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4 初來乍到(三) 文 / 某某網
呼,深深呼吸,慢慢吐氣,先順行一個小周天,舒活筋骨;再逆行一個小周天,排出毒素,最後氣沉丹田,hold住,千萬hold住!
「噗哧!」還是沒忍住破功了,因為我實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哈哈……」
「喂,我說,你笑了一整晚了,有完沒完啊?」某人貌似也忍不住了,要發飆啦。
「不是,哈哈,我也不想的,哈哈,就是,停不下來,哈哈哈哈……」
這可是我摸著良心說的的真心話,我也想停下來的,但就是沒法控制。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我一直不間斷的在笑,但我還是很有人道主義精神的抽空幫那糞桶公子脫離了那個大桶,隨後還把他帶到江邊讓他梳洗。
現在,他正在污染純淨的江水,而苦命的我,還要生火幫他烤乾洗好的衣服。
我會如此的好心?看嘛,又把人想壞了不是,我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好少年,本著助人為快樂之本的優良品質,路見了不平事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向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我們這有愛的雙手。只不過他正好是個有錢的公子哥,正好是個傻帽,而我又正好十分缺錢而已。
想到此處,我不由的轉頭盯著不遠處正洗得起勁的某人,低聲奸笑。
許是察覺到我的「溫柔」的目光,糞桶公子雙手護住胸前,猛地一下沉到水下,只露腦袋在外面警惕的望著我:「喂,你想幹嘛?」
這情形,怎麼如此的熟悉呢?那我是不是應該淫笑兩聲,再拋出那句經典的台詞:「嘿嘿,你再怎麼叫都不會有人聽到滴,你還是乖乖滴從了我吧。」切!就你那「尊容」?一字橫眉,單眼皮小眼,鼻頭寬大,嘴唇稀薄,身上除了骨頭就是皮,不要說胸肌了恐怕連肉都沒多少。撇開你的身高不算,你還有可取之處麼?就算你肯,我還不樂意咧!
為了錢,我忍了。「我說糞桶公子啊,你這深更半夜的流連在杜府外,該不會是跟杜家小姐有關吧?」
「哼!」
哇,默認了,還真的是個傻帽。我再接再厲:「我聽說,杜家老爺可是出了名的保守,要是他知道……」瞥他一眼,嘿嘿,有反應。「咳,知道他女兒跟你私下來往,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我不是付了你五十銅板的封口費嗎,你還想怎樣?」
「呵呵,別誤會呀,我可沒什麼歪念頭,」我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聲音的無比真誠:「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他疑惑的看著我說道:「你,幫我?」
「對啊,幫你樹立高大的才子形象,把杜家小姐弄到手。」
「哼!就憑你?」他嗤之以鼻。
「難道公子沒聽過『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嗎?」說著,微微轉頭,看向那遙遠的星空,完美的45度角。我看起來像不像世外高人?
