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4,陳亦斯辭行 文 / 鈞鈞
「為什麼?」我反問:「對愛情執著有錯嗎?」
陳亦斯說:「沒有錯,我只是認為,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啊……假如嫂子不回來了,就一定有她的理由,你如果真的愛她,就得尊重她的理由,尊重她的選擇,要學會放棄,有首歌不是唱嗎?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我堅定地說:「不,不管她有什麼理由,我都要去找到她,我要聽她親口對我說……我已經放開了怡兒,不想再走同樣的路,放開麗麗。」
陳亦斯微微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突然之間,心裡湧起莫大的悲哀,好像自己已經被世界遺棄,孤苦無助。
胡麗,她會回來嗎?
陳亦斯說:「鈞仔,其實,我是來向你辭行的,看到你醒過來了,就太好了,我也就能放心的離開了。」
我驚訝地說:「辭行?離開?你要去哪兒,不會過年之後再走嗎?」
陳亦斯眉宇之間難掩哀傷惆悵之色,說:「我在這裡逗留的夠久的了,是時候去找師父了。若不是你出了事,我早就走了,更何況,這幾天我心神不寧,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師父他老人家可能有危險,我必須得去找他。」
我愧疚地說:「亦斯,這些日子,也真是麻煩你了。既然如此,你就放心的去吧,我知道,紅塵俗世,是沒有辦法留住你的腳步的,何況,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理應去找你的師父。只是,我目前這樣子,恐怕不能為你踐行了。」
陳亦斯說:「瞧你說的,哥們之間,還說什麼麻煩,這樣就太見外了。你安心養病就是,我的行囊簡單,自有老三他們送我離開,來日方長,等到咱們再聚首時,再痛飲一杯。」
我說:「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陳亦斯說:「大概明天早上吧。鈞仔,記住我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一切都會過去的。」
過了一會兒,嘟兒端著一碗紅棗稀飯走進來,說:「吳哥,來啦,這可是我親自下廚做的哦,你好口福,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哦。」
陳亦斯說:「鈞仔,你昏迷了這麼久,是得吃點東西了。什麼也不要想,先把身子養好……」轉過頭叮囑嘟兒說:「劉姑娘,那就麻煩你多加照顧一下我這朋友,我得走啦。」
嘟兒說:「幹嘛這麼客氣?聽你的話,好像吳慶鈞只是你的朋友,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陳亦斯尷尬地笑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嘟兒憑著伶牙俐齒,不依不饒地打趣:「那是什麼意思?再說啦,你這樣子,把所有的功勞都攬到你自己的身上啦,我照顧他,倒反而是你的恩情了?」
陳亦斯本來不口拙,但是一到漂亮女孩子的面前,嘴巴就像塗了膠水,瞬間就變得木訥笨拙了:「你別誤會,我……」
嘟兒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來,差點把碗裡的稀飯潑了出來:「呵呵,好啦,逗你玩呢。陳哥,我送送你吧。」
陳亦斯說:「不用了,鈞仔現在還下不了床,得有人照顧。我還得去購買車票,收拾一下東西。」
嘟兒說:「那行。你就一路保重,吳哥有我在呢,沒事的。」
「亦斯……」望著陳亦斯走出門的背影,我喊道:「珍重……」
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哽咽在喉,只擠出珍重二字。
陳亦斯回過頭,衝我笑笑:「鈞仔,我走啦。以後電話聯繫……」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我突然想起這樣一句古詩來,而此時,陳亦斯已走出了診所大門,我也不能像古人一樣,一杯薄酒,道聲珍重,揮手送別,後會有期。
我的心裡憑空生出諸多無奈和落寞來,雖然人生分分合合很正常,但還是讓人肝腸寸斷,也許是胡麗的離去,讓我無法接受,加上陳亦斯也要走了,突然覺得自己孤獨起來,雖然還有老三和嘟兒,但記憶裡怎麼能少了他們的影子。
嘟兒端著稀飯,坐到床頭,用湯匙舀了一勺,小嘴輕輕地吹了吹,往我嘴巴裡喂。
「乖啦,張嘴嘴!」嘟兒像哄小孩子一般拿我開心。
我苦笑了一下,勉強吞嚥了一口紅棗稀飯。
「怎麼樣,好吃嗎?」嘟兒微笑著問。
我說:「你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嘟兒嘟著嘴說:「你說呢?當然是真話啦。」
我說:「說實話啊,好吃,但是與我女朋友做的比起來,稍微遜了幾分。」
嘟兒俏臉突變,咬牙切齒地說:「吳慶鈞,你這沒有良心的傢伙,好心給你做吃的,還居然嫌棄不好吃,你去問問,天下有幾個男人吃過我親手做的東西?這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知道嗎?真是的,氣死我啦,就算人家做的真不好吃,你也不能這樣呀,你就不會哄哄我嗎?」
我委屈地說:「可是,我問過你,是你自己要聽真話的呀。」
嘟兒掄起筷子就往我鼻頭上敲了一下:「你這傻木瓜腦袋,不知哪個倒霉女孩子會看上你。好啦,愛吃不吃,我懶得伺候你啦!」
這時,從門外傳來一個婦人嗔怪的聲音:「嘟兒,怎麼跟你吳哥說話的?你知不知道,你出事的時候,他們是怎樣為你奔波費力的?」
我朝門外望去,看見嘟兒媽媽提了一大袋東西走進來,一身精神的職業套裝,臉上也春風滿面,與往日憔悴的她判若兩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嘟兒恢復了健康,嘟兒媽媽自然地心頭一塊石頭落地,精神自然好起來,整個人就像換了一副樣子,又恢復了以前那精明幹練的女強人模樣。
我喊了一聲:「阿姨。」
嘟兒媽媽將東西放到床頭的小桌子上,笑吟吟的說:「小吳呀,醒來了就好。剛才嘟兒打電話給我,我就急著趕過來啦。」
我不好意思地說:「麻煩阿姨掛念了。」
嘟兒媽媽說:「看你說的。我們家嘟兒出事那會兒,你可沒少操心,三天兩頭的去探望,還想盡一切辦法醫治她,你是我們家的恩人呢。倒是嘟兒這丫頭,說話不分輕重,小吳你切莫見怪。」
我說:「阿姨言重了,嘟兒在跟我開玩笑呢。」
嘟兒衝她媽媽哼了一聲,繼續餵我吃稀飯,嘟兒媽媽則是慈愛地看著我,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