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6 確定心意 文 / 張祈軒
葉忻沫無語問蒼天。
這時,季東陽從裡面走了出來。平時最注重穿著與形象的他,此刻兩隻袖子上挽著,身上的衣衫微皺,前襟也有些凌亂,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疲憊。
看他這樣,葉忻沫心知易水寒所經歷的這「一會兒」,該有多難熬。
見季東陽走出來,易水柔連忙迎上了去。從懷裡掏出手帕為他輕輕擦拭著額上的薄汗,她柔聲道:「辛苦你了,哥哥現在好了嗎?」
季東陽笑著「嗯」了一聲,享受著易水柔的關心。「他現在已經睡下了。」
一旁的葉忻沫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連忙道:「我現在進去看看他沒事吧?」
易水柔笑著點點頭。「去吧去吧。」
得到准許,葉忻沫連和季東陽打聲招呼都顧不上,便直接往裡走去,走了兩步,她回頭看向易水柔,道:「水柔,要不就讓我留在這裡照顧他吧,你就不用搬過來了。」
見易水柔用求之不得的表情一個勁兒地點頭,葉忻沫笑了笑,回過頭繼續往裡走。
留意到葉忻沫擔憂神情,在聽到她那有些莫名其妙的話,季東陽俊美的面龐上有些許錯愕。「忻沫她這是怎麼了?」
得意地笑笑,易水柔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一陣嘀咕。
聽罷,季東陽有些一臉的不敢置信。「水柔,上次那件事才剛過,你確定這次忻沫會放過你嗎?」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好了傷疤忘了疼。水柔這丫頭,真的是太愛折騰了。
易水柔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你放心啦,這次忻沫都要被自己的愧疚給淹沒死了,她一定不會怪我的。況且,哥哥上次這樣過後的確體虛啊,雖然睡了一晚就好,我也只是說了誇張一點點罷了。」
聽著易水柔的強詞奪理,季東陽竟然無言以對。不過他很想說,葉忻沫的愧疚感,不是有一大半是水柔給的嗎?這一點,水柔怕是還沒有意識到的吧?
看季東陽欲言又止的,易水柔乾脆直接拉著他就往外走。「走啦走啦,我都要餓死了,我們快去用膳了。這兒有忻沫在,我們就可以放心了。」
不一會兒,門一開一關,這裡面又恢復了寧靜。
輕手輕腳地走進內室,葉忻沫最先看到是,是床邊地上的那一大片的雜亂。那地上像小山似的那一堆,貌似是易水寒的衣服吧?
這樣乍一眼看去,少說也有五六件。看來,季東陽之前至少給他換了好幾次的衣服了。視線往上移去,葉忻沫便看到了易水寒那張清俊白皙的側臉。
這個男人,從後山回來的時候,還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讓她掙開。現在,他就像生過一場大病了般,躺在床上熟睡著。
明知易水寒現在已經沒事了,但是不知為何,葉忻沫覺得自己喉間微哽,眼眶微澀。緩緩向前走近,葉忻沫站在床邊,俯視著易水寒的臉。
初見這張丰神如玉的臉時,且不論緣由,葉忻沫還記得那時急促的心率。
後來,在馬車上與他獨處後。葉忻沫發現了他能用那平淡無波的面容來若無其事地承受著痛苦。
然後,在慢慢的相處之下,她能夠看出易水寒的無奈、愉悅、生氣、或偶爾的彆扭。
現今,就在不知不覺之中,葉忻沫竟總是能看到那雙沉靜的眸子裡所包含的濃濃情意。
僅僅半年的時光,一個人,竟然能有這麼大的變化。而她,亦若他。
第一次看到易水寒,葉忻沫心想著,這個男人非我族類。加上易水柔說她喜歡易水寒,她更想要離他遠遠的。
但是,不知是從何時起,她忽然發現,易水寒並非如他表面的那般淡漠。
也許是那次,他明知她和易水柔聯合起來要求他醫治徐清兒,而他卻仍然做了起;也許是那次,明知易水柔溜走留下她想讓他們單獨相處,完全可以丟下自己的他卻仍然與自己同行起;也許是那次,他被司空敏慧故意纏著,露出一臉無奈與窘迫起起。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葉忻沫忽然發現,這個看似淡漠的男人,身邊卻有著一堆真心待他、關心著他的人。身為他妹妹的易水柔、好友季東陽、外加那兩位既是親人又是友人的司空戩和司空敏慧,還有……那位在深宮厚院中一直想要彌補他們兄妹的某位位高權重的人。
一個人若是受著身邊很多人的關懷,那麼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值得。這個人,值得別人對他好。雖然不知易水寒與其他那些人的牽絆,但是僅僅知道易水柔與他的故事,就已經非常足夠了。
試問,即使是親生的兄妹,有幾個做哥哥的,願意讓自己受盡痛苦與折磨,僅僅是為了讓自己的妹妹獲得溫飽。而且那時的他,還僅僅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
葉忻沫自小就受盡非人的訓練,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那樣的易水寒,讓她敬佩。
其實,易水寒就如前世的自己一般,真的是一個傻傻的只知道付出的笨蛋。但是所幸的是,他的身邊,有著好幾位對他十分珍惜的人。
也許,當初就是有了這個認知,葉忻沫才會想為了感謝無憂山莊給予她的那麼多,她想做點什麼,看看易水寒有沒有可能會多說說話,是否可能改變一些。
於是,她開始變著法子地讓他說話,讓他搭理自己。也就是從那時起,自己好像變得越來越聒噪,越來越習慣了和易水寒相處。
不過,等她意識到他的改變的時候,就是易水寒喜歡上她的時候了。事實證明,她很成功。但是,她反倒慌了神。因為這個結果,她是完全預料不到的。
她,就從開始的避而遠之,到死皮賴臉,再到後來的裝傻充愣和逃避。她的變化,也是很大,不是嗎?
他們兩個,竟在不知不覺中,相互影響改變著對方。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不是她,他亦不是原來的他。
在她還不瞭解易水寒的時候,她曾覺得像他這般冷清的人,很難會有喜歡的人。卻不曾想,這樣的人,也許一旦在意了,喜歡了,反倒會比一般的男人更加的堅持、更加的不顧一切。
這一點,葉忻沫深有體會。易水寒現在躺在這床上,不就是因為這樣嗎?
這樣想著,她忍不住細細端詳起這張俊秀的臉來。眉如柳葉、不甚高挺卻異常好看的鼻子、還有那兩瓣色澤淡淡的、輪廓卻十分完美的菱唇。此刻的易水寒閉著雙眼安安靜靜地睡著,看著只是一位俊秀儒的年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