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一章 嗯嗯,這只是開頭 文 / 宋忻潔
白貝貝很自卑,承認這一點實在不容易,可是她確實是這樣。從小到大,因為自卑總是顯得怯懦又沒有主見。
這天,白貝貝到最好的朋友周子君家裡吃飯。周子君已婚,剛生不久,女兒才一歲多。小孩子正是最離不開母親的時候,所以她們見面的地點通常都是在周子君家中。剛開始也是好好的,她們邊吃邊聊,小寶寶難得安靜的在床上呼呼大睡。
飯吃到一半,小寶寶開始哭鬧,周子君哄了半天也哄不住。仔細一看,寶寶臉色青灰青灰的。這下可把她們倆都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立刻飛車趕去醫院。
兩個女人手忙腳亂的折騰了許久,等她們帶著寶寶回到周家的時候,天已墨黑了。累得筋疲力盡的白貝貝正準備告辭,寶寶的爸爸李偉回來了。
這下可好,周子君這顆潛伏已久的炸彈就像突然遇著了著火源,她兩手叉腰,高呼一聲「李偉!」一連串的指責辟里啪啦的爆了出來:「你說!你去哪裡了!每天不答半夜不回家!寶寶病了你也不管!寶寶就要病死了!你管不管!每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我問你,你有沒有把我當妻子?!你有沒有把我和寶寶放心裡?!」
——白貝貝也同仇敵愾的怒視李偉,這種男人最是可惡,表裡不一,在外是八面玲瓏,左右逢源,在家就變成了雙手一攤、啥事不管,把老婆當女傭使喚的冷漠霸道男,嫁給這種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有苦說不出。
李偉剛剛到家,頭髮凌亂,臉色倦怠。他拖著疲憊而沉重的步伐,繞過憤怒的妻子和圍觀的白貝貝,站在鞋櫃邊換鞋,看他那副歪歪斜斜的樣子,似乎已經累到站著都能睡著了。
被無視了的周子君更加氣憤:「你還不說話!每天都這樣!一句話都沒有!你還不說話!不說話!!我看你不說話!我跟你沒完!」
白貝貝忙拉住周子君勸說:「別太激動了!好好說!」
周子君對李偉又拉又拽的,就是不肯放手。李偉卻沒有反應,一直等到他換好了拖鞋,才終於正視周子君憤怒的目光,語氣慢吞吞的開始解釋:「我們家裡那麼不富裕,我都是為了這個家才拚命工作。你看看我頭上還有一個包呢。今天老闆當著所有同事的面把計劃書摔在了我的頭上。還嫌我回來得晚,誰願意天天加班啊,要不是為了你和寶寶,為了這個家,誰願意這樣天天當受氣包出氣筒啊!」
——哎呀,真是可憐啊!做員工的真是不容易啊……白貝貝感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啊!為了妻子和孩子能過上好日子,努力拚搏,太有責任感了。現在這樣負責任的男人就像恐龍一樣稀少啊!
白貝貝又勸:「子君,你真是誤會他了啦!李偉上班也很辛苦的!」
周子君卻恨得咬牙切齒:「李偉,你少拿花言巧語來騙我,誰不知道你外頭養了個情婦,你頭上那個包明明是你那情婦打的。你給她買珠寶,買衣服,還買房子!你把錢都給了她,卻讓我和寶寶在家裡吃糠咽菜。你當初怎麼說的,你明明說要一輩子對我好……你個負心漢!白眼狼……」說未說完,幾滴淚水就從眼角流了下來,她已經嗚咽開了……
——嗯?劇情竟變這麼快?好男人一眨眼變成陳世美了?!哎呀,可憐的子君啊。
白貝貝又怒視李偉:「你這種虛偽的男人真是該打!只恨子君她沒打死你,讓你出去鬼混!還裝得這麼慘利用別人的同情心!偽君子!」
李偉委屈:「子君,你誤會我了,那是我的同事,我們就是普通同事跟朋友關係。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跟她清清白白毫無瓜葛!倒是你,我看寶寶的血型是b型。我們倆都是a型血,怎麼生的出b型血的孩子?!肯定是你在外面偷人了!」
「你胡說八道!」周子君悲憤得仰天長嚎,「我冤哪!……」
白貝貝忙說:「你別胡說了!子君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我可以為她擔保……」
李偉直視周子君:「你有本事跟我去驗dna啊!」
「你不信我?!你個王八蛋!我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出來……」周子君氣極。
李偉卻
看書.?網下載有。子君還有一個可以吵架的人,可是她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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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了門,白貝貝歎了口氣,其實她今天去找周子君就是告訴她自己失業了消息的。周子君是她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唯一的朋友,這種時候,能訴訴苦的,也只有周子君了,聊完後,倒是舒服了很多,只不過最後被他們夫妻的吵架給毀掉了。
沒有人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她當然也是有爸爸媽媽的。
在那個年代,她的媽媽和爸爸之所以結婚只是因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雖然很多人雖然盲婚啞嫁的還是能恩恩愛愛的過完一生。
但是白貝貝可以很肯定的說她的父母不是這些人幸運兒當中的一個。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就是他們的生活,也是白貝貝童年的全部生活。
白貝貝夾在他們的火爆大戰中間常常不知所措。人人都要她評理,人人都有一大堆的冤屈要朝她訴苦。評了理之後呢,不是縱容他們的錯誤吧,白貝貝永遠不能選出一個人站隊,她一下說他對,一下又說他錯,最後反而落得自己兩面不是人。
