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反擊 文 / 紫色流蘇
千輕微微有些愣住了。
心中一股無名的感動油然而生。
她其實一直知道雲染對母親的情誼不一般,然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了母親做到如今的這一步。
她知道,雲染的武功不高,當年在離開冷家自毀一身修為之後,其實他的武氣水平一直停留在三品上,而他當時在大殿裡一招震懾冷峻和東方憑借的不過是落石崗那些奇怪的石像招式。
雲染的淡然來自於他對這個世界上看開,並不是強大的實力帶來的自信。
千輕一直都瞭解他。
所以對於他此時的心理很清楚。
無論如何,以他現在的能力救母親已經是一種奢望,既如此便用他的性命來為自己指出一條道路。
千輕的眼眶濕潤了。
那該是多麼深沉的愛戀才能醞釀出這樣的決然!即便是幾百年已過,他對母親的愛意卻絲毫也不減分毫!
千輕甚至能夠想像,當年在那個慈善的宛如菩薩的女人身後,一直跟著一個沉默的少年,少年那雙眼睛完全被前方的少女所遮掩,讓他看不到其餘的世界。
雙拳緊緊握住,千輕突然在這一刻有些怨恨自己的母親。
對敵人如此心慈手軟,而對自己……想到那句殺了她,她的心便仿若被絞在一起一般,自從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對母親的感覺一直是敬重加親切,可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母親臨死前竟然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而面前的這個男人呢,母親應該知道他愛她,卻並不放他離開,將他深深捲進未央宮,將自己交付給他。
她不能不佩服母親的運籌帷幄的能力,卻第一次對母親產生了一種排斥心理。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怨恨,雲染再次淡淡開了口:「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她之所以臨死前將你交給我,讓我來判斷你的生死是因為……她知道我是最忠誠她的人,即便是你真的背叛了全世界,我依舊舍不得殺你。」
雲染低垂下眼簾,「小姐在受苦,所以你一定要救她。」
他說完了這句話,再次看向千晶,「告訴他們小姐可能會在哪裡,然後……放他們離開。」
千晶吸食了那些血液,身體恢復了當年的三分之一,此時必定不是對方三人齊齊攻上來的對手,緊靠著她提著一口氣強自建立起來的紅色武氣結界來支撐。
可那結界已經破損了一些,若他們恢復了巔峰狀態,齊力再次一擊,那紅色結界必將破碎。所以此時若雲染爆體而亡,千晶將會失去這百年來第一次到來的逃出去的機會!
千晶怕死。
所以她才會努力活下來,即便是變成了一個醜八怪她也依然捨不得放棄自己的性命。所以她稍微思考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好,我告訴他們。」千晶看著千輕,瞇起了眼睛,緩緩開口道:「當年我……」
彭!
一聲巨響傳來,千晶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紅色結界應聲而碎,而結界破碎反噬過來的力量讓她的心脈受損,當下噗的一下噴出了一口鮮血!
那血液正是先前吸食雲染的血液!
她震驚的看向了前方。
但見千輕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她脖頸處那條白色圍巾,那圍巾竟然身體一動變成了一種雪白的肉嘟嘟小球。
雪球受到千輕的指示當下小腿一蹬直撲雲染而去!
千晶猶自不敢相信般看著那碎裂的結界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空氣中,不解的看向了旁邊仍舊是一臉迷惑不解的雲染,再然後,她轉頭看向了千輕站立的方向。
司幽冥站在最前方,赫連夜華的手臂放在司幽冥的肩膀上,只是從千晶的方向看不到赫連夜華的手臂。而千輕的手,自始至終被赫連夜華牽著,保護著。
所以……千晶沒有發現他們竟然將自己所有武氣修為都傳遞給了司幽冥!
在千晶開口的那一瞬間,是她的心智乃至結界都最薄弱的時刻,於是在這一刻,千輕發動了攻擊。
早在赫連夜華說道饕餮之術無救的時候,雪球便已經通過這些日子以來與千輕形成的默契告訴了千輕它能解毒。
可千輕並未表現出來,她在等,等一個機會。
與赫連夜華、司幽冥並肩而戰這許多次,他們三人之間早就形成了一種不用於言語的默契。
或許對於千晶與雲染來說,母親的下落很重要,比雲染的姓名還要重要,那是因為她們骨子裡都有一種主僕觀念。所以千晶才會在說道千倩下落的時候,如此篤定對方不會發動攻擊。
可千晶不知道千輕來自現代,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
在她的觀念裡,母親與雲染,性命是一樣的,並沒有誰尊誰賤。
所以她絕對不會允許雲染以命來換取母親的下落!
雲染震驚的看著千輕,手腕上雪球滾了上去,一中冰涼的感覺附上了他的手腕,漸漸地,知覺回歸到了他的身體,漸漸地他能動能走了。
雪球的身體開始變得紅潤起來,似乎將雲染身體裡的毒素全部吸了出來。
千晶仍舊不可思議的看著千輕,捂著自己受傷的胸口,仿若感覺在那裡連著心臟都跳動的慢了起來。
她知道她的生命這一次是真的到頭了。
一種不甘的感覺在身體流遊蕩,天知道她為了等有人進這山洞的一天等了多久,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精密的計劃之下,竟然會死在對方的手中。
她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倒在了地上。
雲染一巴掌甩開雪球,將雪球狠狠砸在旁邊的石壁上,似乎對千輕這樣的做法很不贊同,舉著自己的手腕一下子抵到千晶的嘴巴旁邊,聲嘶力竭般嘶吼:「給你血,你給我喝,喝!告訴我,告訴我小姐的下落!」
千晶等著眼睛,微微笑著,懲罰性的看著千輕,用自己最後的力氣說出了幾個字,「你是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告訴你,我不會告訴你的,我恨你,恨你們每一個人。」
她說完了這句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人與生物都一樣,心脈斷了便再也活不過來。
千輕瞇了瞇眼睛,她的確是抱了這種想法,可當千晶沒有告訴她時,她並不覺得遺憾。
再去看雲染那幾盡瘋狂的樣子,千輕歎了口氣,上前一步輕輕拍上了他的肩膀,「師父,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