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章 跳船 文 / 張祈軒
對於司空戩善意的慷慨,葉忻沫由衷地覺得感激。「那忻沫就先在此謝過了。不過王爺,請先恕我冒昧,有一件事情,不知你能否回答我,滿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
司空戩拿起茶杯小啜一口,不慍不火地道:「如若此事與水寒有關,因為此事複雜,還牽扯到上頭,本王不便回答。」
葉忻沫頓悟了,司空戩在暗示自己,易水寒此行與皇帝有關,看來當中有什麼機密呢。不過,她也不是那種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所以她就退而求其次:「近日都不見莊主,王爺可知他去哪兒了?」
司空戩突然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葉姑娘何不親自問水柔呢?」
司空戩怎麼一笑,可謂魅力十足,葉忻沫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倏地,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我……我不……不是……」原諒她的語無倫次,她是死也沒想到司空戩也認為自己對易水寒……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在調侃自己誒!看來,這個平南王爺也不似外表那般冷硬嚴肅啊。
在一旁充當空氣順便偷聽的綠兒對著藍天白雲猛歎氣,唉……郡主說得沒錯,王爺果然是不解風情啊。美人當前,提到假想情敵可是大忌啊!本以為能夠感覺到王爺和葉姑娘情愫漸生的氣氛,看來,要到這一步還是很遙遠的啊。
跟司空戩面對面地說了幾句話,葉忻沫就沒有剛開始的那般拘謹了。於是,她開始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司空戩是平南王府的主人,前天晚上她出現宴廳之事,一定逃不過他的眼。
所以,她是不是應該先下手為強,在司空戩說什麼之前先主動承認錯誤啊?「那個……王爺。」葉忻沫微垂著頭,看著自己相交的雙手說道:「昨夜我受郡主之托,曾在王府的宴廳出現過,希望沒有給你造成什麼困擾。」
看著葉忻沫的頭頂,司空戩的嘴角揚起一抹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笑意。「難怪本王昨日趕回王府送客,就有人向本王旁敲側擊地打探王府中是否有客人。本王知道那是敏慧的把戲,不過沒想到葉姑娘也會順著著那丫頭的意思。她從小就被慣壞了,向來不懂禮數,還望葉姑娘多多擔待了。」
司空戩非但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還十分客氣,葉忻沫立刻放下心了。
而且,他好像還真的什麼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似乎連司空敏慧纏著自己幫忙的事情也都知道了。「郡主她不拘小節,沒有架子,是個很好的女孩。只要王爺不怪我這個外人逾矩,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說到感激……」司空戩的語氣一頓。「昨夜葉姑娘提出了『分流』之法,可謂絕妙。目前看來,此法最為可行,若此法生效,葉姑娘可是解救了天下蒼生,本王才需替百姓們感激葉姑娘。」
聽到司空戩不但沒有責怪,還反過來感激自己,葉忻沫沒由來地覺得有些羞愧。她又不能說在她家鄉的歷史上曾經有個叫做大禹的人用了這個治水的方法,效果顯著,她只是在用先人的智慧罷了。
但是她一這麼說,那麼失憶的謊言不就不攻自破了麼。所以,她也只能厚臉皮地接受了。不想再圍繞這件事情,於是葉忻沫抬起頭,立刻轉移話題:「王爺,忻沫有些疑惑,不知王爺可否告知一二。」
隱隱猜到了葉忻沫的意圖,司空戩便順著她的意了。「說吧。」
「王爺是不是真的打算把郡主嫁出去了?」她能感覺得到,司空敏慧似乎一點也不想嫁人。事關朋友的終身幸福,所以她想要關心一下。雖即便……那個丫頭把自己弄到了現在這般田地。雖然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但是葉忻沫倒是更寧願在王府的客房裡待到發霉呢。
沒有想到葉忻沫問所關心的是自己妹妹的事,司空戩的黑眸閃過一絲訝然,轉瞬即逝。「她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不過昨夜的宴會,並非完全出自本王之意。」
不是算出自司空戩的意思,卻能在平南王府設宴。葉忻沫立刻明白了,看來這如此關心司空敏慧的終身大事的又是「上頭」的人了。不過,葉忻沫還有其他疑慮。「既然郡主不喜歡,王爺為何不反對呢?」
「為何要反對?」司空戩深不可測地笑了笑。
司空戩稜角分明的面部輪廓瞬間柔和,本是一個賞心悅目的畫面,但是葉忻沫沒由來地覺得背脊一片冰涼。她愣愣地追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劍眉一挑,司空戩漫不經心地開口:「比起那些所謂千金小姐的庸脂俗粉在王府進進出出,本王更寧願時常在府中設宴款待那些朝中要員。」
「……」葉忻沫驚呆了。司空敏慧,你知道你的口中「最好了」的親哥哥在拿你當擋箭牌的嗎?還有,庸脂俗粉?司空戩的舌頭夠毒啊。
不對啊……自己是司空敏慧的擋箭牌,而司空敏慧又是司空戩的擋箭牌,原來害得她昨晚得去犧牲「色相」的罪魁禍首的司空戩啊!
看到葉忻沫噎著說不出話的神情,司空戩的心底生起一絲愉悅。沒有想到,這個女人臉上的表情還挺豐富的,看起來倒是挺有趣的。
沉默了一會兒,葉忻沫環視四周,覺得有些坐不住了。她將眼前的茶杯往中間推了一些,然後站起身,走到了甲板的邊緣。她曾開著快艇在一望無際的浩瀚海洋中肆意穿梭,那種乘風破浪的刺激感,讓她短暫地感受到了征服的快樂。
如今,面對這樣的「碧波湖水漾清波」,她卻有一種踏實的安逸之感。其實,她並非那種有遠大追求的人,她一點也不喜歡坐擁那種需要腹背受敵的權利,更不要享受那多餘的融化富貴。
她要的,只是有一良人陪伴,擇一城而安穩地終老。她要的,僅此而已。她的心境十分沉靜,卻莫名地感覺到心底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動,似乎正欲衝破牢籠,呼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