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0 是該悔婚 文 / 張祈軒
看著裘蓮英越過自己端著她的早飯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葉忻沫有些一愣一愣的。「像以前那樣等著乾娘叫你起床」?看來,那個葉忻沫原來還真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呢。
不過說得也是,一般的女人的手,怎會像她的這般柔軟細膩。想來她的乾娘,真的是把她給疼到骨子裡去咯。
她向來習慣早起,只不過前幾日一直在趕路,未曾睡得安穩。昨晚睡了個舒舒服服的覺,她起得比平時是晚了一點,但也算是早的了。裘蓮英在她剛起床沒多久就適時地端著早飯過來,可見她起得是有多早了。
那般的裘蓮英騰出一隻手推開葉忻沫的房門便走了進去,嘴上叫道:「沫兒,快過來吃吧,這東西再等一會兒就得糊了。」
臉上露出一抹啼笑皆非的神情,葉忻沫沒辦法,只好轉身往回走去了。她發誓,如果以後一直留在這裡的話,她會絕對養出一身的惰性來的。
裘蓮英的廚藝,真的很不錯,餛飩味道鮮美,湯汁也很可口。
看著葉忻沫將碗裡的湯都給喝光,裘蓮英的臉上樂開了花。「你這孩子,真的是太久沒有吃到乾娘給你做的餛飩了吧,竟然饞得連湯都給喝光了呢。」
葉忻沫只能尷尬地笑笑,難道她告訴裘蓮英,今天這個食量還算是小意思,她在無憂山莊時的食量可是出了名的大嗎?而且,餛飩這種東西,吃了過不了多久就又會餓了,反正也好吃,她就直接吃光光了嘛。
看到她的笑容,裘蓮英以為她是在不好意思。想到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對自己有些生疏,她的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悵然地歎出一口氣,裘蓮英道:「沫兒,能不能跟乾娘說一點你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
聰明如葉忻沫,她怎會不知裘蓮英的想法。點了點頭,她便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無憂山莊了。聽說,我是救了易水寒落水的妹妹,然後自己溺了水。睜開眼之後,我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裘蓮英聽了,露出心疼又讚賞的複雜神情。「沫兒你就是這樣生性善良,所以現在才能平平安安地回來,老天爺有眼啊。」
雖然葉忻沫一直相信成事在人、謀事在天,但是她還是不大理解她平平安安和生性善良有什麼關係。不過,裘蓮英的意思,她能夠理解,好人有好報啊。
然而,她也明白裘蓮英差的是一個自我安慰的理由,並且她更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麼。於是,她選擇了沉默。
裘蓮英又接著問道:「那麼後來呢?」
「後來,我聽說我失憶前被易水寒所救之事,更不知該何去何從,就暫時借住在無憂山莊了。」
頓了頓,葉忻沫又道:「易水寒的妹妹待我如姐妹,山莊裡的人也很熱情友善,不知不覺中,我就在那生活了半年。後來,不知從哪傳開我爹去世、你們在四處尋我的消息,我這才回來的。」
裘蓮英沉默半晌,面上的神情有些許凝重。「礙於你的體質,我們知道江湖上的許多有心人會對你的血虎視眈眈。所以在尋你的時候,我們都是秘密行動的。至於你爹去世之事,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歎了口氣,裘蓮英接著道:「你爹在你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江湖上沒人知道。我想,一定是有什麼人故意放出此風聲,想要引你出無憂山莊,然後在你回來的路上對你出手。這一路上,你是不是吃了不少苦了?」
葉忻沫本來就能看出這藥谷中的幾位長輩皆不是泛泛之輩,裘蓮英幾句話之間,將一切分析得頭頭是道,她不禁對裘蓮英產生一股敬意。但是,她也深知這位長輩對她極其疼愛。
對於她的問題,葉忻沫選擇了避重就輕。「我離開無憂山莊沒多久,就遇到了一個朋友,他為人正直,又樂於助人,是他一路送我到宣城的。然後,我一到宣城,易水寒就出現了。所以這一路過來,我都有人相助,更沒面臨什麼危險。」
葉忻沫將那些細節都簡簡單單地用幾句話帶過,裘蓮英知道這一切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不過,現在葉忻沫平安無事,這丫頭似乎又不想讓自己擔心,她也就不多問什麼了。
站起身,裘蓮英收起葉忻沫面前的碗筷,道:「對了,待會兒你劉叔他們要去河岸邊釣魚,你要跟去嗎?」
葉忻沫也站起來,笑著說道:「整天待在房間裡會無聊的,有好玩的事情,我當然要去了。」
用慈愛的眼神看著她,裘蓮英柔聲道:「以前,你總是很安靜,天天待在房間裡,幾乎都不出去。現在雖然失去記憶,忘了我們,但是乾娘感覺如今的你比較快樂。沫兒,人只要活著就比什麼都好,你知道嗎?」
看來,裘蓮英是知道她的愧疚了。但是聽她這麼說,葉忻沫心中的愧意更甚。如果那個葉忻沫知道,自己的乾娘會說別人比她好,她一定會難過死的吧?
而身為「別人」的她,不論是對裘蓮英還是那個葉忻沫,都很愧疚。
這個藥谷,似乎真的是不宜多待了。不然,葉忻沫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而說出事情的真相的。她想,那個婚約的事,是不是應該盡早解決了呢?
看她沉默著不說話,裘蓮英以為她還是在愧疚,她歎口氣,道:「我先出去了,你劉叔他們吃了飯就會出去了,你晚點也出來吧。」話落,她便端著碗走了出去。
看著裘蓮英離開的背影,葉忻沫的心中更加堅定了早點悔婚的想法。
走到小河邊上,劉一呂兩父子正面朝河面、手執竹竿、肩並肩地坐在河邊的木凳上。劉君卓生得高大,即使坐在板凳上,後面看去也是非常的寬厚。而劉一呂雖然不矮,但是坐在劉君卓身邊一比,看起來真的是小個幾分呢。
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一個畫面,葉忻沫忽然沒了走上前的勇氣。她要在這種情況下,走過去說「劉叔,我和你兒子對對方都沒什麼意思,那個什麼婚約的就算了。」嗎?她忽然覺得,這種話,在此時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啊。
那個劉君卓,不會是知道這不是一件好差事,所以特地給她留的吧?
前面的劉君卓察覺到後面有人的氣息,轉回頭一看,見到是葉忻沫,便淡淡一笑,對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見到劉君卓那抹真摯無比的笑容,葉忻沫剛對他產生的不好念想頓時消弭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