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賭鬥 文 / 九詞
望著那瑰麗的輪盤，風繩兒心中升起一絲難言的的滋味。
好強，真的好強啊！那種用眼眸盯一眼就升起無限恐懼的強大啊！自己，將來，也會擁有這種力量嘛？這種足以保護妹妹，足以復家族之仇，足以讓自己的重生變得不再那麼平凡的力量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再度睜開時，一縷攝人的星芒閃過，眼睛前的一小片虛空被劃拉出一點微不足道的口子。
「周天點星目？！這！！！無怪天算不惜動手也要保住這個徒兒，這簡直，簡直，簡直沒天理了！周天點星目啊！老子剛剛那雙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夔龍谷偷出來的夔龍目跟這一比，簡直就是顆玻璃珠子啊！」冥羅心中驚呼，抬手一點封住了風繩兒正在發出奪目光彩的眼睛，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然後傳音給風繩兒道:「小子，壓制住了！別叫峨眉那群孫子看著了，不然，嘿嘿，你會有大禍的！」
風繩兒點了點頭，放鬆了一些，腦海裡那縷黑色光華在眼睛周圍一轉，那原本耀目的星光悄然消散。
天爭子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道袍，道:「素聞峨眉劍法無雙，今日，領教！」
天爭子眼神一陣波動後，漸漸的歸於平靜。緩緩的吸了一口氣，輕輕握住了自己的劍，順手一點，那空中的巨大的黑色劍影驟然消散。
「知道麼，這柄劍叫做冷凰。是採集峨眉千冰潭邊，每日的第二滴晨露，共九十九滴，淬煉了四十九日而成的。」
「不！不！不對！那朝日晨露乃是我峨眉淬劍至寶，千年來看管森嚴，你，你怎會得到的？」聽到天爭子說那柄冷凰是自家峨眉洗劍池千冰潭的淬劍至寶朝日晨露淬煉四十九日而成，赤明道人不禁大叫起來，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那峨眉山福地地闊峰險，開派千年來不知有多少奇珍異寶被發現並開發。其中那峨眉金頂之上，有一汪色作純黑的水潭，因其位於峨眉巔峰，無數年的衍化、蛻變，最終形成了這一汪全部由太始癸一重水構成的小水潭。那太始癸一重水乃是億萬年癸水精英凝聚，只消一滴，便足以讓修道有成之人化作萬載不化的寒冰，便是修到陰陽生死境絕頂之人遇上，一個不察也要吃個大虧。那上古時期，便有一名仗著自己是先天水德靈獸化形，又修到陰陽生死境絕頂境界的強大妖族修士曾貪心其中所孕育了無數年的癸水精氣，想要奪取其中精華一舉突破進混沌境，竟化作本體滄海毒膽深入其中，強行煉化那太始癸一重水，最後卻落得個靈智洗消，神魂隕落的下場，至今仍舊渾渾噩噩的被太始癸一重水封在潭中，守護潭水。
如此強大的太始癸一重水竟為外人所得，而且這天爭子還知曉這太始癸一重水所凝結的水之精華朝日晨露當取第二滴，而第一滴則因其質雜，吸收了前日污穢之氣，不堪使用。唯有那第二滴飽含先天輕靈之氣與癸水精氣，最善消磨飛劍火性，洗練劍質污雜。這怎能不讓赤明道人大為動容？
望了一眼那默不作聲的峨眉掌教秋桓後，也不回答赤明道人的提問，天爭子又自顧自的道：「為了這柄冷凰，她為我在千冰潭守候九十九日，最終癸水侵體，一身修為險險翻作畫餅。」說完，抬頭望了望秋桓，淡淡的看了眼他眼裡一抹難言的情緒，以及那微微顫動的雙手後，又開口道：「吾自生至今，已逾四百七十三年，自八歲被吾師上任天算古籐劍墨羽接引天算門下，至今共四百六十五年了。我天算一脈不會煉丹，不擅煉器，不修法術，不積外功，甚至連一丸小小的築基丹藥都須恬著臉去丹道一脈去求取。我天算無數年傳承法，所為的只是一柄劍。」頓了頓，將手中那口連鞘長劍猛然抽出，那散發出淡淡的金屬色澤的玄黑色長劍上，慢慢的自己顫動起來。
「冷凰！吾煉製此劍時，劍身用的是凡間鐵匠鋪打制農具所用的凡鐵，熔煉用的是凡間酒家生火做飯的凡火，淬火用的是凡間百姓日常飲用的凡水！若是加上後來那人要我用朝日晨露淬煉了一次外，這柄劍確是我天算一脈萬年傳承以來，帶上我在內的四十九任天算留下的四十九劍中，材料最最珍貴的了！我天算一脈，戰一人是一劍，戰十人是一劍，戰天下也是一劍！峨眉？好一個峨眉，你們可知什麼是劍！」一股可怕的氣勢從那持劍的天爭子體內爆出，那一絲淡的近乎透明的劍氣，帶著可怕的凌厲氣息，一點一點的，緩慢到極致的飄向了秋桓等人。
