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過去 文 / 瀾雨瀟湘
「既然這隻小手，這麼關心本王，那本王也應該好好獎勵一下它啊。」洛軒宇說完，紅唇便落在了言小靈纖細的手指間，允吸著，輕咬著，輾轉纏綿。
酥麻感從指尖傳來，如同電流一般，惹得她一陣顫慄。
言小靈羞紅的小臉，含情的眼眸，刺激著洛軒宇的**。他懊惱著，鬆開她的手，翻身起床，不再看她。
前一刻還含情脈脈，柔情似水，此時，卻又這般冷漠。言小靈有些適應不了。
「我要去棲雲軒。」言小靈冷冷地說道。
「為什麼？」
「我要去見宮香啊。不知道她的傷怎麼樣了。」
「她的傷已無大礙。」
「不行，除非我親眼所見。」
「她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也不簡單啊，我可是被蘇瑾德選中的奸細呢。」
洛軒宇皺眉看著言小靈，這丫頭，說話也不太知道分寸，這話如果落入其他人耳裡，恐怕她的小命就堪憂了。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哦」言小靈低著頭應了一聲，其實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後悔了。
洛軒宇瞧著言小靈的模樣，於心不忍，歎了口氣，「去吧，別逗留太久。」想來，宮香既然想討好這丫頭，那麼這丫頭的性命暫時無憂。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啊。」言小靈耷拉著的腦袋，瞬間有了活力，給了洛軒宇一個大大的笑臉。
洛軒宇搖了搖頭，她這個奸細當得太不合格了，居然還要他來保護她。蘇瑾德難道就沒有考慮的派了這樣一個人，這不像他的作風。眉頭深皺，走出了房間。
言小靈秒穿衣服，隻身朝棲雲軒，飛奔而去。
剛踏入房間，便看見，宮香半靠在枕頭上，綠春正伺候著她喝藥。
「王妃姐姐，你怎麼來了啊？」宮香看見站在門口的言小靈，驚訝地開口道。
言小靈看著一臉慘白的宮香，一天下來似乎清瘦了不少，內心十分愧疚，走過去，接過綠春手裡的藥碗，坐在了床沿。
「我來看看你啊。」
「有勞姐姐掛心了。」宮香眉頭微皺，楚楚可憐的模樣。
「你是為我而受的傷，我理應早點來看你的，可是那個臭臉洛軒宇，他不讓我來，所以才拖到現在。」言小靈抱怨著。
宮香聽見「洛軒宇」這三個字，一怔，藏在錦被裡的手，早已捏成了拳頭，指骨咯咯作響。看來，他一直都不相信她，那麼眼前的這個人，也要提前消失才好。
雖然恨之入骨，但面上表現得極為平和，說道，「我已經沒有大礙了，姐姐不必掛心。」
「來，把藥喝了吧。」
言小靈端著藥，一勺一勺地餵進宮香的嘴裡。
待宮香喝完藥，言小靈又拿起濕巾為她擦拭著嘴角。
「姐姐這般待我，宮香無以為報。」掩面而泣，楚楚可憐。
「傻丫頭，你是為我而受傷的，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啊。好了，我扶你出去走走吧，這樣你傷也好得快點。」
「嗯。」宮香表現得像個聽話的妹妹一般。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幽梅苑。
滿園梅花迎風開放，嬌艷若滴，如美人面。一陣清風，芳香飄散，花瓣四起。
「你看這裡的梅花真漂亮。」言小靈不禁感歎。
「是啊。梅花雖美，卻盛開在這萬物凋謝的深冬，不免孤寂！也只能顧影自憐，孤芳自賞罷了！唉……」
「萬事萬物都有它的命運，你歎什麼氣啊？」
「姐姐知道這幽梅苑的故事嗎？」宮香面色沉凝地看著言小靈。
「知道一點吧。」言小靈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可願意聽？」試探中帶有篤定。
「你說吧。」她是想知道的，關於這幽梅苑，關於他口裡的舞兒，關於洛軒宇的過去。
「姐姐該知道這幽梅苑是王爺特意為前王妃修建的吧？」
「嗯。」言小靈只是輕聲應道。
「前王妃名叫舞璇畫，是當今太后的義女。十三年前，那時的太后還是慧貴妃，一次去萬福寺祈福，便帶回了年僅五歲的舞璇畫，沒人知道她的來歷。回宮後，慧貴妃勸說先皇，將她養在了宮裡，還封為璇畫郡主。五歲的她，活波開朗，天真浪漫，給皇宮增添了不少歡樂。而我，四歲的時候便被父母賣進了皇宮，跟著管教嬤嬤學習宮中禮儀，枯燥乏味，因為年幼，時常被宮裡的宮女責打，常常吃不飽穿不暖。那時，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躲在角落，偷偷地看她在梅花樹下翩翩起舞的樣子。猶如仙子一般……那樣的純真，那樣的美好……」宮香的看著滿園的梅花樹，眼神迷惘，彷彿看見了依舊在梅花樹下起舞的舞璇畫。
