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8在寧州也是隻手遮天的 文 / 墨子白
余大娘哪見過這麼富貴的少奶奶,還對她這麼客氣,又慌起來,迭聲應著,找了條板凳,拿抹布擦了又擦,才請墨展綽和白安晴坐。轉身又到廚房裡去拿水,家裡也沒個像樣的茶杯,就用兩隻飯碗倒了茶水出來,擺在墨展綽和白安晴面前的木桌子上。
白安晴見那碗很粗糙,卻還算乾淨,茶水微黃,裡面儘是些茶葉沫子,她小時候吃過苦,也不講究什麼,端起碗便喝了一口,茶水微苦,解渴是正好。
趁著余大娘給余大兄弟收拾東西的當兒,墨展綽和余老頭閒聊起來:「老人家,你這兩個兒子都挺不錯的。」
「唉!不錯什麼呀。」余老頭歎著氣:「歲數都不小了,還沒娶一房媳婦。窮啊!」
「我瞧著這裡莊稼長得繁茂,收成應該不錯吧?」
余老頭搖了搖頭:「一年到頭累得半死,也沒見著錢,盡欠賬。這不,一個兒子在飯鋪當小夥計,一個兒子在車行趕馬車,掙的錢都用來還債了。」
墨展綽問:「朝廷現在不是推行新田賦法嗎?怎麼還欠債呢?」
余老頭比余大敢說,一聽墨展綽問這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辟哩啪啦就說起來:「大爺您有所不知,咱們這裡什麼法都推行不了,就因著朝廷把金絲米定為貢米,每年的晚稻米都讓官家收了,給的價錢低得跟搶沒兩樣。田都是東家的,東家肯定不能吃虧啊,咱們人窮好欺負,這虧就落俺們身上了,累了一年,光剩下債了。」
余大從裡屋出來聽到這話,忙道:「爹,你跟大爺說這些幹啥?」
余老頭話裡帶了怒:「怎麼說不得,大爺想聽,俺就講,在自個家裡還怕什麼?」
墨展綽微微一笑,對余老頭道:「那怎麼不去告啊?」
余老頭憤憤的道:「告?俺一個小老百姓能告倒當官的?每年朝廷派下來的巡按就是走走過場,也不是沒有告狀的,但那巡按見寧州城裡繁榮昌盛,一副歌舞昇平的樣子,哪裡肯信窮人的話,還認為是叼民,給打了個半死呢!誰還敢去告。」
墨展綽沉吟了一會,說:「官家不能明目漳膽的收米吧,總得有個買辦過過手,不知——」
余老頭歎了一口氣:「買辦是有一個,在寧州也是隻手遮天的,硬氣得很呢。」
余大道:「爹,你就別說了,小心招惹事非。」
余老頭看了墨展綽一眼,說:「俺今日這些話,大爺可別到別處去傳,萬一追究起來,俺們可吃不了兜兜著走。」
「沒事,」墨展綽笑道:「我就是個過路的,明日就走了,也不會跟別人說,老人家請放心。我看老人家也是憋屈,悶在心裡想跟人說道說道。」
「就是就是,」余老頭帶了一絲笑:「我看大爺氣度非凡,不像壞人,所以才說的,還有一件事,我跟大爺說了,大爺可千萬別外傳啊!」
「你說。」墨展綽道。
「大爺知道朝廷不是准私自買賣鹽的,但是在寧州,販私鹽可不是什麼秘密。藉著寧江的便利,他們幹得火著呢,大爺若是不信,到碼頭上去瞧瞧,一准瞧得出苗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