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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2章 我是傲嬌大法師 文 / 滅絕師太

    因為這件事的轟動性,所以他們一出現,便引來許多人圍觀,直把個掘墳現場擠得水洩不通。

    沈千尋身著神婆的五彩花衣,臉上塗得花裡胡哨,手裡拿著奇形怪狀的法器,隨著其他神婆一起嘰裡咕嚕的亂念些誰也聽不懂的東西,而龍天語則以同樣的裝束,隱在那組神漢的隊伍之中,且走且舞,嘴裡唸唸有詞。

    沈千尋從來沒見到他這幅模樣,越看越覺得眼熟,因為他這幅搖頭擺腦的神漢模樣,活脫脫就是龍天若附體。

    許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龍天語越發得瑟,烏黑的眉毛上下舞動,扭得越發起勁。

    沈千尋目瞪口呆。

    龍天語再怎麼得瑟,也不會這樣吧?

    她想到剛剛在廟裡換衣服時,貌似聽到龍天若油腔滑調的聲音……

    想到這兒,她偷偷的溜了過去,一股濃烈的脂粉氣撲鼻而來,連**師身上的油彩味都遮不住。

    就是打死龍天語,他怕也不願意沾惹這些脂粉氣吧?

    沈千尋咬牙:「龍天若?」

    「什麼?」對方故作深沉,「千尋,我是天語!」

    「你再敢說?」沈千尋鼻子差點氣歪,她伸手扯住他的耳朵,低低叫:「你說,你跑這裡來做什麼?」

    「哎喲,疼死了!小殭屍,你快放手啊!」龍天若歪嘴斜眼的告饒,「我說!我說!你鬆開手,我就說!」

    沈千尋憤憤的鬆開手,龍天若嘻笑著跟她咬耳朵,「爺不是悶得慌嘛!爺閒得無聊,好不容易找到你這麼好一玩伴,你突然又不跟人家玩了,人家真的好寂寞!不是我說你,小殭屍,你真心不地道,有這麼好玩的活兒也不找我,人家好失落……」

    「閉嘴!」沈千尋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天語呢?」

    「他身子骨弱,我就勸他回白雲館靜養了!」龍天若吃吃笑,「小殭屍,你不覺得,這活兒我做起來更像嗎?你瞧這油彩,髒得要命,你真忍心讓你那天語哥哥來抹?」

    「好了!」沈千尋看了他一眼,說實話,這種裝神棍的活兒,還真是不怎麼適合龍天語,因為要跳一種滑稽的舞蹈,連沈千尋都看得惡寒無比,更不用說在哪兒都坐得端端正正的龍天語了。

    但對於龍天若來說,就再適合不過。

    她輕哼一聲,說:「你說得不錯,你天生就是一個跳大神的料,好好跳吧!跳好了,姐姐我有賞!」

    「賞一個吻嗎?」龍天若嘻皮笑臉的探頭,被沈千尋一把推了過去,眼瞅著就要到墳場,她快步走回自己的神婆隊伍中。

    沈千尋不太清楚這種神漢神婆組合到底有什麼作用,但是,很顯然,龍熙國的民眾對這些人很是敬重,如果他們知道他們所敬畏的這些通靈的「仙人」們,實際上也不過是見財眼開的主兒,也不知是作何感想。

    這些由李百靈親自找來的據說是龍熙國最好的法師,龍天語只用一箱金子就將他們買得妥妥的,要他們往東,他們絕不往西,所以,他們所要進行的給屍骨驅邪的儀式,就是沈千尋蒸骨驗骨的變異。

    在這知了聲聲的大熱天,挖一座近二十年的古墳,不是一件好差事,更何況,那墳頭上的黑蛇還一直盤踞不去。

    龍天若扮成的**師一開場就亮了一手絕活,他對著那黑蛇念了一通咒語,那黑蛇像是能聽懂鬼話似的,很快便遊走了。

    眾人因此對這法師越發敬畏,沈千尋好奇的湊到龍天若跟前小聲詢問,龍天若作莫測高深狀:「這可是天機,要想知道的話,就得以身相許!」

    沈千尋啐了一口,不再理他,自去準備蒸骨驗骨的物事,而這邊,受到法師鼓舞的工人們開始動手刨墳,等他們刨出了棺木,沈千尋這邊業已挖好一個長五尺寬三尺深兩尺的地窖,她命人在裡面堆放柴炭,然後點火,將地窖四壁燒得通紅。