「有一次，我偷偷地躲在牆角看她跳舞，卻被管事嬤嬤抓住，管事嬤嬤將我一頓毒打，當時我以為我會這樣死去了，可是她救了我。對我來說，那時的她就像天神一樣，將我從地獄里拉了回來。從那時起，我便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半年以後，她遇見了王爺。那年，王爺九歲，他隨他的母妃嘉貴人一直住在冷宮，不受人待見，除夕那晚，嘉貴人病重，王爺跌跌撞撞地從冷宮逃出，去除夕宮宴見先皇， 求他父皇派人醫治他的母妃。先皇卻拒絕見他，他只能去求太醫，可宮裡的人，都是勢利眼，沒人願意去冷宮醫治嘉貴人，走投無路之際，他遇見了舞璇畫。舞璇畫拿出所有的私房錢，央求了太醫去冷宮醫治他的母妃。
從那以後，舞璇畫每天都陪著王爺，和他一起照顧他病重的母妃。上天並沒有眷顧王爺，一年之後，也是除夕夜，嘉貴人一縷芳香，過了奈何橋。
新年死人，不吉利，先皇下令，不許張揚，過了十五才將嘉貴人的屍身下葬。
整整十五個日夜，王爺一直守著嘉貴人的屍身，而舞璇畫，也一直在身旁陪著他，陪他度過了他一生中，最漫長最黑暗的十五個日日夜夜。
從那以後，舞璇畫每天都會潛入冷宮，給他帶御膳房的糕點，陪他看書下棋，在梅花樹下為他起舞。那時，現今皇上也會偷偷溜進冷宮，和他們一起玩耍。我想那段時光，他們是很快樂的吧。
王爺十一歲那年，先皇下旨，封他為宇王爺，搬出了皇宮。王爺來到這王府，第一件事情，就是親手設計了這幽梅苑。每每舞璇畫出宮，他們便在這幽梅苑裡，品酒吟詩，撫琴起舞。
他們青梅竹馬，太后也看在眼裡，三年前，便將舞璇畫指給王爺。本以為有情人終成眷屬，可老天偏偏不如人意，新婚當夜，舞璇畫便死在了王爺懷裡。她死後的三年，也只有這幽梅苑陪伴著王爺了。」
不知何時，言小靈的雙眼已泛起了淚光，她心疼洛軒宇，從未有過的疼痛。他的父皇不寵愛他，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幼時一定受盡欺凌，相依為命的母親也離他而去，當他把所有的親情，友情，愛情，都寄托在舞璇畫身上時，可她也離他而去。
難怪他那麼冷，對任何人都冷若冰霜，他不是不在意，只是怕再次失去。因為害怕受傷，害怕失去，所以不敢輕易投入感情。用冷漠武裝自己，就像一隻刺蝟，強大的外表下，卻有著一顆柔軟不堪一擊的心。
言小靈拂去了眼角的淚水，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我們回去吧，風大，不要受涼了。」轉身離去。
宮香看著言小靈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兩人回到棲雲軒，用過晚膳，在宮香的堅持下，言小靈送宮香回到了夜雨軒。
走出夜雨軒，已月到中空。
皎潔的皓月，流光將大地籠罩，如夢境一般。
言小靈浸著寒風，隨心走動著，抬頭，卻已來到了幽梅苑。聞著沁人的花香，抬腳走進了幽梅苑。
梅花樹下，青石桌旁。
端坐著一青衣男子，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白玉酒杯，清風拂動著他的髮梢。白皙透明的膚色，如美玉，反射出的月光，明晃晃地刺痛了言小靈的眼眸，心好像被挖去似的。
看著孤單寂寞的他，言小靈不忍上前打擾，他是在思念舞璇畫吧，那個悲涼又幸福的女子。
如果之前，她還在猶豫不決，那麼現下，看著他的清冷的背影她的心已經堅定了。只要他願意，她便陪他一生。
轉身準備離去。
「你怎麼來了？」
身後響起洛軒宇的聲音。
言小靈忐忑的轉身，看著他眉宇間淡淡的憂傷，心如針刺一般，「我……我不小心走進來了。」
洛軒宇抬手，捋了捋言小靈額前的碎發，冰涼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臉龐。
言小靈直直地看著他深邃含情的眼眸，總覺得他眼裡的她，並不是她。
「夜裡，風涼，回去吧！」洛軒宇拉著她的手，走出了幽梅苑。
言小靈任由他拉著她的手，看著他淒涼孤寂的背影，內心風起雲湧。
兩人在月光下漫步著，沉默著，誰也不有打破這難得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