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宮宴（中） 文 / 瀾雨瀟湘
「你退下吧。」皇帝對那名宮女擺了擺手。
「謝皇上，謝太后，謝王爺，謝王妃。」那宮女磕完四個頭，如釋重負地逃離了。
明明是她言小靈救了那小宮女，倒是最後一個謝她，言小靈對這古代的等級制度，深深折服了，謝皇帝太后也就算了，那冰山臉王爺，明明什麼也沒說，居然謝他，還排在她的前面。誰讓她最小呢，言小靈認命了。
「天氣這麼涼，你的衣服都濕透了，小心著涼。哀家也乏了，不如隨哀家去安壽宮換一件吧。」
「好啊。」
「不用了。」
洛軒宇和言小靈同時開口。
「宇兒，是怕我搶了你的王妃，不還給你嗎？」太后幽幽地開口。
洛軒宇不語。
「軒宇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心疼若汐罷了。安壽宮有些遠，這一路走過去，怕是要著了風寒。不如這樣，就讓若汐在紫香宮換件衣裳。也不會打擾到母后您休息。」皇帝見氣憤尷尬，出面解圍。
「如此，也好。若汐啊，如若有空，就多進宮，來陪陪我這個老太婆。」太后滄桑的語氣，盡顯孤單寂寞。
「若汐，一定回來看您的。」言小靈沖太后笑聲道。
「那哀家就先回宮了。」一旁的芳姑姑，扶著太后，轉身離去。
「小福子，帶王妃去紫香宮的廂房更衣。」
「是。」一直伺候在皇帝身旁的小太監，應聲。
言小靈打量著眼前的小福子，約莫十五六歲，清秀的臉頰上沒有青春期的叛離和張揚，到給人一種成熟老練的感覺。
小福子提著燈籠，引著言小靈一路到了紫香園的廂房。推門而入，他熟練的燃起了幾根蠟燭，整個廂房一室光亮。
小福子退到門口，站在一旁候著，「王妃，你進去更衣，奴才在這裡候著，您有什麼事，喚奴才便是。」
「你去伺候皇上吧，我換完衣服，就過去。」
「這……」小福子有些為難。
「你去吧，我會和皇上解釋的，他不會為難你。再說了，我不習慣，別人等著我。去吧去吧！」言小靈對他擺了擺手，她可不喜歡在換衣服的時候，有個男人在外面等著她，雖然他也不是算是男人，可總覺得很奇怪。
趕走了小福子，言小靈關上房門，從衣櫃裡找出一件水藍色的長裙，走到了屏風後。
剛伸手，準備解開衣帶，一陣涼風吹面而來，言小靈順著瞥了一眼，便看見窗戶上的明紙被捅了一個小洞，而且，好像有一隻眼睛在看著她……
「啊——」言小靈一聲尖叫。
一個黑影閃過，窗戶上的眼睛也不見了，只留著一個黑漆漆的小洞。
言小靈深呼吸著，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躡手躡腳地走向窗戶，打開，窗外早已沒有了人影。
小腦袋伸出窗外，再三確定沒有了人影，言小靈鬆了口氣，安心的關上了窗戶。
「早知道就不要小福子走了，皇宮裡怎麼會有變態呢，偷窺狂，色狼……」言小靈自言自語著。
言小靈剛轉身，嘟囔著的嘴瞬間被一隻大手摀住，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她細長的脖子上，整個人，被一高大的身軀抵在了窗戶旁。
「想要命，就別出聲。」來人威脅著。
言小靈拚命的點頭。
那人鬆開摀住言小靈的手，緊緊地按住正在汩汩流血的右肩，然而匕首卻一直架在言小靈的脖子上。
言小靈咬住自己的嘴唇，生怕自己發出任何聲音，被這個突然冒出的人，抹了脖子。心裡納悶，窗戶門都緊閉著，他是怎麼進來的啊，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偷窺她。
那人比言小靈高很多，她只能看到他光潔白皙的脖子，好奇心的驅使下，言小靈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瞟了一眼，這人很是眼熟。
「你……你不是那個……」言小靈很是激動，可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那人也低頭看了看言小靈，眼神一怔。
「我啊，城郊的樹林子裡，我們見過的啊。」
那人不語。
「哎呀，蕭墨淵你還記得吧，那天你帶走的那個人啊。」
聽見「蕭墨淵」這三個字，那人堅定的眼神明顯閃爍了。
言小靈驚喜，看來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和師父有些交情的，也許是不一般的交情啊，那他會不會放裡了她呢。
忽然，門外一陣躁動，火把將室外照得一片光亮，猶如白晝。
「你們去那邊看看，你們去這邊，其他的人，隨我來。」一人命令著。
「是！」
「是！」眾人應聲，腳步聲四起。
一清晰的腳步聲停在門外，叩門聲響起。
「王妃。」
言小靈感覺到脖子上的匕首又靠近了她幾分，涼颼颼的，讓她發顫。
努力的鎮定，「何事？」
「宴會上出現刺客，王妃沒事吧？」一守衛詢問著。
「沒事。」
「末將尋著刺客的血跡，消失在這裡，不知王妃何時出來，我等要進去搜查，以確保王妃的安全。」
