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九章 睡了就溜啊 文 / 張祈軒
聽到易水寒的控訴,葉忻沫頓時若大夢初醒。看來,易水寒此刻的心境似乎停留在了……家破人亡之前。那之前,雖然時間不長,一定是一段美好而又難忘的日子吧?不然,他怎會連喝醉了,都喚著「娘親」呢?
心口一抽一抽地,一下一下地微微犯疼。葉忻沫在那個世界,殺人不眨眼是必不可少的,一顆心麻木不仁亦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不過在這個世界,她感受到了太多的溫暖與情意,她的心也變得柔軟了。所以現在,她在為這個像個孩童般纏著自己的男子而心疼著。
她一動,感覺男子手臂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不少。她沒辦法,只好乖乖站著不動了。為了盡快擺脫現在這詭異的境況,她只能順著面前這個「孩子」的意了。她放柔聲調,低聲曼語:「好,你說什麼我都依你,你先放開我,我們再去裡面睡覺。」
「真的?」易水寒已經滿臉喜色,但嘴上還是不確定。
葉忻沫無奈道:「真的。」這易水寒平時冷冷淡淡的,沒想到喝醉了竟能這麼粘人。她發誓,以後她絕對不會往給他準備的膳食裡面放一滴酒,不然……她剁手!
得到葉忻沫的回答,易水寒的手才緩緩鬆開。
身體終於重獲自由,葉忻沫剛鬆了口氣,右手就被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她轉過頭去,易水寒正看著他,臉上滿是雀躍與期待。她沒辦法,苦笑一下,只能拉著他往內室走去了。
拉著易水寒走進內室,他自發地坐到了床沿上,樂呵呵地看著她。
葉忻沫看了一眼還被迫與他相握著的手,誘哄道:「快點,上床睡覺吧。」
易水寒乖乖點頭,終是鬆開了葉忻沫的手,忽而說道:「娘親,衣服。」
「什麼?」葉忻沫一頭霧水。「什麼衣服?」
易大莊主不滿地瞪她,好像在控訴她這個「娘親」的不盡職。然後一臉理直氣壯地說:「你要幫我脫衣服。」
「崩!」葉忻沫繃著的那根弦,斷了。
嘴角抽了抽,她力持鎮定,道:「你不小了,自己脫。」
「嗚……」咽嗚聲。
「好了好了,我脫還不行嗎?」葉忻沫沒辦法,氣急敗壞地走到他面前,動作利落地解開了他的外袍。反正裡面也不是什麼都沒穿,她可不是迂腐的古人,脫個衣服有什麼大不了的嘛。
易水寒乖乖做在床上任葉忻沫「上下其手」,那長長的袍子被坐著了,葉忻沫不好動手,只好讓他站起來。
易水寒一站起來,葉忻沫就覺得有一種壓迫感迎面而來。剛剛他坐在床上,她俯視著他,能把他當做一個孩子。但是現在,一個比她高一個頭的「孩子」站在她面前讓她脫衣服,她還是真的有點下不了手。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像是在伺候丈夫似的。
咬了咬牙,葉忻沫還是快速扒下了易水寒的衣服。那「孩子」孩子還算乖,衣服一脫下就立刻鑽進被窩裡了。
葉忻沫終於把這尊大神哄進了被窩,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這「大神」就掀開了被子的一角,乖巧地笑著道:「娘親,快進來呀。」
葉忻沫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然後在心中盤算著要不要拔腿就跑。但是腦子裡閃現易水寒在山莊裡到處跑著哭著說要找娘親的畫面,她的想法立刻就夭折了。
易水寒會醉成這樣,她有著一大部分的責任。要是讓易水寒知道他醉後做出了許多丟臉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有沒有好日子過啊。
於是,葉忻沫毫無骨氣地鑽進易水寒的被窩了。這種事情,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一次兩次沒差,這次就更不算什麼了。反正只要先把這「孩子」哄睡了,她才好溜之大吉啊。
那「孩子」面朝葉忻沫側躺著,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看來是真的困了。
葉忻沫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心中暗暗欣喜著,就等著易水寒睡著了。
突然,唇上一涼,有什麼軟軟的東西在那上面擦過。
葉忻沫愣了一下,發現那「孩子」臉此刻正在自己的正上方,笑得一臉的天真無邪。「親親了,寒兒睡了。」於是,某莊主躺了回去,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葉忻沫瞪著床頂,一張臉一點一點慢慢泛青。她在這個身體上的初擁與初吻,竟然都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奪走了!她現在就想剁手了,沒事給易水寒弄什麼飯後甜點?沒事做什麼酒釀圓子?她根本就是在自食其果啊!
等了一會兒,聽到易水寒均勻的呼吸聲,葉忻沫這才狠狠地鬆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想鑽出被窩,誰知腰間一緊,她根本都動不了。她這才發現,自己裙子的下擺似乎被枕邊的人結結實實地壓住了。
她這麼一動,身旁的人竟忽然睜開了眼。
葉忻沫看著他,動也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接著,那雙眼睛又緩緩閉上了。
葉忻沫又是一口大喘氣,但是轉念一想,她就要哭了。她上輩子一定欠易水寒什麼了,不然他怎麼會把她折騰這這樣?