「你脖子抽筋了?」
「……」
算了,不跟土包子一般見識。「紀公子還能指望誰幫你呢?你那群酒肉朋友,還是勾欄院的姑娘?又或許,我們紀大公子想憑自己的實力去贏得美人芳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您會幾樣?」
意料中的沉默。
於是我趕緊趁熱打鐵:「我們杜小姐可是城裡的第一的才女啊,她會喜歡你這樣的紈褲子弟?」
「可她剛剛贈了我一個香囊。」雖然是在反駁但明顯的開始動搖了。
我繼續:「哦?你今晚做了什麼讓她開心的事麼?」
「從朋友那……借了首詩……」底氣不足了。
「那紀公子,你看我這首詩如何?」
恩……剽竊哪篇好呢?有了!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是柳永的《蝶戀花》。
我得意的笑:「紀公子覺得如何呀?」。
「好是好,不過……」糞桶公子略帶遲疑道:「是你作的麼?」
呃,這個嘛……「這是小女子的一故人所作,但我敢擔保全天下只有我一人知道,放心好啦。」臉皮不夠厚,不敢冒名頂替。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
哈哈,革命要成功了。「據說那杜老爺也是一介文人出生,自然是欣賞才子的,不然,為什麼要把杜小姐培養成佳人呢?」鬼才哪知道杜老爺是啥出生,我猜這個糞桶公子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他踟躇半晌,咬牙道:「你有什麼條件?」
看不出他還是一個爽快的傢伙,那我就直接進入正題了:「出謀劃策,一次十個銅板;詩詞歌賦,每首一兩銀子;如果最後成功的把杜小姐弄到手需另付十兩銀子,怎麼樣?」
「為什麼詩詞歌賦這麼的貴?」
誰讓我記得的詩詞少之又少,不喊把價喊高點怎麼賺錢啊?「因為全是珍品又數量有限,所以就格外的貴咯。」
「那另付的十兩是……?」
「我怎麼幸苦幫你抱得美人歸,總要給點紅包之類的吧」你敢不給,我就敢把滿清十大酷刑開發出來。
他蹙眉,思考了良久,終於點頭:「好!成交!」
我笑瞇瞇的伸出手:「君子一言……」
他看著我伸出的手掌,愣了愣,猶豫半晌還是把手伸了出來:「……快馬一鞭!」
那時的我們都沒有想到,在這個看似平常的夜裡,某個不知名的江邊,兩個原本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擊掌為盟,竟似一星半點的火花墜落在了茫茫草原之上,「啪」的一聲,只在那一瞬間,就注定會有一場燎原之火。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我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籌備這個偉大的斂財計劃上。
至於鶯歌坊倒夜香的活兒,我反覆思量後忍痛決定花錢請人偷偷的頂替我。之所以這樣做是怕那個女版豬八發現後將我趕出鶯歌坊。雖然我住的地方確實比較簡陋,但大環境很是不錯,平時甚少有人會發神經的跑來後院散步抒情,所以說那片地兒幾乎是我一個人的天下,如此清靜之地我可捨不得讓出去。
古時候,文人騷客都喜歡搞個「以文會友」或「以詩會友」一類的座談會。這裡的古人亦是一樣,每過一段時間都愛「縐」上兩句。恰逢今天城南的一眾文人們舉辦了一個「品茶會」。於是我們喬裝打扮混了進去,伺機而動。
我們這個追女計劃的第一步是:轉變糞桶公子落後的精神風貌。
此時的糞桶公子跟以前那是大不一樣了:頭上用白色的絲帶綁成一個漂亮的髻,他那一字橫眉被我硬拔成了彎月細眉,將他的小咪眼襯得稍稍大了些,套上一襲月白色的的長袍,手持一把白色的折扇,白淨的臉上始終掛著他對著鏡子練了三天的溫和式微笑。現在的他,整個一文弱書生模樣,雖算不上風姿卓越、溫潤而玉的絕代形象,但比起在場的其他文人,他就好看得多了。
在一陣熱鬧的寒暄後,一個青衫老者便宣佈茶會正式開始。這次的聚會在很早以前就是定好了以「秋」為題的,所以一開始,就有不少的才子拿出準備好的「佳作」供他人欣賞。
此時我們的糞桶公子只是靜靜的坐在一側,以一副從容淡定的微笑拿著他把破扇子悠哉游哉的扇啊扇的。這可苦了假扮書僮的我,在他身後站得腳都酸了。於是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在下面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公子,您就不做點什麼?」言下之意是:你看起來已經很「才子」了,拜託就不要再擺poss了。
「哦」。他終於坐直身子喚來了筆墨紙硯,開始洋洋灑灑的寫下早就備好的詩: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勝春潮。
晴空一鶴排雲上,
便引詩情到碧霄。(劉禹錫《秋詞》)
寫好後拂拂袖,示意我可以拿去交差了。
我恭恭敬敬將「他的」作品遞了上去,剛退回原來的位置站好,就聽到上面傳來一聲巨響,整個大廳一下就安靜了下來。抬眼一瞟,原來是那個青衫老者拍案而起了。
「好,好,好!老夫從未見過此等上品!好,真是好!」
廢話,能不好嗎,那可是我們中華千年文化中的精華。
「紀公子何在?」青衫老者那個激動啊,連脖子上的經脈都在蠕動了。
餘光看到糞桶公子那副快飄飄然的神情,我毫不吝嗇的又贈了他一腳。他回頭瞪了我一眼,收斂了一下,上前抱拳道:「不才紀奉桐,拜見方老先生」。
那方先生一邊打量他一邊發出感歎:「不錯不錯。這詩可是你作的?」
不愧是老先生的確有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那塊料。
「正是不才的拙作,請問有何不妥?」
沒看出來這糞桶公子還是個演技派,居然還敢迎上老先生疑惑的目光,有前途!