「你們是覺得本王妃和那刺客是一路的嗎，故意包庇他不成？」
「不敢，只是末將擔著守衛皇城的重則，不得不小心行事，望王妃見諒。」
「本王妃在換衣服，你們想進來就進來吧。」
「這……」那守衛猶豫著，「那末將在門口候著便是。」
片刻，咯吱一聲，大門打開了。
門口的四五個守衛，便看見言小靈穿著裹胸長裙，雙肩都暴露在空氣中，皆一驚，紛紛低下頭去。
「你們進來查看吧！」言小靈讓開，站在一旁。
為首的守衛，視線在屋內掃了一遍，後退一步，「王妃恕罪，我等這就離開。」
「嗯。」言小靈應聲，關上了門。
匕首又抵在了脖子上。
「我說大哥啊，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啊，你就這麼報答我的啊？況且大家都是熟人了。」
那人猶豫片刻，放下了手裡的匕首。臉色蒼白的死死按住傷口，虛脫的半跪在地上。
言小靈心下一軟，蹲下身，扶起那人的手臂，讓他搭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努力支撐著他半個身子的重量，站起來。
「你看起來這麼瘦，還真沉啊。」言小靈一邊扶著他，一邊抱怨著。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他扶到了床上。此刻，他的雙眼緊閉著，臉已經是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傷口還在淌血。
言小靈伸手去解開他的衣襟，手指剛觸碰到他的衣服，卻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突然睜開雙眼，眼神凌厲看著言小靈。
「你這麼凶幹嘛啊？我要給你止血，不然你想失血過多而死啊？」言小靈看著他這麼虛弱，也不再怕他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即使眼前的人再虛弱，取她的小命，還是易如反掌的。
那人沉默不語，只是抓著言小靈的手，鬆開了。
言小靈扯開他的上衣，精壯的胸膛和肩膀露在空氣中，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讓言小靈有些發怵。
將從衣櫃裡找出的白衣服撕扯成長布條，一圈一圈的纏住他的傷口。
「你可沒有我師父幸運啊，現在我沒有帶傷藥，只能這樣子幫你止血啦。我說你們真是的，怎麼動不動就受傷呢，每次都要我來救，還真是有緣啊。對了，你夜闖皇宮，怎麼也不換一身夜行衣呢，還穿著這麼耀眼得紅色，真是一點都不專業。仗著自己有點武功，就自以為是吧，還不是受這麼重的傷，活該。」言小靈邊包紮傷口，邊叨叨絮絮著。
「好啦！」拍拍手，終於大功告成。
言小靈看著被她包成粽子一般的人，也十分歉意，「不好意思啊，就是不太好看，不過血已經止住了。你先休息一會兒。」
忙活了這麼久，卻連句謝謝都沒聽到，言小靈有些氣憤地看向床上的人。
他依然緊閉著雙眼，眉頭緊蹙，嘴唇蒼白，白如紙張的臉龐，滲透著層層汗珠。臉頰上，似乎有一抹嫣紅。
言小靈忍不住笑了起來，「喂，你臉紅什麼啊？像個大姑娘一樣。哈哈……偷看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臉紅啊？」
床上的人終於有了一些反應，睜開狹長的雙眸，緊盯著他眼前這個開懷大笑的女人，只是眼神裡少了一點敵意。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總不能每次見你都叫喂吧？」
「冥紅。」
「冥紅？你的名字好奇怪啊。還是我師父的名字好聽。蕭墨淵！對了。我好久沒見到我師父了，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你見到過我師父嗎？」
冥紅冷著臉，瞪了她一眼。直接忽略她，一躍而起，從窗戶飛身而去，消失在夜空裡。
留下一句，「不是我。」
「不是你？哦，你說偷窺啊，不是你就不是你嘛，我也覺得不像是你。唉！受這麼重的傷，還這麼厲害，佩服啊。」言小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臉崇拜地模樣。
洛軒宇推門而入，便看見朝著窗戶發呆的言小靈，「你在看什麼啊？」
「高手啊！」言小靈脫口而出，循聲看去，便見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房間內的洛軒宇，「呃……沒……沒什麼啦，看星星，看星星。」指了指窗外一片烏雲重重的天空。
「你怎麼來了啊？」
洛軒宇疑惑地掃視著凌亂的房間，目光落在了留下斑斑血跡的大床上，眼眸微微下沉，「怎麼回事？你能解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