「退！」秋桓大喝一聲，瑩白如玉的右手食指一指點出，一點白光極速飛出，須臾間化作一個白瑩瑩的罩子，將面色慘變，正欲飛退的金痕等人護在其中。同時眼中神光暴閃，一口混似白玉雕制的小劍從那神光中一閃而出，迎風便長，幾乎只是瞬間就化作一口長有四尺的羊脂雪劍，不緊不慢的迎上了那一絲劍氣。
「叮！」好似玉碎金鐵，水落青石的聲音突兀響起，乍一聽好比九天仙音，清脆悅耳，但是下一刻，這清脆之聲音調似乎沒有終點一般，持續升高，瞬間化清脆為刺耳，在餘波震震裂出了幾絲極其細小的銀色空間裂縫後，直直的朝著秋桓子的方向擴散開去。
秋桓終於變了臉色，來不及多想，雙手輕劃，那柄玉劍哀鳴一聲回到了秋桓手中，當下便一口心頭熱血吐出，盡皆染在劍上。原本暗淡了不少的劍光「噌」的一下騰其來丈餘，化成一個白玉色澤的大網迎向那道聲波，同時自己身子一側，手中飛速掐出一個艱難奧澀的印決後，持劍斬向了聲波。
只聽得「嗤嗤」之聲大作，那白玉也似的大網彷彿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般，在一陣艱難的抵抗之後，緩緩的變作透明，消失殆盡。
就在此時，秋桓一劍斬出，一瞬間，彷彿空間都被鎮壓了一般，沒有任何聲響的，空間開始劇烈的坍塌，凹陷，陣陣銀色的光彩從中飛速閃現，秋桓左手比作劍形，無聲一點，口中吐出了一個清脆好聽的字眼「封！」
這個小小的字眼剛剛吐出，彷彿帶著無窮魔力一樣，虛空中的一切歸於平靜，好像根本沒有發生剛才的一切一樣。
「無愧於天算一脈最高劍氣法門，只是不知天算如此，算不算得偷襲？」秋桓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卻絲毫不敢大意，盯著那天爭子，猶自在微微顫抖的持劍右手，發出一陣陣刺眼的強光，緩緩的輸入那柄玉劍之中，不斷用峨眉本源劍法心訣——太乙庚辛道加持著手中之劍。
「偷襲？哼，你能接下我天算劍氣一擊，如此，倒也的確值得吾出手一次了！」天爭子一步向前邁去，盯著秋桓手中那雪白如玉的長劍。
「陰陽月提龍玉麼？她，她把此物，已然傳與了你？」像是喃喃自語一般，望著秋桓手中的玉劍，又開口道：「歷代峨眉主掌控的至強攻伐之物——陰陽月提龍玉，如今看來，你已經準備好，將其煉製成飛劍了麼？這無數年來，你峨眉驚才絕艷之人無數，也未能有一人成功將其祭煉。這柄陰陽月提龍玉乃是第一代峨眉主傳下的，其中所孕育的峨眉古神之力，需要蘊含上古神氐的諸神後裔方能以**力祭煉成功，憑你，怕是還差著許多呢。」
「不勞天算掛心，師兄乃峨眉數千年來天賦最佳之人，這陰陽月提龍玉塵封千年，也當再重放異彩了！」那璇璣道人冷冷一笑，很是傲然的道。
回頭瞥了一眼冥羅和風繩兒，歎了一聲，天爭子收起了冷凰，好整以暇的撫了撫衣角，道：「只是老道從來做不得沒個甜頭的事，此處，便有一法，不知峨眉主可有魄力與老道一賭？」
「賭？」秋桓暗自思忖了一陣，不置可否的道：「敢問天算，賭什麼？」
天爭子道：「自然賭此戰的輸贏！除卻那小子的歸屬外，還賭一物！」
秋桓閃亮的眸子微微一縮，看了一眼風繩兒，道：「請說！」
天爭子傲然一笑，竟有些強勢的道：「我賭你峨眉攻伐至寶，那不算劍的天下第十一劍——陰陽月提龍玉！」
秋桓一怔，還未說話，就聽得三位峨眉金衣長老中的璇璣長老便怒極開口道：「好個天爭子！那陰陽月提龍玉乃是我峨眉第一攻伐至寶，倒不是我蔑視你天算山珍藏，但天爭子掌教，你怕是拿不出能抵得上提龍玉的寶物吧？！」
天爭子很是不屑的一笑，隨手劃了一下，一塊不過拳頭大小的略帶紅色金屬塊落在他手掌上，冷然道：「此物，可否？」
「軒轅神物，首山之銅？！」峨眉主秋桓近乎失聲的低吼一聲，平日裡那股子寵辱不驚的做派早被丟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去了，而方格外的三位峨眉金衣長老，聽聞自家掌教的驚呼之後，一個個「噌」的一下騰身而其，眼神死死盯住天爭子手裡那塊微微發紅的首山之銅。
