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1為愛披荊斬棘(三) 文 / 蘇潔
「沒想到你居然敢來,還真是不要臉。」莫琅邪身旁站著肖維蔚,她一臉的傲氣,真是太小瞧這個女人的卑賤了。
「呵,我為何不來?」蘇熙雯即使嘴唇凍的發烏,但她的氣場不輸給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
肖維蔚被問得一時語塞,居然抬起手指著蘇熙雯「我看你一會兒還嘴賤的出來嗎?」
蘇熙雯不屑的抬起手,把肖維蔚指著她的手打了下去,一雙眼睛染上怒氣:「肖維蔚,我不對你動手不代表我蘇熙雯沒脾氣,不要把你那繡花蘭指給我瞎晃悠,小心我看不慣給你扭斷。」
蘇熙雯話音剛落,莫琅邪發怒道「都閉嘴。」
只見他陰沉著臉,一步步向裡走去,肖維蔚恨了一眼蘇熙雯也跟著走了進去。
「還不很上?怕的話,趕快離開。」莫琅邪轉頭扔下這句話,便繼續向裡走去。
地下修的煉獄黑暗且陰森至極,腐臭的味道不減更濃,而肖維蔚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拉大。
一處黑暗的角落裡,牆上一盞燈忽暗忽明,燈的下面是駭人的正方形土坑。
在半面的光亮下,便可看見那坑裡黑乎乎的不是別的,就是一條條毒蛇。
只見毒蛇相互纏繞在一起,相互吐血芯,「絲絲」的聲音,能後被細細的察覺到。
那一條條毒蛇之間,還可見一堆堆白骨,可見死去的人,生前遭受過怎麼凶殘的手法。
莫琅邪坐在角落裡的陰暗面,即使那微弱的燈光,他也要躲避,他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蘇熙雯,你不是想證明嗎?老夫現在給你一個機會。」
話說間,他向一旁的肖維蔚使了一個眼色,肖維蔚會意的點點頭,走出了陰暗的角落。
她的手裡還拎著一隻小兔子,一步步向蘇熙雯走來。
蘇熙雯站在離坑的不遠處,從她的角度看,是看不見坑的,更看不見坑裡的毒蛇。
看著肖維蔚不懷好意的向她走來,蘇熙雯警戒的起來,「肖維蔚,你這是要幹嘛?」
肖維蔚不答反問:「蘇熙雯,你可要看清楚,此戲我只給你看一遍。瞧仔細了。」
肖維蔚走到蘇熙雯面前,在她身邊輕輕的說,便與蘇熙雯擦肩而過,向坑走去。
見蘇熙雯還呆在原地,肖維蔚一隻手抱著小兔子,另一隻手輕輕的摸著小兔子潔白的毛,扭頭對蘇熙雯說:「蘇熙雯,過來啊,好戲怎麼能讓我一個人看?今天你才是主角。」
蘇熙雯雖不知道這肖維蔚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也向前走去。
肖維蔚那副嘴臉,似乎是向她宣告著什麼,不去省的她以為她蘇熙雯怕她不成?
可是越走近,蘇熙雯看的就越清楚,她看見了坑,也看見了坑裡的異物,毒蛇,白骨。
只見肖維蔚滿意的看著蘇熙雯那突然間刷白的臉,故意摸了摸手中可愛的小兔子說道:「兔兒乖,乖乖的,讓你享受你舒適的生活,你就是不聽。今天就為你的不乖付出代價吧。」
說完,肖維蔚的眼神一凌,無情的小白兔從空中扔了出去,直直的扔進蛇毒堆裡。
那些毒蛇像受了刺激般,剛剛還一動不動的窩在一起,突然開始扭動喧囂起來,露出尖利的牙齒,看著小兔子的墜落,像看見獵物一般,幾隻蛇如箭一般,射了出去,為首的蛇,快准狠的咬著小白兔的脖子,緊緊的,不鬆口。
毒液極速的注入在小白兔的脖子裡,流到它的血液裡,本來還在垂死掙扎的小白兔突然瞪著紅彤彤的大眼睛,斷氣了。
另外幾隻蛇,咬著小白兔的腹部或小腿,也在注射著濃烈的毒液。
小白兔僵直在那裡,一動不動。
「啊。」蘇熙雯嚇得臉色發白,失聲尖叫起來。
而肖維蔚的臉色也變了變,她一直知道「魂」是拷問十惡不赦的人的場地,她師傅從來不帶她來,她也不知道那些罪人是怎樣死的。
但聽別人說,這裡就是人間煉獄,只有活著進去,沒有活著出來的罪人。
今天親眼目睹,她也是嚇得慘白,只見毒蛇拖著小白兔的屍體,墜落在裡面,數千條毒蛇一擁而上,一眨眼的功夫,只剩幾根白色皮毛在那裡。
肖維蔚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莫琅邪,真的要這樣做嗎?