目前看來,她是溜不成了。外面的天色漸漸暗去,這沒點上燈的房間也越來越黑。動不了的葉忻沫,只好選擇睡覺了。至於身邊已經睡熟的男人明天會不會起得比自己早而發現他們同床共枕,她也管不了了,反正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於是,某個喝醉了的莊主,與某個豁出去了的女人,光明正大地這麼同床共枕了。
當意識恢復的時候,易水寒只覺得頭痛欲裂。緩緩睜開眼,他就看到了躺在他身邊的女子。一張小巧而精緻的側顏,肌膚細潤如脂、粉光若膩,兩扇羽睫又長又彎,沒有那雙水眸的襯托也依舊能夠撩得人心一陣陣酥麻。
眼前的「美景」欣賞得差不多,易水寒的腦子裡忽然閃現過無數的片段。他凝神想了片刻,須臾雙目微瞠,然後,易大莊主斯俊秀的面容上,出現了難掩的窘迫與尷尬。許久,他定下神,不知想到了什麼,白皙的臉頰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紅。這色澤,跟昨夜喝醉時那是沒得比,但是看起來,依舊還是那麼的賞心悅目。
接著,易水寒面上的紅色慢慢褪去,他的神情恢復了以往的沉靜。然後,他沒有動,就這麼睜著眼,看著葉忻沫恬靜的睡顏。那雙總是深不見底的明眸之中,此刻盈滿了不於人前的溫柔與憐愛。
葉忻沫醒來的時候,身旁的人似乎還在熟睡。不過她慶幸地發現,易水寒睡著時似乎有動過,她的裙子已經沒有被壓著了。
雖然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易水寒沒有醒得比她早,卻是再好不過的了。這樣一來,她也不必費唇舌去解釋什麼,更不用擔心以後會不會尷尬了。
房間裡面的光線已經挺亮,時候應該也不早了。葉忻沫以最快又最穩的速度下了易水寒的床,然後頭也不回地溜之大吉了。
殊不知,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身後床上那個正躺著熟睡的男子,已經睜開了雙眸,含著笑意與縱容,看著她偷偷摸摸地離開。
輕輕打開無憂居的大門,葉忻沫悄悄探出頭,見外面無人,她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出去帶上了門。
接著,葉忻沫邁出腳,快速往自己那間獨立的小平房走去。
走到自己的房門外,葉忻沫這才算放了心。忽而一笑。她的笑容之間帶著一絲自嘲。這攤上了易水寒,她似乎每次都是格外地謹小慎微啊。
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將面前的房門推開,便往內走去。
忽然,室內響起一道性感男聲:「忻沫,你一大早的去哪兒了?」
她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季東陽坐在那屏風前的軟榻上,身穿一件繡金暗紅色袍衫,胸前那以真金捻線排成的梅花圖,以袍衫為底,以金邊為輪廓,可謂相得益彰,看起來十分的精緻華貴。
季東陽那張輪廓完美的禍害容貌,配上這樣一件精美的華服,不知該說是人襯得衣服更高貴,還是說衣服將人襯得更不凡了。
一早就接受著這樣的視覺衝擊,葉忻沫有些不適地眨了眨眼。這才面不改色地扯謊道:「我出去走了走。怎麼?有什麼事嗎?」
季東陽笑了笑,面容之間儘是風華。「我來拿點東西給你。」
葉忻沫走上前,疑惑道:「什麼東西?」
季東陽站起身,緩緩從袖口裡揣出一個東西,遞到葉忻沫的跟前。「這是上次說好要給你的信物。」
季東陽白皙的手心裡,一顆質地細膩的紅色玉石泛著細膩的光澤。那石頭的顏色極紅,幾近血色,讓季東陽身上的那身衣服顯得暗淡了許多。
「這個……」葉忻沫有些不確定。「是軟玉嗎?」
季東陽一愣,沒想到葉忻沫竟一眼就看出了這塊是什麼。有些驚訝地讚歎道:「沒想到忻沫你還能識玉呢,你還真的是無所不能啊。」葉忻沫在季東陽的眼裡,已是時間少有的奇女子,可她卻仍有一次又一次讓他讚歎的能力。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個女人有什麼是不會的嗎?
葉忻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略懂一二罷了。」
說她懂,她根本一點都不懂。只不過十八歲的時候,莫謙曾在一場國際拍賣會上競下了一塊歷史久遠、極其名貴的上品軟玉項鏈作為她的生日禮物。
那塊東西,她都捨不得戴,一直很寶貝地收著。只不過物是人非,她沒想到今天季東陽竟然也會給她這樣的東西。
上品軟玉一般質地細膩,韌性,具有油脂光澤,而且玉的顏色紅色,絕對是上品中的上品。
「這個東西太名貴了,我想我不能收。」葉忻沫看著季東陽,表情很是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