「軒轅神物，首山之銅。傳說皇帝斬殺蚩尤所用之軒轅劍，就是以此物為骨煉製而成的！軒轅神物，萬邪不侵，其中包含了軒轅帝一部分功德感悟，煉成神劍之後，只要苦心打磨數百年，便有可能獲得其中的人皇法則，更能開啟劍主體內的一絲上古人族血脈。而且此物對於金屬性修者更有純化真元，洗煉劍心之功。如此之大的一塊首山之銅，定然會賦予持有者一點人皇古神血脈，以此物來賭提龍玉，可否？」天算滿含**的語氣，直直的轟入了在場的幾大峨眉巨頭的心裡，莫說那定力稍差的幾位金衣長老，便是那從來都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的峨眉主秋桓，此刻一雙眼目之中也漸漸染上了一絲貪婪。
首山之銅！先天功德神材，原屬先天五行五金中對應南方丙丁火的火之靈物離朱元銅，後與先天五行五金中金屬靈物太乙隕鐵，被上古時期的五行元氣神風刮入天地初生時凝結的玄黃氣內，打磨無數年後融合而成。先天內孕無匹鋒銳之氣，世上萬物，若是堅韌程度未到先天五行五金級別的，遇上此物，只需彈指功夫，便會被這股鋒銳之氣絞成齏粉！就算是達到了先天五行五金級別的神物，十息之內也是同一個下場。
而且有上古大聖曾言道，此物之內孕的鋒銳之氣，乃是受天地規則承認的一種小法則，若是有人的肉身足堪承受首山之銅的洗煉，便能繼承這等可怕的「鋒銳法則」，身法合一，可以說破盡世上萬物，無可抵擋。
可是無數年來，驚才絕艷者無數，也未曾見有人承受得住此物的洗煉，絕大多人的下場都是身死道消，神魂泯滅，運氣好些的也被折騰半死，一身修為，肉身道基也盡翻作畫餅，淪為凡人。
不過這也在常理之中——君不見上古大巫蚩尤，也在由首山之銅鑄成的軒轅劍下飲恨？大巫肉身都承受不得，更何況小小修士那孱弱之體？就連軒轅帝未證人皇前，也不過是以其鑄成軒轅劍罷了。
於是後來者便另覓他法，學軒轅帝煉成法器；或者將此物以金、火屬性心法在體外祭煉百年，然後引出一絲先天金、火之氣納入己身，由此便可讓肉身堅如磐石，尋常刀兵皆不可傷，飛天遁地更是不在話下。
峨眉祖師開創的《太乙庚辛道訣》乃是金屬行的極致心法，要以金氣淬煉己身，將肉身轉化為太乙庚辛之體，凝聚出太乙庚辛命輪，成就無上道果。大成的太乙庚辛體，以身為劍，撕裂天地，目光所及，萬物盡毀。相傳峨眉祖師雖未能以首山之銅所孕的先天金氣淬體，卻曾在《太乙庚金道訣》中預言了一種接引首山之銅內孕的先天規則而修成的無上法體——大五行金煞元體，擁有先天金遁之術，以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金煞之氣為引，一去千里，無人可及；更有借天地金煞氣修成金煞劍氣，一擊之下，天地偉力相隨，試問何物可擋？
就連當年一代人傑峨眉祖師都曾扼腕歎息道：「恨非金煞身！」可想而知此物對於峨眉的重要性。事實上峨眉無數年傳承中，也從未放棄過對首山之銅的尋覓，不過硬是未能得到一星半點，由此可見此物之珍貴！不過也在情理之中，自洪荒以來，這無數**力者窮搜天下，使這等原本就極其稀少的神物更是銳減到幾乎不可見，峨眉主秋桓甚至都懷疑這塊首山之銅是天地間最後一塊了。
努力的平復了一下情緒，微微放鬆了一點因為握持的過緊而略有震顫的提龍玉，深吸一口氣道：「天算好大手筆，軒轅神物，竟是軒轅神物！一柄提龍玉怕是換不來的，我秋桓雖然修為不及天算你，卻也不是昧人便宜的人！此戰，若是貧道輸了，峨眉山凡是天算能看上的，天算盡可帶走，不過僅能帶走一樣，如何？」
「我若是要你師尊道衡老兒的命呢？」天算的語氣抖然凌厲起來，雙目之中更是爆出一絲驚電！
「你！天算老兒，當年你將師姐永鎮我峨眉莫回谷，虧得當年師姐對你……」
「夠了！師姐之事不得再提！」秋桓一聲大喝，打斷了璇璣道人的話，而後淡淡的道：「天算說笑了，吾師乃上任峨眉主，望天算勿要折辱於他！」
說笑？！折辱？！這等言語哪裡還是什麼說笑折辱？可是秋桓看起來似乎是惱怒，但也僅僅是惱怒罷了，甚至連重點的話也未說，其中奧妙就有待玩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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