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7 還是早點走的好 文 / 張祈軒

    「看來易大莊主還記得在下呢。」陌宇輕輕一笑，眼底忽然閃現一片精光。「當初你說家兄的蠱無法醫治，所以在下找了邪醫君無常。他說家兄體內的子蠱發作，可用母蠱為引。」

    易水寒沉默了片刻。「你可知血蠱無母蠱？」

    「那是自然。」陌宇笑得若勝券在握。「君無常說，若能將無陰之血引入家兄體內，那只血蠱就能被逼出體外。」

    聞言，易水寒與身後的幾位前輩皆是面色一凜。無陰之血，指的是百毒不侵、治癒能力極強的血液。全天下有無陰之血的，僅有此刻正在房內的葉忻沫了。而且，但凡一旦用到引血，就是相當於一命換一命，一個人全身的血液被抽光了，怎可存活？

    易水寒身後的裘蓮英從後面站出來，道：「君無常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手段下作，他的話豈可輕易相信。」

    陌宇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這個方法，是用他的命來換的，我相信他不會說假話。況且，即使他所言為虛，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靜靜地看著陌宇，易水寒的長衫忽然無風自動，下擺一下接一下地飄拂起來。他幽深的眸底中，穩如泰山的沉靜與玉石俱焚的決絕。「若暗門敢傷她分毫，我無憂山莊定會讓你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收起笑，陌宇正色道：「若能讓家兄活下來，犧牲區區暗門又何妨。」

    眸底寒光一閃，易水寒的週身散發出令人發楚的森冷殺氣。「那你就看看，今日你是否能安然無恙地走出這藥谷。」……

    將外面的對話聲皆聽入耳裡，葉忻沫只覺得心臟先慢慢糾成了一團，然後緩緩放鬆，逐漸脹開。那些中有人碰到她，就被易水寒廢去了內力。對於易水寒說的話，葉忻沫深信不疑。但是為了她要做到這種地步，易水寒就沒想到過不值嗎？

    她明明知道他喜歡她，卻裝作不知道地一直逃避，沒心沒肺且理所當然地接受著易水寒對她的好。她非良善之人，更是世故而又自我，這樣的她，怎麼值得他做到這種地步，說出這樣的話？

    這一刻，易水寒對她的不一樣，對她的好與體貼的片段，一點一滴在葉忻沫的腦海裡浮現。因為莫謙，她原打算在這個世界獨善其身，她也未曾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但是不知為何，她開始自我厭棄起來了。的確，接受了那麼多的關心與愛護，她還如何能夠心安理得地自私自利呢？不過，對於易水寒的感情，她能有所回應嗎？

    她，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對於他，她似乎沒有心動的感覺。這樣子，他們能夠在一起，或者走一輩子嗎？這是她這段時日以來，除了身份之謎之外所煩心考慮的另一個問題。

    放在莫謙身上的感情，不能說是浪費，因為那是她所心甘情願的。她明明也知道，易水寒對那些所謂的錢財勢力都是毫不在乎的，若是他在乎她，那麼她一定會成為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就如現在來說，也的確如此了。

    可是，她仍舊缺乏一個勇氣，缺少一個契機來讓她邁出那一步。也許，她如今最需要的，還是時間吧。時間，總是能夠證明一切的。

    聽著外面衣袂拂動與打鬥的動靜，葉忻沫此刻竟異常的冷靜。因為她深信，外面那些視她如生命般重要的人，一定有能力在保全自己的同時護得她的周全。是的，她深信。

    過了許久，房門被打開，裘蓮英走了進來。見她安然無恙，連衣服都沒有一點亂，葉忻沫還是鬆了一口氣。

    逕自走到葉忻沫身邊坐下，裘蓮英一臉認真地開口道：「沫兒，今晚收拾一下行李，準備明日離開藥谷吧。」

    葉忻沫大吃一驚。「不是說好了晚幾天再走嗎？」

    裘蓮英歎了一口氣。「這裡不安全。」

    「可是……」葉忻沫猶豫片刻，還是道：「如果那些人想引我出藥谷，在半路動手怎麼辦？」這個問題，原本是怕裘蓮英擔心，她是不打算說的。但是方纔那行人作為上門劫人的，手段實在是太老實了些。這一點，真的很奇怪，她覺得還是把這些疑慮拿出檯面來談一談。

    聞言，裘蓮英正色道：「這一點，我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要進藥谷實在是太容易了，與其讓你備受警戒地住著，還不如盡早離開去無憂山莊避風頭。況且，那個姓易的年輕人實在是不簡單。他隻身應付那些人，還把那個領頭的打得受了重傷而逃，我和你劉叔他們就在一旁看著呢。」

    說到易水寒，裘蓮英的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讚賞。「他的內力深不可測，使的招數也看不出路數，不過他一看就是擁有著一身驚奇的骨骼，本就是一個練武的奇才啊。」

    「他……」葉忻沫語氣一頓。「沒事吧？」

    「沒事。」裘蓮英答道：「只是耗了一點內力，已經回房去歇息了。」

    留意到葉忻沫微攏的眉頭，裘蓮英語重心長地道：「沫兒，以前你楊叔要娶你楊嬸時，乾娘可是用了無數手段才測出他的真心。如今不出兩日，乾娘就可以看出那個年輕人對你是真心實意的。乾娘覺得，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你們年輕人的感情問題，乾娘該介入，但是你要答應我，要好好考慮自己的終身幸福，好嗎？等乾娘百年之後，就不會無顏面對你的爹娘了。」

    裘蓮英事事都在為她著想，葉忻沫真的很感動。猶豫片刻，她還是伸出手，拉住裘蓮英乾燥的手，道：「乾娘，您對我的養育之恩，我已經無以為報了，我爹娘的在天之靈一定也很感激您的。況且，您將我當成親生女兒來疼愛，在我的心裡，您就是我的親娘。」

    一堆話不經大腦就說了出來，卻是字字出自肺腑的。看著裘蓮英感動又驚訝的神情，葉忻沫立刻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這種煽情無比的話，她怎麼能說得這麼順口呢？忽然，肩上一緊，葉忻沫就被裘蓮英緊緊抱住了。

    忍著感動到欲流淚的衝動，裘蓮英欣慰地道：「沫兒，你真的是長大了，成熟了，乾娘真的好高興。」

    有些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葉忻沫發現，裘蓮英的懷抱竟是這麼的溫暖如柔軟。既然煽情過了，葉忻沫就決定煽情到底了。「乾娘，等這些事情解決了，我一定會盡早回來的。我的終身大事，您不用太擔心，我會找一個適合我的、疼愛我的男人，以後……我們會一起好好孝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