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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8章 文 / 煙穠

    塵土滿山路,明月照翠微,噠噠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在這幽靜的山谷裡反射出響亮的清音。騎在馬上的少年塵土滿衣,遠遠的望見了前邊亂衝過來的馬車,大吃了一驚:「師父,你瞧,那拉車的馬受驚了!」

    他身邊的中年男子勒住馬,朝那正疾馳而來的馬車望了一眼,從腰間的袋子裡摸出了兩支飛鏢來,朝那少年望了一眼:「之恆,師父讓你先出手試試。」

    馬上的少年大聲應了一句,接過師父手裡的飛鏢,凝神望了那兩匹馬一眼,揚起手來,飛鏢便如流星趕月般,帶著嗖嗖的風聲朝馬脖子射了過去。就見那兩匹馬歪了歪,繼續往前跑,只是明顯的不得力,跑了幾步便往旁邊一歪,長嘶幾聲跪倒在了地方,馬車廂立刻往一邊傾倒,剛剛好陷進了旁邊的山溝,頃刻間便翻轉了過來。

    「不好!」馬背上的中年男人飛身躍起,很快就撲到了山崖那邊,幸好這山溝不深,馬車廂還有一截露在了外邊。

    「車裡有人嗎?」那中年男子沉聲問道,就聽裡邊傳來一個小女孩清亮的聲音:「這裡有三個人,請救救我們!」

    聽著這聲音還挺中氣十足,看來沒什麼問題,那中年男人放下心來,對趕過來的少年道:「之恆,你的身手有提高,能夠將一匹馬射殺了。」

    「師父,我分明射殺了兩匹馬,怎麼說我只殺了一匹?」被喚作「之恆」的少年很是不服氣,嘟著嘴俯下身子去看那兩匹馬,瞧了瞧脖子上的傷口,他臉有些發紅:「師父,徒兒學藝不精,幸虧師父暗地裡出手。」

    鄭香盈在馬車裡被顛地七葷八素,虧得鄭夫人與魯媽媽捨命保護著自己才沒有受什麼傷,可是自己身邊的鄭夫人與魯媽媽現在卻沒有一個人在動彈,她心裡十分驚慌,只盼望著外邊那兩人能幫忙將她們救出來,可沒想到外邊這兩人竟然討論起武藝來,不由得有幾分煩躁,衝著車廂外大喊:「兩位恩人,這車裡還有三個人呢,能不能煩勞兩位搭把手將我們弄出去再切磋武藝?這樣呆在車廂裡邊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那中年男子聽著鄭香盈的話,哈哈一笑,彎腰說道:「小姑娘,你別著急,大叔這就來救你。」說罷將馬車簾幕掀開,伸了一隻手進去:「抓緊我的手。」

    鄭夫人躺在馬車裡,一動也不動,鄭香盈有些害怕,她將鄭夫人的手吃力的抬了起來,對著外邊喊道:「大叔,我母親好像已經失去知覺了,我舉起她的手,勞煩你抓穩她,先將她就出去罷。」

    那中年男子挑了挑眉,瞧著裡邊伸出的一雙手,那雙手枯瘦蒼白,正無力的垂著,一看便知主人已經沒了半分力氣。手臂的下邊有兩隻小小的手,看來是那說話的小姑娘將她母親的手托出來的。「好個孝順的姑娘。」那中年男子讚許了一聲,抓住鄭夫人的兩隻手將她從馬車里拉了出來,交給旁邊站著的徒弟:「之恆,你扶著些。」

    楊之恆扶住了鄭夫人,瞧見她雙眼緊閉,額頭那裡不住的有鮮血滴了下來,不由得也有些心慌:「師父,這位夫人好像受傷很重。」

    那中年男人沒有搭理他,只是彎腰將魯媽媽和鄭香盈拉了出來,這才轉過臉看了看鄭夫人,伸手搭了一把脈,搖了搖頭:「她撞到了頭部,還受了內傷,我只能拿金創藥替她止血,旁的事情都做不了,要快些去前邊鎮上找個大夫看看。」

