜，要是換成是她，對著這麼一個美少年，她肯定下不去手。
那少年扯著公鴨嗓破口大罵：「你們是誰？憑什麼綁我？」
那嘶啞的聲音比樂衾想像中更加難聽，她搖搖頭，手不緊不慢的搭上屏風，「這正是我想問你的。」
葫蘆見少年意欲站起來，一腳踢中他的腿彎處，少年立刻恢復成之前跪在地上的姿勢，頓時氣急，怒目相對，「好個惡婦，膽敢這樣對待本大爺，你們知道本大爺是誰嗎？」
這孩子長得倒是可愛，只是這脾氣臭得很。樂衾輕踱步子，走到梳妝台前，背對著他們二人。她取下簪子，散開烏黑濃密的一片，拿起檀木梳子一下下的梳著滑如綢緞的秀髮，瞇著眸子看著鏡中映出的少年的臉，「哦，是嗎？說來聽聽。」
好笑！她堂堂河南尹樂廣的二女兒，他爹掌管都城所有的行政事務，難道她還怕得罪誰不成！
少年無比神氣的翹起嘴巴，「哼！本大爺是趙王的外甥方巡，怕了吧？怕了就快放了本大爺，本大爺高興了說不定就免了你們的罪了。」
「不認識！」樂衾淡然回了一句。
事實上，她怎麼可能不認識，賈皇后的死對頭，身為司馬懿第九子的趙王司馬倫，誰敢說不認識，就算不認識癡傻的晉惠帝也不可能不知道傭兵自重的趙王。她記起早前見過司馬倫站在城樓上宣讀聖旨時那不可一世的模樣，打從心底沒有一絲好感。再對比孫巡現在的傲嬌樣，兩人簡直如出一轍，她得抓住時機好好戲弄戲弄他才是。
方巡一副彷彿看到天外來客的眼神盯得她很是不爽，「好了，言歸正傳，你剛才為什麼偷看我洗澡？」樂衾轉過身來，把長髮搭在胸前，披在身上的鵝黃色織錦長紗隨著她的動作滑下肩頭，露出裡面暖黃色的肚兜。
還未經人事的少年臉變得通紅，彆扭的偏開頭，「我才沒有興趣偷看你洗澡！」轉過來瞥了她一眼，對上樂衾調笑的臉，又是尷尬的別開了臉，「哼！什麼爛身材！」
「那你大半夜的跑來我家屋頂上乘涼看星星啊？」樂衾黑著臉，抬頭往上瞧了瞧。毛頭小子，不知道女人家最討厭別人瞧不起自己的身材嗎？
方巡順著她的目光看上去，屋頂上破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洞，狡辯道：「那不是本大爺……」
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陣陣敲門聲，一個清朗且急躁的聲音響起，「小妹，你在不在房裡？」
是三哥回府了！樂衾慌了陣腳，小聲吩咐葫蘆先把方巡藏起來。葫蘆撿起地上的布條塞到方巡嘴裡，與此同時，樂謨已經推開房門，走到了外間，「小妹！小妹！」
「三哥，你等等，我就出來！」情急之下，樂衾抬腳使勁一踢，那被綁成粽子樣的方巡就滾啊滾啊滾進了床底，傳來悶聲一想，大概是撞到牆壁了。
樂謨走進裡間時，樂衾已經從換下的男裝裡翻出那把仿製的折扇，並把衣服鞋子一股腦的全塞進了床底，要是讓三哥那個大嘴巴知道她男扮女裝出府的事那可不得了。
「你說，三哥好不容易打了勝仗，回府一看，所有人都在門口迎接我，唯獨少了你的影子……」樂謨說到這裡，像是不知道怎麼說下去，只是長長的吁了口氣，便默不作聲的看著她，一副被辜負的模樣。
此時的樂謨去了盔甲，好整以暇穿著一身玄衣，髮束一新月形金絲環，看去風骨俊逸，氣宇軒昂，他看著端坐在床沿的樂衾，皺了皺眉頭，「小妹，不是三哥說你，你何時才能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一樣？看看人家陸小姐，多麼賢良淑德啊，再看看你，還真是……」樂謨上上下下的鄙視了她一番，衣衫不整，頭髮零零散散的披在身後，還有那不斷像條蟲子一樣挪動的光腳丫，馬靴也胡亂塞在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