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拿去肉票市場賣了 文 / 徐孩子
雷聲狂嘯,閃電呼哧,頃刻間,雨勢已趨向傾盆大雨,落下的雨滴順著屋簷形成深灰色透明的簾布。
收到彩信後寧萱急急趕到發件人說的地址處,一路上催促著司機趕緊往目的地開,一下出租車便看到捲縮成一團躺在別墅門外地上的父親。
寧萱僅僅用了幾步便奔到父親身旁,看著他顫抖不止的身體,她沒來由的無可奈何。
這是第幾次這樣來接父親她不記得了,每一次都是因為父親爛賭欠下別人高利貸,次次被人圍毆成這樣,為什麼還是不長記性!
「寧強!你起來,我就奇了怪了,每次打你的人怎麼都沒把你往死裡打,是個人,被揍這麼多次也該清醒了不是。爸,你倒是起來給我說說還有多少下次,讓我有個心裡準備,下次過來的時候我可以不用這麼趕。」
寧萱一鼓作氣的說完之後,自知口氣過重,想改口說點安慰的話時,又怕下次還是這樣的場面,於是湧上口的話又被她嚥了回去。
地上的寧強搖搖晃晃的坐起來,頹喪無助的看向站在近旁的寧萱,破皮的嘴唇正蠕動著,說些什麼她聽不清楚。
「爸,你說什麼?說大聲點。」
無論他怎樣不堪,他終是她的父親。
在父親身旁蹲下,寧萱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
「爸,起來!你要是腳還能走,就自己走回去,我不想再給你收拾破攤子了。爸,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我還有一個兒子,你這樣三天兩頭的鬧一出,你讓我和就就怎麼辦?」
父親抬著破皮流血的面容幽幽的看著她,好似看陌生人一樣,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不忍再去細看其他的傷口。
「你不應該來的,爸不值得你這樣做,你快回去,回去,離開這裡。」
在父親破碎不成句的聲音裡,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爸,你聽好,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帶你回家,但是下不為例,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再管你,就算你被人打死殺死逼死。」
父親無助的呵笑兩聲,掙扎著甩開寧萱的手,隨後朝另一邊爬開,
「爸,你這是做什麼?」
「寧萱,你別管我,回去上你的班,記住,以後再別來這裡,趕緊離開。」
她上前強硬的將地上的父親拽起來,雨聲中聽不清父親的哽咽聲,只好攙扶著父親往回走,說是攙扶,卻是在用力拖。
寧萱拉著父親沒走出幾步,由於不肯移動的父親,一時間滿腔的火蔓延到四肢百骸,她開始不管不顧,一邊拉扯一邊說「爸,你走啊,你現在這樣能解決問題嗎?到時候你再病了,你這不是添事嗎。我再問你一次,你走還是不走,要是不走,我自己走,別想我會回頭。」
她覺著這個時候不能生氣發火,要心平氣和才能解決問題,一面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另一面還是忍不住,有這樣一個燙手山芋一樣的父親,她能怎麼辦,不管不是!
「爸,我們先回家,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在瓢潑雨水中,白色的襯衣已濕透,黏著凹凸有致的曲線,她將父親從地上扶起來,攏緊父親身上的衣服。
攬過父親肩頭時她問「你這次輸了多少錢?看你身上的傷,應該不少吧,爸,對方怎麼說?」
見父親不說話,她打趣著說「乾脆這樣吧,你把我和就就拿去肉票市場賣了算了,得來的錢也夠你賭了不是。你在做這些事之前有想過我們嗎?一次又一次給我這麼一個爛攤子,你的女兒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心疼心疼她好不好?」
父親佝僂著背,在她的訓話嘲諷中久久不敢抬頭,身體在雨中瑟瑟發抖,好似街邊乞討的流浪人一般,空洞的雙眼掛在一張污頭垢面的臉上,流血的傷口也被豆大的雨滴沖洗掉,一頭白絲中摻雜幾撮黑髮就如白上面灑些芝麻,讓人看過去直覺得鼻頭酸澀。
走了沒多久,父親便停了下來不肯再往前。
寧萱以為剛剛的話說重了,可是,轉念想想她平時說得比現在還過分嗆人幾分。
「爸,怎麼不走了?是不是動著哪處傷口了?」
低頭看去,父親正往懷裡摸東西,四處摸遍之後,父親的身體直直往後退了一步,身體較於之前顫抖的更加厲害,連嘴唇都哆嗦不停,他斷斷續續的說著
「寧萱,這次真回不去了,你聽好,趕緊離開這裡。孩子,是爸爸對不起你,若是以後你知道了一切,也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我的女兒,一切的一切我沒得選擇。」
「爸,你又在胡說什麼,什麼離開這裡,腦子是不是讓人打糊塗了。現在什麼什麼都別說了,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