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擇校 文 / 樓蘭百姓
谷成回家的時候步伐沉重，主要是覺得對不起父母的期望，怕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
谷成掀開客廳門簾的瞬間，看到了父母期望的眼神！
有道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谷成甚至失去了面對他們的勇氣。
「錄取通知書呢？」
谷成把錄取通知書和成績單遞給父親。
「還真考上了。」父親把通知書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交給了谷成母親，然後看起了成績單。
谷成就在旁邊站著。
「政治和數學還有英語怎麼這麼低？」
「數學難，我這是單科第一。政治和英語沒有發揮好。」谷成小聲說。
「你就沒好好學吧！」父親眉頭緊鎖，深吸了口氣，然後點上一支煙，身子向後靠在了沙發上。
一陣沉默過後，父親說：「能進重點班不？」
「進不了！」谷成聲音更低了。
見父親不說話，谷成說：「政治錢老師給我的建議是上酒中、或者嘉峪關三中，再就是子中。」
「人家要不要你，你就上。」
「那我就上一中，考試沒發揮好，我普通班一年後再考進重點班。」谷成聲音很堅定，說完後就回屋躺在床上。
這邊老谷開始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如果讓孩子去普通班，萬一受其他孩子的影響，這孩子的前途可就廢了。
當時，農村孩子上高中的比例很低，所以市一中的重點招生是城市孩子。校方的考慮是農村孩子英語水平差，如果進重點班怕跟不上，反倒是害了學生，所以重點班政策傾向於城市生源。但是城市孩子初中升高中比例比較大，普通班平均後，基本上每個班都有比較搗蛋的學生，所以學風受影響比較大。子中是企業辦學，沒有重點班分別。酒中和嘉峪關三中是省重點高中，平均教學質量比較好。
老谷想來想去，覺得子中還是比較有希望的。
村子裡老張家有親戚在石油基地上班，沒準拖拖關係就能上了。
注意打定，老谷就打算晚上去找找老張。
晚上天黑下來之後，老谷就帶上一瓶酒去了老張家。農村夏天都休息的比較早，因為白天日頭比較毒，老百姓們都是晚上睡得比較早，早上上班早。老谷到了老張家的時候，老張正準備關門。
「老張啊，想和你喝兩盅，打聽你點事。」說著老谷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有功夫沒？」
「來都來了還能不讓你進屋啊！快進來吧。」
老張帶著老谷進了客廳，拿了倆酒杯就把酒倒上了。
「說吧，怎麼回事。」
「哎，還不是孩子的事情。」老谷端起酒杯就和老張碰了一下。
一杯酒下肚，老谷就把谷成的事情說了出來。
「谷成今年中考，考的是市一中。但是進不了重點班，他們老師建議讓他去子中。這不你小舅子在管理局基地嘛，想讓你打聽下子中招生都什麼條件。」
「這點事啊，成，過兩天他來拿點新鮮菜，我給你問問。」老張爽快的答應了。
老谷趕緊端起酒杯，「那謝謝你了！」
「哪裡話，鄉里鄉親的，這不是外道了嘛。主要是看著谷成這孩子學習好，去了也不會添麻煩搗亂。我就應了先。」
……
倆人就開始撈起了家常，老谷2兩酒下肚就感覺頭暈了，「咱們改日再喝，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呢。」
「沒事，不差一天半天的。」
「以後有什麼事只要招呼聲，我馬上到。今天就這樣，你也早點休息。」老谷說著就回家了。
……
幾天以後，老張讓8歲的孩子到老谷家，見著老谷後說：「谷叔，我爸讓我來說一下，我舅舅下午到我們家，讓你吃完晚飯過去。」
「好勒，你谷哥在裡屋，你去找他玩吧。」
「不了，我回去了，我爸還等我呢。」
晚飯後，老谷拎著準備好的一桶菜籽油，就去老張家了。
老張的小舅子問了谷成的學習成績後，很爽快的答應了。他說子中這兩年也開始對外招生了，以谷成的成績進去沒有問題。就是子中的花銷要比一中高一點。
老谷聽到這麼說很高興，就對他說了些感謝的話。非讓他把那桶菜籽油留下，就高興的回家了。
老谷心裡的一塊石頭雖然沒落地，但是輕鬆了不少。
谷成這些天在家裡很少說話，成天拚命的幹活。皮膚已經變得黝黑黝黑的。
兩月後，老張的小舅子帶來話，說子中那邊已經說好了，9月1日讓谷成準時去報到。老谷懸在心頭的哪塊大石頭這時候才終於落下地來。谷成的事情終於搞定了，接下來就是做谷成的思想工作了，要讓他帶著壓力去，不能再耽誤學習了。
老張這天晚上到谷成屋裡，父子倆就坐在床上，老谷把給谷成聯繫的學校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把憋在心裡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谷成一直靜靜的聽著。
最後，老谷拍了拍谷成的肩膀說：「以後的路都要靠自己走，你爸就這點本事了，你自己努力吧。」
老谷走後，谷成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在谷成眼裡，老谷個性要強，這麼多年來他很少見到父親開口求別人什麼。可是為了自己，接連托關係欠人情。尤其這些天，由於自己的事情給父親帶來的心理壓力，明顯老了許多。谷成心裡充滿恨意，但是又不知道恨誰，恨自己生在農村？這是無法左右的事情；恨自己不努力？其實他發揮好的時候，英語和政治成績也是蠻高的；恨來恨去，谷成只有恨自己不爭氣，給父母平添了無限煩惱。他下定決心到子中後好好學習，爭取考上一個好的大學，然後回報父母，改善家裡的境遇……
老谷對谷成上學抱著這麼大的希望是有原因的，老谷父親原來是富農，老谷上完高中後，由於歷史原因導致不能參加高考，老谷的大學夢就這樣在心裡埋藏了這麼多年。現在看到兒子有希望，自己的夢想全寄托在了谷成身上。老谷深刻的知道，在農村、沒有文化、沒有文憑是不行的，所以無論自己受多大的委屈，吃多少苦，多受幾年累都無所謂，只要孩子能走出農村就行。自己也會為谷成的前途盡全部能力！
這恐怕是天下父母共同的心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