    眾人起初好奇的看著她挖地坑燒坑,等到那邊的棺木初現,便一蜂窩的湧到墳邊,李百靈被翠兒推著,往那挖開的墳中一瞧,登時痛呼一聲:「我的夫啊!」

    她的夫已成白骨一堆。

    墓穴中隱約有股淡淡的臭氣,倒也不甚明顯,十九年過去,塵歸塵,土歸土,骨歸骨,身上所穿的衣物初時還有些形狀,只是經風即散,輕輕觸撞一下,便已成灰塵粉末,沈千尋跳下墳坑,小心的翻看著屍骨,時隔太久,僅憑肉眼,什麼發現也沒有,她小心的將屍骨一根根撿起來,放在早就準備好的竹蓆上。

    李百靈那邊已哭得暈厥過去。

    這也難怪,一個活生生的英俊男子,有說有笑的走出家門,音容笑貌尚在腦海盤旋,可這人卻永遠也回不來了,非但回不來,她連最後一面也沒能見上,十九年後再見,她摯愛的夫君已成白骨一堆,只餘兩隻黑洞洞的眼眶,無言的對著她。

    這實在是生命中無法承受之痛。

    沈千尋深表同情。

    她的夫君,原本可以陪她白頭到老的,如果他還在,她的生活一定鮮妍美好,可是,他不在了,因為某個人的凶殘,他永遠的離開了她。

    沈千尋確信,如果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恨得生噬了那個男人!

    一想到這兒,沈千尋精神大振,頭頂的炎炎烈日算什麼,汗流浹背又算什麼?

    半個時辰後,她完成了屍骨的洗滌工作,並將它們用細麻繩穿好,按次序擺放到竹蓆之上。

    領頭的**師對李百靈解釋,這是在洗滌附在屍骨之上的惡靈。

    沈千尋命人將大坑中的炭火除去,潑入準備好的好酒兩升,酸醋五升,酒和醋一落入燒得通紅的地窖,登時升起熱氣裊裊,這才將屍骨抬放在地窖中,蓋上草墊,耐心等待。

    等待的時間裡,寺廟**師口若懸河:「這是用酒之烈氣,醋之酸氣,銷惡魂,蝕惡骨,唯有如此,才能令死者重歸安寧!」

    沈千尋聽得十分過癮,**師果然不是白當的,最大份的錢,也果然不是白拿的,瞧人家這忽悠人的本事,有理有據,專業得一蹋糊塗。

    一個時辰過後,沈千尋掀開草墊,取出屍骨,放在光線充足的地方,又讓龍天語把紅色的油紙傘撐了起來,她躲在傘內,依次拿起屍骨,對著紅色的光線,依次驗看。

    「有什麼發現?」龍天若急不可耐的問,鼻尖額角全是汗,水淋淋的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彩色的油彩,倒像塗了睫毛膏一樣,分外妖嬈。

    沈千尋瞥了他一眼:「稍安毋躁,你跟人**師學學,從頭到尾,連屁股都沒挪一下!」

    龍天若齜齜牙:「那小老頭,嘴巴倒真是能說!」

    「跟你可能是同門師兄弟吧?」沈千尋微嘲,「都是三斤的鴨子,二斤半的嘴!」

    「爺原來也像他那樣口若懸河舌生蓮花?」龍天若被嘲,不以為榮,反以為恥,擠眉弄眼道:「爺真心崇拜自己!」

    這樣高端的厚臉皮,沈千尋表示很無語,她朝那**師望了一眼,他仍在煞有其事的給李百靈作講解:「這是我們的仙師在檢查惡靈是否已然離體,如果還有殘餘附存,會用法術將之魂魄打散,令其再不敢為禍人間。」