她和師傅只是想嚇唬蘇熙雯,讓她知難而退,如今看著場面,她不禁有幾分膽怯。
「蘇熙雯,想證明你愛陸知遙,你就跳下去。」莫琅邪的聲音無情的傳來,蘇熙雯嚇得發抖。
她的目光聚在那幾根白色皮毛上,再看看下面喧囂著吐露這紅芯的毒蛇,連退了好幾步。
她一旁的肖維蔚看到蘇熙雯的膽怯,在心裡嘲笑了一番,她以為這個蘇熙雯有多厲害,原來也是貪生怕死。
罷了,這樣也達到自己的目的,只要她知難而退就好,也沒說必須要她的性命。
莫琅邪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蘇熙雯眼裡毫不掩飾的恐懼,殘酷說道:「蘇熙雯,你若不敢跳,還有逃離的機會。」
蘇熙雯一聽,想了想來時的路,那些困難,她都走過。
可是面前是怎樣的路,她知道如果她跳下去,一定還沒有挨著地,她已經被蛇咬死了。
可是自己若不去,她又見不到陸知遙。
結界另一邊的陸知遙心慌亂了,師傅這是在逼著雯兒做出決定。
莫琅邪是逼著雯兒去為了他死。
他怎麼能放任不管?
「雯兒,不要跳。」陸知遙在一旁大喊,卻只能看見蘇熙雯糾結的皺著眉頭,似乎在做定奪。
陸知遙方知這樣做沒用,他立在原地,動用他一生的力量想要衝破結界的枷鎖。
只見他的指間形成了微弱的白光,白光越來越強,白光慢慢和結界互相抵抗著,不分上下。
莫琅邪感受到結界有點不收控制,於是又加重了枷鎖,自己內力也在消耗。
這樣耗下去,想必知遙就快要出來了,一定不能讓他出來。
莫琅邪和陸知遙相互抵抗著,不分上下。
一旁的肖維蔚感覺到兩種氣流的流動,心裡一急,她跟隨師傅幾年了,這種感覺她熟悉。
一旁不懂法術的蘇熙雯不懂空氣中氣流的衝撞,只見她面如難色的站在坑前。
突然一道無形的力量將她推入蛇坑中。
「啊!」蘇熙雯失聲尖叫,這種感覺太像了,像極了,她落水的那一刻。
為首的毒蛇像箭一般射了出來,蘇熙雯可以看見它血紅的眼睛,以及尖長的牙齒。
「恩.」蘇熙雯悶哼一句,那毒蛇尖尖的牙齒沒入她的脖子,刺疼。
她能聽見自己血液凝凍的聲音,知遙,我還是輸了。
我難道連最後一面都不能見到你?
蘇熙雯還記得雪花漫天飛舞中,他們在追逐,她還記得她趴在他寬闊的背上,安心的睡著了。
她還記得他真摯的眼睛,臘梅樹下,他說這一輩子都不離開他。
可是最後先離開的人,居然是她。
陸知遙,我曾經說過要穿著最火紅的嫁衣,嫁給你。我曾經說過,我要在陽春三月,嫁給你。
可是知遙啊,對不起,我終將負了你,不知道往後的日子會是那個幸運的人兒伴你左右,知遙,我好嫉妒未來能呆在你身邊的女人。
她一定會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對象是你啊。
你擁有這世上最溫柔的笑,每次你一笑,四月的陽光都可以失了光彩。
你擁有這世上最好的脾氣,不管我怎樣的任性,無理取鬧,你都對我說好,你寵溺我,你讓我體會到被愛的感覺。
可是你的雯兒命不好,我就快與你分別,可是在這最後一刻我卻不能對你說那句我愛你。
這句話,一直被我咽在心裡,每一次想對你說出時,總是卡在嗓子裡,我以為,將來我有無數的機會說出這句話。
可是,我錯了。
知遙,你在哪裡?我死後,你會不會難過,如果你會難過,我真希望,毒蛇吃盡我的身體。
知遙,我現在好冷,我的腿好刺痛,我能感覺那一條條冰涼涼的毒蛇啃噬我的腳,我努力的掙扎,可是甩不掉。
知遙,我能感應到毒蛇正在一條一條的爬進我單薄的衣杉,我害怕,但我更擔心你。
知遙,好睏,我想閉著眼睛了,我還是有點期望,我期望能見你最後一面,可是,我知道這只是幻想。
陸知遙,如果有來生,我蘇熙雯還要和你遇見,我還要繼續喜歡上你,我還要做你妻子。
我還記得,那天風雪吹的大,你抱著我,暖暖的,你的頭擱在我的肩上,你輕輕的說:「雯兒,你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妻。」知遙,你不知道,我一直羞於表達,其實我的心裡好開心,至少我是你的唯一。
其實那時我想說,陸知遙,你也是我的唯一,可是我就是倔強,就是說不出那句話。
知遙啊,你說過,得我你幸,失我你命。當時聽到這句話,我激動的熱淚盈眶,可是即將分別,我卻擔心了,如果沒有我,你該怎麼活下去?
