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疑犯確定 文 / 陸笑蝶

    「是歐陽家的二少爺，驍騎將軍歐陽烈！」磊子語氣肯定地回答。

    沐兮裳聞言，輕微的蹙起了眉頭，「你如何這麼肯定，那人就是歐陽烈？」

    「我當然知道了！」磊子的臉上，浮現出了自得的神情，「我們討飯的孩子，早早就學會了，如何分辨哪些是真富貴，哪些是裝富貴，哪些人會施捨給我們，而哪些人又只會唾棄我們……歐陽烈是西逞的驍騎將軍，每次大軍凱旋，他都會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頭！」

    「其實，他每次見到我們這些乞兒，都是哄趕走的，可是晌午的時候，他卻刻意走到我們乞討的地方，拿了一錠銀子，問我們誰能幫他一個忙，這銀子就歸誰了！」磊子說著說著，語氣中便多了赧然和內疚，「其他弟弟妹妹們都怕他，不敢幫他，可是我們都餓了好幾天了，於是我才咬咬牙，幫了他這個忙！」

    「果然是他！」早在看到紙上那個「烈」字的時候，沐兮裳便開始懷疑了。

    只不過，一來她覺得，錦兒心思單純，人際關係也簡單，怎麼也不會跟歐陽家的人，有任何牽扯，二來，因為入宮封後的事情，她樹敵太多，難免會有些有人之人，利用她跟歐陽家的恩怨，挑起事端，從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現在看來，倒是她思慮過多了，歐陽家的人，真是如她想像中的，睚眥必報，他們也定然在記恨歐陽徹之死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這次竟然連累錦兒了麼？

    沐兮裳思考的太過入神，以至於冬兒和磊子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就連屋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也不曾發覺。

    直到堯襄端了放著蓮子羹和幾碟清淡小菜的托盤走進來時，沐兮裳才恍然的抬眸，對上了堯襄擔憂的雙瞳。

    「都折騰了一天了，你也沒怎麼吃東西，我命廚房做了些宵夜，將就著用些吧！」堯襄將托盤放到沐兮裳面前的桌子上，頗有先見之明的警告道：「不許說不餓，不許說沒心情，不許說吃不下！」

    這一下，把沐兮裳幾乎準備脫口而出的借口，全都堵了回去。沐兮裳只得無奈的笑了笑，卻也真的拿起了碗筷湯匙，夾了一箸筍片放進口中。

    「你還是太嚴厲了！」堯襄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句，繼而補充道：「就連晚膳沒用，都沒有一個下人，膽敢上前勸勸你！」

    「他們若不是玩忽職守，兀自心虛，何至於如此怕我……」沐兮裳眼皮輕抬的不屑道。

    對於她過度的強求，堯襄早已經習以為常。他將碟子裡挑好了刺的清蒸魚，推到沐兮裳面前，輕聲說：「剛才我得空，去了倚紅樓一趟！」

    沐兮裳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繼續舀了一勺羹湯，語氣平淡的問：「有什麼發現嗎？」

    倚紅樓，京都同攏翠閣並駕齊驅的青樓，女子多以賣身為生，是京都最大的風月場所之一，也是錦兒在來芙蓉別莊之前的委身之地。

    「錦兒……似乎有事瞞著你……」堯襄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道。

    沐兮裳面上，並沒有出現多意外的神色，只是輕點了一下頭。在她看到那封信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錦兒肯定沒有把她這兩年來的經歷，如實相告。

    只不過，沐兮裳一直在自欺欺人，悲哀的想要讓自己相信，錦兒還是錦兒，還是那個為了能讓她順利逃脫，而不惜犧牲自己性命的錦兒。

    然而，這世上，哪有什麼是真正不會改變的呢？就連她，都已不是當年無憂無慮的芙蓉公主了，她又有何資格，要求別人一直不變呢？

    尤其是，人心，原本就是最容易改變不過的東西了……

    「據倚紅樓的鴇媽所說，錦兒是在近些日子，才被賣到倚紅樓的，我根據她說的時間推算了一下，錦兒被賣的時間，正好在歐陽徹被判剮刑的當天！」堯襄眼神嚴肅的說，「這，絕對不會是巧合！」

    「所以，錦兒原來，是呆在歐陽府的？」沐兮裳眼神中，些許的悲傷，一閃而逝。

    堯襄抿唇點了點頭，繼續說：「在錦兒被賣到倚紅樓之後，歐陽烈便成了那裡的常客，而且每次他去，必定指名要錦兒相陪！」

    沐兮裳猛地抬起頭，沉靜的眸中充斥了憤怒和不信，質問道：「堯襄，你想說什麼？錦兒早已是歐陽烈的女人？還是說，錦兒被抓，懸在城門，是聽了歐陽烈的指使，為的便是拖住我，不讓我離開梵城，好滿足他們的報復？或者，錦兒……早就背叛了我……」

    「我知道，錦兒曾經為了你，不顧生死，可是人是會變的，人心，亦如是！」堯襄語氣中，沒有半分容情的說。

    「堯，原來你也這麼殘忍……」

    堯襄聞言冷哼一聲道：「我現在殘忍，總好過以後，別人對你更殘忍！」頓了頓，他覆上沐兮裳有些顫抖的肩膀，安慰道：「不過一切還只是猜測，也許錦兒受到了歐陽烈的脅迫，也說不定，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錦兒，向她問明一切！」

    「連一向自詡手眼通天的丐幫都無能為力，這次真的，是大海撈針了！」沐兮裳突然有些洩氣的說。

    或許，她只是不願意那麼快找到錦兒，進而那麼突然的接受自己再次被背叛的現實。

    「我已經查過了，錦兒沒被關在歐陽府！」堯襄從袖中抽出一卷紙卷，鋪開在桌面上，條理清晰的說：「也就是說，歐陽烈的這次的行動，歐陽家的人，並不知曉！所以錦兒被關的地方，極有可能是歐陽烈的別苑什麼的！」

    「梵城當中！」堯襄一指圖紙上的幾個用硃砂點過的地方，「這些，都是歐陽烈名下的房子，但是我不曾找到錦兒的蹤跡！」

    「會否有可能，錦兒也同我當初一樣，被關到了密室暗房什麼地方？」沐兮裳皺眉問道。

    堯襄面色失落的搖了搖頭，「沒有，密室一類的全查探過了，全都沒有！」

    沐兮裳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她緊抿著嘴唇，眼神微瞇的細細思索著，總覺得他們的考量中，遺漏了什麼，而這被遺漏的，好像恰恰是最重要的地方。

    「歐陽徹！！」沐兮裳驀地叫出聲，「找所屬歐陽徹的房子，歐陽烈為了掩人耳目，肯定不會光明正大的把錦兒放在自己的房子裡，如果同時又不想讓歐陽家的其他人知曉，那就只有把人藏在主人已死，戶主不明的房子裡！」

    「對呀！」堯襄一拍腦袋，「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我這就去找！」

    沐兮裳突然拉住了亟欲離開的堯襄，「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找吧！」

    「可是？」堯襄眼神不明所以的瞧著神色恢復平靜的沐兮裳。

    「以歐陽烈的性子，若是想讓錦兒死，現在怕早就是一具屍體了，若是他不想讓錦兒死，錦兒自然能夠好好兒的活著！」沐兮裳思路清晰的分析道：「所以，無論是哪一種，我們都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堯襄輕覆上沐兮裳的手，一把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裡，就勢將她抱了起來，「既然如此，你也要好好休息！」

    沐兮裳微微點頭，倚靠在堯襄堅實的胸膛，緩緩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