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Chapte2 憶ing 文 / 童七少
大三的夏天，炎熱持續不散，沒日沒夜燃燒。
程覺曦穿著警校的訓練服，一身英姿颯爽地站在y大新聞系的禮堂門外，聽著禮堂裡黃警官鏗鏘有力地講述著k警校的光榮歷史，台下大一的新生時不時地發出崇拜的驚歎。
「喂，你聽黃警官，台下那麼捧場，他真是越講越起勁。」站在他旁邊的何儲傑撞了撞他的手肘，話還沒說完，禮堂裡又爆發出一陣熱烈掌聲。
程覺曦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猜想著他還要講多久才讓他們進去。
忽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下意識地望向前面的旋轉樓梯，漸近的腳步聲大概在二樓半的地方戛然而止，變成用很輕很輕的聲音接觸地面。
慢而輕的腳步聲迴盪在靜謐空曠的大樓裡，過了幾秒，一道人影出現在樓梯口。
黑絲緞般的頭髮，襯得皮膚更加白皙如玉，剔透的琥珀色瞳仁，單薄纖細的身子，嫩黃色的絲質連衣裙。
涼涼的眼神在接觸到他的之後定了幾秒，然後移向斷了後跟的涼鞋，她理了理微皺的裙擺，沒有一絲狼狽地，緩緩走過來。
程覺曦看她像一隻小貓一樣，輕手輕腳地推開禮堂的後門，弓起腰，溜了進去。在後門關上即將之際，那張素淨的小臉從門縫裡透出來，再一次看了他兩眼，程覺曦饒有興致地接住她投來的眼神，嘴角不自覺上揚起好看的弧度。
然後，厚重的木門悄悄地掩上，好像從來沒有打開過。
「咳，那個女孩真有趣！」何儲傑微笑著說道，回過頭看了一眼程覺曦。
「嗯。」斂去臉上的笑意，程覺曦淡淡地回答。
「她居然敢毫不掩飾的與你對視，怎麼會不有趣？」何儲傑揶揄他。
雖然程覺曦總說自己對任何人都是「親民派」的，可是別人還總是用冷酷啊，沉默寡言啊，這樣的詞語形容他，久而久之，他便懶得再掛起「親民派」笑容，恢復如他們所說般的表情缺缺，配上他那張深刻絕美的臉，從此以後，敢於和他對視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了。
程覺曦扯扯嘴，他知道何儲傑說的是什麼意思，其實他早就習慣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在他回視過去的那一秒，全都慌忙地閃到一邊。
這時黃警官慷慨激昂的聲音傳來，「現在，請負責y大新聞系軍訓的教官進來！」程覺曦看了一眼腕表，提臂小跑進去。
「這5位都是我們學校偵查系的精英，」黃警官一臉自豪地看著站成一排的『精英』，「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吧。」
程覺曦的眼神在最後一排巡視，偷偷溜進來，應該只能坐在最後一排吧？可整個禮堂他都看過了，怎麼都沒有看見她？
感覺到何儲傑推了推他，程覺曦回過神來，隨即向前跨了一步，「我叫程覺曦，k大偵查系三年級。」溫潤的聲音由麥克風放大了好幾倍，在禮堂上方迴繞。
台下議論聲不斷，他在一道道密集的眼神中尋找那雙像小貓一樣剔透的眸子，終於，他看到那張不及巴掌大的臉從最後第二排的椅背後露出來，眉心處有一塊被手掌壓過的痕跡，眼睛紅紅地望向他的方向，水霧迷濛。眼神卻是涼涼的冷靜，直直地穿過那些冒著心心的視線。
原來她一進來就在睡覺，怪不得。
宋汀璇揉了揉額頭，把那個名字揉入心裡，「程覺曦。」她在嘴裡重複，眼眸裡的影像開始糾結，慢慢模糊成一片深棕色的湖水。
黃警官說由抽籤決定當哪個班的教官，程覺曦看著台下，像小貓一樣的女孩正和坐在中間那排的同學比手勢，一抹自信的笑溜上他的嘴角，他毫不猶豫地捏起隱隱約約看得清是c的紙片。
當程覺曦微笑地對台下的新生念出c班的時候，幾乎c班所有的女生都歡呼起來。
「我連手掌都拍紅了，你看！」項丹芩攤開手掌，對同宿舍的林珞說。
「我不也是！」林珞說著也攤開了手掌，「你不知道a班的人都羨慕死我們了，她們班的那個教官，足足比小古矮了一個頭！」
「小古？」項丹芩不解。
「你不覺得咱們的教官很像一個人嗎？」林珞神秘兮兮地說。
項丹芩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古天樂！程覺曦很像曬黑以後的古天樂！」
「對啊對啊，好帥哦！帥得我都不敢看他，不過我拍下來了，」林珞拿出手機，畫面上的程覺曦，小麥色的皮膚，短短的頭髮，英挺地站在台上，眼神犀利，嘴角卻噙著笑，「你看，他笑起來，唉，真是帥啊！」她嘀嘀嘀按了幾個鍵，連續的十幾張畫面跳過，程覺曦的表情沒怎麼變，動作也沒怎麼變。
「快點傳給我，用藍牙傳給我！」項丹芩身手敏捷地爬上床，抓過手機就跳下來。
「對了，為什麼我們這次的教官是k大的學生啊？」
「你還不知道？聽說我們的新校長和k大的校長是幾十年的老朋友，放著k大那麼優秀的警力資源不用，你以為他傻啊？」
「倒也是，不過，多虧了他們是朋友，不然哪來那麼帥的教官，部隊裡的那些教官，唉，算了不說了。」
宋汀璇聽著她們的談話，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從抽屜裡取出一本舊相冊，一頁頁翻下去。驀地，笑意僵硬地凝結，她瞇起眼睛，盯著黑白照上面的年輕男女。
女孩靠在男孩左肩，清麗的五官，精緻的連衣裙，很是美麗。巧笑倩兮，眉眼間卻夾雜著驚恐。
男孩，或者可以說是男人，俊挺的面容，任誰看了都不會忘記，搭在女孩腰際的手，彷彿傾注著無限的力量。
照片的背後是一排清秀的字，「18歲，與程子燊。」
眼前的景象蒙上了水汽，宋汀璇捏緊手心，克制住湧向眼眶的濕意。
「汀璇，程覺曦剛出爐的照片你要不要？」項丹芩舉著手機，一臉興奮。
宋汀璇閉了閉眼睛，說道：「我不要。」她快速地把相冊收好。再過些時間，她得到的，何止是幾張照片呢！
她爬上床，蒙上毯子就睡了。感冒的滋味不好受，今天一整天她的眼睛都水汪汪的，腦袋裡像灌了鉛，不但軍訓動員會睡過了頭，還踩斷了高跟鞋。她翻了個身，用毯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喬楚，我來找你了，你等著……
睡著前，宋汀璇不斷的在心裡重複著這句話，像一句無法救贖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