    「**師講得真好!」龍天若看著沈千尋,「你呢?你可有發現?」

    「有重大發現!」沈千尋低聲回,「我可以確認,沈安絕非溺死,而是被人用鈍器分別擊打頭部和胸部致死。」

    龍天若咧開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笑得得意無比。

    沈千尋站起身來,面露喜色。

    **師及時解釋:「惡靈已然驅逐完畢,恭喜夫人,可以迎逝者入新居了!」

    李百靈感激萬分的行禮:「多謝法師!有勞法師了!」

    因前往三茶鎮的路途遙遠,新遷出的沈安的屍骨被臨時安置在山下的一座小廟裡,因為**師有過交待,屍骨雖已收起,魂魄尚未聚足,須在死者長居之地暫留一晚,才好上路。

    沈千尋對這位大師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然,這一晚,是她想要的。

    屍骨遷出,圍觀者自行散去,法師們也各自回家分金子,只有李百靈帶著翠兒和幾名家丁在廟裡留守,看護沈安屍骨。

    沈千尋在水井邊洗去臉上油彩,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安靜的敲響了李百靈的房門。

    見到她,李百靈大感意外。

    「你怎麼也在這兒?」她好奇的問。

    「伯伯遷墳,我身為嫡親侄女,怎麼不能過來照看一番?」沈千尋淡淡回。

    李百靈輕哧:「難為你有這片孝心,只是,你這伯伯在你未出生之時便已離世,倒也不勞你掛念!」

    「嬸娘這是說哪裡話?便算我從沒見過他,可他還是我伯伯,不是嗎?」沈千尋向那屍骨瞧了一眼,又說:「聽說伯伯人雖不如父親生得俊美,可論起才華品德,卻遠勝於他,不管是相處日久的鄉里鄉親,還是萍水相逢的路人,都誇他善良溫和,嬸娘能得這樣一個男子相伴,真是天大的福氣!」

    李百靈疲倦的看著她:「沈千尋,說吧,你今天到這兒來,到底是想幹什麼?如果是想打我夫君屍骨的主意,我勸你別想吧!」

    沈千尋曬笑:「嬸娘別把我想得那麼壞吧,嬸娘其實也沒有我想得那麼壞,大家只是立場不同罷了,我來這兒,就只是想跟嬸娘說說話,順便,了結一樁十九年前的公案。」

    「十九年前的公案?」李百靈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嬸娘初聞伯伯溺亡噩耗之時,是什麼感受?」沈千尋突然問。

    「你說是什麼感受?」李百靈目似寒霜。

    「悲傷痛苦是一定的!」沈千尋自顧自回答,轉而又問:「嬸娘初聞父親高中頭名,而伯伯卻名落孫山之時,又是什麼感受?算了,我不用你答,因為每個人乍聞這個消息,都非常驚訝!伯伯才情學識,遠非混跡脂粉堆的父親可比,可到最後,卻是他金榜題名,伯伯卻榜上無名,嬸娘沒有仔細的想過,這是什麼原因嗎?」

    李百靈寒冷如冰的臉上出現一道細小的裂縫,她沉默半晌,答:「夫君雖然才識過人,性情卻太過剛直,所作章雖好,但若針貶弊過激,也照樣不為考官所喜,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我父親高中頭名,也不奇怪嗎?」沈千尋追問。

    李百靈沉默不答,半晌,不耐煩道:「沈千尋,你繞來繞去的,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伯伯並非溺水而死,他是被人害死的,而那個害死他的人,就是你奉為恩人親人的沈慶!」沈千尋一字一頓的說。

    「你……」李百靈的手緊緊的抓住輪椅的木輪,斷斷續續的話幾乎是從唇齒間廝磨而出,「沈千尋……你休想挑撥……我和小叔的關係,你無憑無據,憑什麼這麼說?」

    「我憑這具屍骨!」沈千尋猛地指向架上的沈安遺骨,口齒清晰的回道:「嬸娘可能沒有注意到,剛剛在墓坑之中施法的那位仙師,就是我!而我剛才所做的驅邪儀式,實際是在蒸骨驗屍!」

    李百靈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好半天沒說一句話,當然,沈千尋也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她用她獨有的冷靜卻清晰的語調,向她強調且灌輸著一個一個事實。

    「嬸娘請看這裡!」她拿起頭骨和一根肋骨,放在她眼前,同時將那把紅油傘再度撐了起來,「若骨上有被打處,經過蒸骨檢驗,會出現紅色微萌,骨斷處其接續兩頭各有血暈之色,這說明,死者是生前被打,而伯伯的肋骨和頭骨處皆有大片的紅色,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是被人用力擊打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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