    魯媽媽被山風一吹,立刻清醒過來,從地上爬了起來,抱住鄭夫人便哭:「夫人,老奴無能,讓你受苦了!」

    鄭香盈一把拉住魯媽媽:「這位大叔正在給母親上藥,你別干擾了他!」

    那中年人替鄭夫人上了藥,回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鄭香盈,見她雖然形色有些狼狽,可一雙眸子依舊清澄如水,沒有半絲兒慌亂,不由得大為奇怪,這十來歲的小女孩竟然有如此氣度,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裡的小姐。

    「謝過大叔救命之恩!」鄭香盈行了一個大禮:「若不是大叔,我們母女現在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你就不謝我了?你們拉車的兩匹馬受了驚嚇,有一匹馬是被我射死的。」楊之恆擠著過來指了那馬脖子朝鄭香盈叫:「可別忘記還有小爺我的功勞!」

    鄭香盈打量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楊之恆,見他大約十二三歲年紀,個子長得頗高,濃眉大眼,非常英武,身上穿了一件白衣,落了不少的灰塵,瞧著有些顯得陳舊。「謝過小公子救命之恩。」若是放在旁的時候,鄭香盈或許還會打趣楊之恆兩句,可現在鄭夫人都成了這模樣,鄭香盈只覺得心中焦躁,沒有半分開玩笑的心思。

    楊之恆見鄭香盈神色焦急,也覺得自己自己表功不是時候,訕訕的笑了笑,退到了那中年人身邊:「師父,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我們先將那馬車弄出來,把你母親送往前邊鎮上罷。」那中年人招呼了楊之恆一聲,跳下那道山溝,師徒兩人合力將馬車推了出來,瞧瞧車子沒有什麼損傷,又將自己的兩匹馬套上,讓魯媽媽和鄭香盈扶了鄭夫人進了馬車。

    一甩鞭子,馬車又平穩的朝前邊駛去,中年人帶著楊之恆坐在馬車前邊的隔板上與鄭香盈說著閒話:「你們是哪裡人氏,為何這麼晚了還在趕路?」這麼晚的時候還在趕路,肯定是有急事,可屋漏偏遭連夜雨,禍不單行的遇著了這樁事情。那中年人見鄭香盈擔憂的望著前邊的山路,心裡也有幾分同情,

    「我們是滎陽鄭氏七房女眷,有急事正要趕往省府,路上突然遇險,幸得大叔援手,敢問大叔名諱?」鄭香盈心有餘悸,方纔的那一幕不斷的在眼前閃現,若是沒有遇著他們兩人,差一點便要命喪黃泉。

    「何必這麼客氣,什麼名諱不名諱的,人家都叫我焦大,你便叫我焦大叔罷。」焦大聽到說是滎陽鄭氏的女眷,眼睛瞇了瞇,但聲音依舊如常:「遇著了什麼急事,怎麼這麼晚還要趕路?晚上實在不是趕路的好時候。」

    「我父親去省府參加秋闈,不料卻出了意外,族裡來人報信,叫我母親去省府接父親回來。」鄭香盈的雙手冰冷,不住的在顫抖,父親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何方纔那山上會突然滾落石塊下來?這是巧合還是陰謀?

    「福伯!」鄭香盈驚叫了一聲,忽然想到趕車的福伯:「大叔,我們家趕車的老僕,可能是被大石頭砸中了……」她的聲音有幾分哽咽,福伯經常替她趕車去田莊,他是個開朗的老人,一邊趕車一邊還與講故事給她聽,現兒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你別擔心,到了前邊鎮上替你母親尋間醫館,我再回頭來尋你的車伕。」焦大安慰了她一句,用力抽了一鞭子,兩匹馬便飛快的拉著車跑了起來。楊之恆瞧著自己的坐騎跑得飛快,歎著氣嘟囔道:「這麼好的駿馬,竟然用來拉車!」

    到了前邊鎮上尋了家醫館,將大夫叫了醒來給鄭夫人看診,大夫說撞了頭部,也不知道究竟會有沒有危險,先讓魯媽媽去熬了一副藥給她喝。鄭香盈守在病榻旁邊,見鄭夫人的雙眼緊閉就是不睜開,不由得心急如焚。

    一燈如豆,照得房間裡有些許溫暖,身後傳來腳步聲,鄭香盈回過頭去,楊之恆出現在門口。他的臉上有一種憐憫的神色,朝著鄭香盈搖了搖頭:「鄭小姐,你家那個老僕人,已經落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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