「紀公子的詩可謂是上乘之作,清雅脫俗頗為豪邁。既然今日以茶會友,恕老朽冒昧,還想請公子再以這『茶』為題,再作一篇,可以嗎?」
果然是越老越成精了。
只見糞桶皺微微一沉吟,便走到案前,提筆就寫: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曲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元稹《一字至七字詩·茶》)
寫完不再拂拂袖,而是很恭敬的將方老先生請到案前。
我朝他投去鄙視的目光。
「這是……雜體詩!」說著激動的握住糞桶的手,「紀公子您真是百年難得的奇才啊!」
虧得我之前狠下功夫做了調查,這才知道這個世界也有人創出了雜體詩,但已失傳了很久。幸好是這樣,不然我還真不記得其他關於茶的詩詞了。
以此為轉折點,糞桶的才名開始流傳。他也算個能扶得起的阿斗,加上他演技派的實力,不久我們要的效果就出來了,雖然還有不少的流言蜚語在漫天的飛著,但我們只要在上層階級打出名聲就ok了。
緊接著進入第二步:假裝與杜小姐「無意的邂逅」。
杜家裡有個習慣,就是每逢初一十五他們家的女眷會到廟裡拜拜,祈個福什麼的。經過我多方的考量,還是決定用那老掉牙的招式「英雄救美」。過程很俗套,但前提很關鍵,那就是必須要杜小姐落單才行。於是我慫恿糞桶買通了杜府的丫鬟,在她們一行人回去的時候故意裝暈車。杜小姐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家閨秀,肯定會讓車伕停車然後對這丫鬟噓寒問暖。這樣一來,整條道上就只剩杜小姐乘坐的這輛馬車了。
我揮揮手,示意我們準備好的一批「強盜」趕快上。結果等了半天都沒有反應。低頭一看,喝,居然給老娘睡著了!好大的狗膽,花錢請你們來睡大覺的麼?我蹦起來正想搖醒他們,哪想糞桶公子已經爆發了。這時的他完全捨棄了文弱書生的形象,提著月白衫的下擺,抬起腳對準他們的小pp就是一陣猛踢。
「哎呀喲……」一時間哀嚎聲此起彼伏。
「誰?誰在那?」馬伕同學非常配合的勒住了馬兒。
咦,我們有收買他麼?
一群剛睡醒的「強盜」登上了「舞台」。領頭那個虎背熊腰的喝道:「此路是我開,次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誒,後面是啥?」
他身後的小弟好心的提醒他:「留下買路財……」
然後就是杜小姐那方驚慌的想逃,卻被「可怕的強盜」攔了下來,領頭的自稱「看中」了杜小姐的美色,想拉回去當壓寨夫人。緊接著就是我們「英勇無比」的糞桶公子帶著自家府裡的一群保鏢「正好路過」,於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最後,就是英雄與美人「雙雙把家還」。
其實後來我都沒怎麼關注那個「舞台」了。因為我總覺得有一股陰冷的視線纏在我身上。早在茶會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只是當時人多,加上糞桶太出風頭了,我就太沒把它當回事。沒想此時這視線又出現了,感覺像是被嗜血的野獸盯上了一樣,全身不停的冒疙瘩。
我望著身後那片樹林中的陰影處,隱隱覺得可能有些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