知遙,我真的困了。
再見,知遙,我愛你,我愛你。
你能聽到嗎?
墜落在毒蛇坑裡的蘇熙雯緩緩的閉上了那雙清澈的眼睛。
「雯兒!」陸知遙撕心裂肺的大喊著,剎那間從洞口衝進一隻狼,只聽狼悲慟的吼了一聲,衝了進來。
陸知遙指間的白光驟然增強,猛然突破了結界,角落裡的莫琅邪撲哧,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陸知遙不顧一切沖躍進毒蛇坑裡,用他的法力,一條一條的激燒著毒蛇。
他懷裡冰冷到了骨子裡的雯兒安詳的閉上了眼睛,那雙曾經令他魂牽夢縈的眼睛。
陸知遙的手在顫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的手指應著雯兒脖子上緩緩流出來的血。
他的雯兒全身發烏,冰冷的不成樣子。他緊緊的抱著她,就像曾經,他抱著全身傷痕纍纍的她,一步步回到南風閣一樣,一幕幕那麼熟悉。
他的心揪著般的痛。
蘇熙雯已經斷了呼吸,陸知遙吻了吻她的額頭,像曾經一般,溫柔且繾綣。
只見他緩緩放下冰涼的蘇熙雯,一雙帶紅血絲的眼睛,仇視的看著莫琅邪,衝了過去。
莫琅邪不甘心自己親手栽培的徒兒會為了一個女人而來殺他。
他利用輕功逃了出去,陸知遙見莫琅邪想逃,趕緊追了出去。
一旁的肖維蔚顫抖著,剛剛是她,是她自己在情急之下用法力推蘇熙雯落毒蛇坑的。
想到知遙追著師傅出去,她心裡暗叫不好,也趕緊追了出去。
狼王走近了蘇熙雯,在她周圍嗅了嗅,輕輕的舔著她脖子上的傷,周圍靜悄悄的。
蘇熙雯的背後,那生長在她背後鮮艷的曼珠沙華正發著火紅的亮光。
灼燒著。
狼王一雙灰色的眼睛,看著蘇熙雯,把她弄在了自己的背上,帶著蘇熙雯就離開了。
外面風雪狂亂的吹,一隻狼背著奄奄一息的少女,消失在紛飛的大雪之中。
雪還在靜靜的下著,陸知遙追著莫琅邪到了山上一處懸崖出。
這座懸崖,曾經是師傅倆的珍貴回憶。在這裡,莫琅邪教他武功,授他知識。
可是現在,在寒風凜冽中,陸知遙白衣在風中狂舞,他的眼裡滿是恨意。
這裡就是他和莫琅邪決一死戰的地方。
「徒兒,為了一個女人,斷了我們師徒之情,值得嗎?」莫琅邪哀歎一句,問道,他的眼睛是心痛,他一手栽培的徒兒居然要鎖了他的命。
陸知遙看著莫琅邪,他在他的眼裡看不到一絲歉意:「你說,雯兒為了我死了,值得嗎?」
莫琅邪瞪大了眼睛,他居然還在護著那個死去的女人:「徒兒,你看看你,這絲絲白髮,不是為了那個女人而生的嗎,她害你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護著她。我突然覺得,她的死是值得的。」
陸知遙的眼裡盛滿了心疼,一提到蘇熙雯,他的心都揪著的痛:「莫琅邪,為了她,白了發,我陸知遙也心甘情願。你這一生沒有所愛之人,你永遠不懂我的心情。你不懂失去心愛女子這種痛。你,受死吧。」
陸知遙無情的說道,他的腦海裡是雯兒冰涼的觸感,她睡得那麼安詳,他以為她只是像曾經一樣,不小心睡著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