父母的吵架讓她害怕。
沒有愛情的湊合婚姻讓她恐懼。
13歲那年,白貝貝被批命是:「六親緣薄、刑克重」。像是被詛咒了一樣,她的父母在她讀初中的那幾年間相繼離開。
還記得爸爸走了以後不久,媽媽也得了最重的病。
病危通知書下了一封又一封,家裡的儲蓄已經幾乎用盡了。
親戚朋友們能幫得到也只是杯水車薪。
白貝貝躲在病房外哭了很久很久,哭聲之慘令人不忍卒聽。
哭完了,抹乾了眼淚,依然像以前一樣,軟言安慰著被針打痛了的媽媽。
媽媽很痛,白貝貝的心裡更痛。
最後的那一刻,像是迴光返照一樣,媽媽的精神好了很多,她可以笑著聽白貝貝說上半個小時的話。
白貝貝已經越來越不能在媽媽面前忍住眼淚了,在淚水決堤之前,她猛的躲進了媽媽的懷裡。
哦,媽媽太瘦了,骨頭硌得人心好痛……
媽媽那因為病而瘦得皮包骨頭的手,愛憐地撫摸著白貝貝的頭頂時卻依然是如此的溫暖,溫暖得讓她又忍不住流淚了。
媽媽說:「我的貝貝,你一定要找到一個愛你的人。千萬不要將就。一個男人人品再好,對不愛的人也會像惡狼一樣可怕。只有在所愛的人面前才會像綿羊一樣溫柔。我的貝貝一定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媽媽就是死了也會替你感到高興的。」
媽媽,可憐的媽媽,一輩子沒有體會過幸福的媽媽。
那一刻,媽媽半躺在病床上,烏青的眼圈,滿臉的病容。那副場景像刀子一樣刻在白貝貝心裡。每每想到就會淚流不止。
那一刻,她明白了金錢的重要也明白了愛情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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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貝貝一直試圖擺脫那樣的悲哀的命運。
從大學開始她一直在勤工儉學,除了賺錢,她沒有浪費過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畢業後她依然是最最努力工作的員工。每天像螞蟻一樣麻木而努力的生活。
不是不期待愛情的。也曾擁有過愛情。
白貝貝跟他從學生走到了社會,一路攜手,一路愛情長跑。
怎麼沒有爭吵?吵得很厲害啊,他們曾親手摔爛了當初兩個人一手一腳購買佈置的這間小屋裡所有的東西。包括黑白小豬。
那兩隻黑白小豬,是他們剛搬進來的時候買的。
笑得很甜的店員一個勁的恭維他們說:「先生、太太,你們是新婚夫婦嗎?你們看起來真太般配了!像這對小豬一樣,分都分不開。」
白貝貝只是笑。他便笑著說:「太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嗎?不行,現在他們還沒有足夠錢讓他們生活得輕鬆一點。
等吧。等到經濟寬裕一點,我們就結婚。他這樣說。
她說好。然後他們轉身為了家繼續拚搏。
但是工作的不順心、太多的壓力讓他們變得暴躁、易怒。
一點小事就會爭吵。
哭泣、爭執。
然後又和好。
然後繼續爭吵。
白貝貝本來以為即使是吵吵鬧鬧他們也能夠過一生,畢竟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之間已經是如此的緊密相依了。
但是他終於累了吧。
愛情長跑跑丟了愛情,沒有了愛情的愛情長跑又怎麼敵得過第三者甜美的笑呢?
白貝貝倔強地搬了出來。
辭了工作。
說了分手,就絕不聯絡。
就是哭死、痛死、就是自己最終是孤獨終老、沒人收屍也不會回頭了。
她就是要倔強到這個地步。
可惜現實是骨氣不能當飯吃啊。
她不該辭職啊。
不然現在也不會又失業了。
更何況她現在失業又失信心兼失戀尚未復原。
自那次從周子君家回來之後,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她一直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牙也不刷臉也不洗,整個人發霉發臭,邋遢自卑得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尋找新工作了。
難道這就是宿命?
生活步步緊逼,直至她停止呼吸。
她絕望得屢次想到了死,只是不甘心。
她突然想如果她死在了家裡,會不會有人在乎?還是要等多久,別人才會知道?啊,房東會知道的,因為過十天就是交房租的日子了。
在現實生活中,像她這樣一個人,不喜歡被人關注,不喜歡跟人交往,朋友只有一個,愛人早已分手,這樣的人應該是一直平凡而庸碌,到死的那一天為止的。
但是這樣一個人,雖然知道自己的平凡,雖然一再的告訴自己要安於平凡。但是她也會在心底默默地期待有一天,奇跡會發生。她也能夠像小時候一直羨慕的公主一樣獲得美麗、財富和王子的愛情。每個女孩都有夢,這是每一個少女最純真最美好的夢想。
每個女孩都有夢。
29了,算是高齡。這是一個沒有資格再逃避現實耽於做夢的年紀了。
長大是一個太殘酷的詞,它會把夢想一一扎破。
到了29歲那一年。她已經老得不能再老了。該夢醒了。
獨自吹滅了蠟燭,獨自吃掉了蛋糕,獨自過完了29歲生日。
白貝貝在痛哭一場後,不得不承認:現實原來就是你想要的永遠得不到,你喜歡的永遠不喜歡你,你等的那個人,他永遠不會來。
這個血淋淋的事實,讓她開始失眠。
整夜整夜的睜著眼睛。
寂寞孤單無助。
困難的時候無人幫助。
痛苦的時候缺人傾訴。
下班沒有有接送。
回家沒有人等門。
週末沒有人約會。
人人都可以欺侮她。
真是糟糕的人生對不對?無依無靠得像可以任人踩扁踐踏的浮萍一樣。
「是不是我的一生就會這樣糟糕的過下去?」
白貝貝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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