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惜妃的警告 文 / 陸笑蝶
同天衍師尊的一席談話，恍若夢境，就像是輕貝殘留在沙灘沙灘上的印記，海水湧過，便杳無痕跡。
只是他所告知的消息，卻是滾滾天雷，炸響在沐兮裳的腦海心頭，經久不肯散去。
沐兮裳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芙蓉園，極目之處尚未看清，便被一個堅實的臂膀，抱了個滿懷。男子鬆軟的髮絲，瘙癢在她的頸項，耳邊則響起脆如音律的嗓音。
「太好了……你還在……」
沐兮裳剛剛褪去的淚意，忽的又漫了上來。她輕拍著堯襄硬挺的肩膀，勉強勾起一絲淺笑。然而不等她開口，堯襄便是一陣波濤洶湧的念叨，「你到底去哪裡了？怎的一個不注意，就不見了呢？蹤影沒了，氣息也遍尋不著，我還以為，還以為……」
「以為我如何？」沐兮裳眉目清朗的盯著堯襄滿佈擔憂的眸子，「以為我被歹人抓走了？呵——不過是師父來了一趟，未免他人發現，設了疑陣而已！」
「天衍師尊？」堯襄鬆開困住沐兮裳的懷抱，雙手抱胸，言語裡露出了分毫不屑，「你適逢絕境，生死未卜之時，他不出現，如今來做什麼？」
「你倒比我還不平衡……」沐兮裳輕笑道：「師父……只是有事相告而已……」
「那你也該提前知會我一聲，你不知道，剛才突然感覺不到你的存在，我有多擔心！真怕又是歐陽家使了什麼計謀，再將你擄了去！」堯襄的眉頭擰了起來，語氣嚴肅的說。
「是我思慮不周，害你擔心了！」沐兮裳並沒有直言，天衍師尊的出現，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似乎根本沒有知會堯襄的時間。
「不過，堯，你太過杞人憂天了！普天之下，能從你眼皮子底下，活生生將我擄走的人，怕是不存在呢！」沐兮裳笑著戲謔道。
「你沒聽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嗎？」堯襄一本正經的諄諄教導，「我的確強大，可也有比我更強大的存在，比如你師父天衍師尊，你說萬一，歐陽家也請來了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我可不是要憂天了！」
沐兮裳冷哼了一聲，抬步向前走去，「如我師父那般的人物，他們恐怕連請的資格都沒有！」
步子急促且步調不一的動靜傳來，沐兮裳斂去了眉目中的精明詭譎，悄聲說道：「有人來了，你藏起來吧！」說完，她便低眉垂目，緩步向前走去。
果然，堯襄才堪堪藏了起來，便有一個穿著絳紫輕衫，裹了狐皮青裘的窈窕女子，疾步走到沐兮裳面前，質問道：「沐兮裳，你是不是救了什麼人？」
沐兮裳瞧著眼前女子，溫婉卻充斥著憤怒紅暈的面龐，雙手交握，略一頷首，淡淡的問道：「兮裳，不明白惜妃娘娘的意思！」
「不明白？」惜妃輕蹙起了眉頭，雙眸中皆是懷疑和不信的眼神，「你不用跟本宮裝糊塗，祭天那時，你發現本宮的秘密，後來不過一月，本宮便再突然不用承受噬心之痛了，難道這不是你所為？」
「不必承受噬心之痛，是件好事，若真是兮裳所為，兮裳何必不承認呢？」沐兮裳斂眉反問道。
「你是大夫，更是神醫，不會不懂的情蠱一毒！」惜妃驀地抬高了聲調，卻又礙於隔牆有耳，聲音還是低了下來。她湊近沐兮裳耳邊，小聲說道：「若是施蠱之人，不再承受同樣的痛楚，那只有兩個結果……」
「一是中蠱之人已死，二是蠱毒已解！」惜妃突然握住了沐兮裳的雙手，眼神中隱約有著肯定，「他那樣堅忍的人，若是能輕易赴死，決然不會活到祭天大典，所以只剩下一種可能，他身上的蠱毒解除了……而唯一可能解除蠱毒的人，只有你，沐兮裳！」
沐兮裳緩緩掙脫惜妃的雙手，面上一片波瀾不驚，「娘娘可真會說笑，兮裳連中毒之人是誰，尚且不知，何來解毒一說？」
惜妃略顯失控的笑著，笑著，忽然她的笑聲戛然而止，纖長的手指指著沐兮裳，「巧言令色！巧言令色！沐兮裳，你解了他的毒！你到底還是解了他的毒！」
「娘娘已然知曉答案，又何必再問兮裳呢？」沐兮裳冷聲說完，便不再看惜妃一眼，繞過她，逕直往前方走去。
「沐兮裳，你絕對不知道，你救了的，是怎樣一個惡魔！」惜妃在沐兮裳身後大聲吼道。
沐兮裳聞言站定身體，語氣淡漠的回到：「醫者父母心，兮裳救他，只是本分，與他的身份地位，還有本性無關……」
「你知道？你知道……」惜妃神色惶惶的後退了一步，低聲呢喃道。
「知道什麼？有什麼秘密，妹妹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如何？」柔軟溫和的聲音倏然插入，讓惜妃和沐兮裳俱是一驚。
沐兮裳只是片刻震動過後，便恢復了一派淡然。她看向青石小徑處，緩步走來的一群衣著華麗的嬪妃，為首的，則是能算得上是頭號敵人的玉妃娘娘歐陽玉。
「臣妾見過姐姐，姐姐萬福！」惜妃盈盈一拜，面上早已不復剛才的淒惶。
「秘密，自然是一兩個人知道，才叫秘密，若是說出來分享了，可就算不得秘密了！」沐兮裳不動聲色的駁回了歐陽玉的話。
歐陽玉面上有些赧然，但是眼底卻閃過狠厲。只是她還未作何反應，身後跟著的嬪妾中，有一個身著紅衣錦襖的女子竟然按捺不住，開了口，「大膽沐兮裳，見了玉妃娘娘，還不下跪行禮！」
按照禮法，身為異國君主的沐兮裳，是不用向宇巽的后妃行禮的。這個女子這麼說，分明是有意出言挑釁，給沐兮裳下馬威。
沐兮裳勾唇輕笑了一下，不甚在意的換步走上前。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她堂堂一國之君，要向後宮嬪妃行禮之時，沐兮裳素手一揮，狠狠地一個耳光，打在了那名紅衣女子的臉上。
「你——」紅衣女子捂著浮現出指痕的左臉，雙眼幾欲噴火的緊盯著沐兮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