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生病 文 / 圖樓
巨大的摔門聲在別墅裡迴響，寧凝歌依舊躺在地上，無奈的想，恐怕，這次的誤會是永遠也消不去了吧。
下頜處的疼痛一陣比一陣劇烈，安夜曜下手真的好狠，她甚至聽到了自己骨頭移位的聲音。痛，真的很痛，可是身體上的痛，卻遠遠沒有心裡的痛來得猛烈——他，怎麼可以這麼誤會她？
「少奶奶。」媽擔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要不要緊啊，我去給你把醫生叫過來吧。」
凝歌勉強睜開眼睛，看著媽近在咫尺的帶著關心的臉，忍住疼痛擠出一個笑容，輕輕說道：「我沒事。」說完便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少奶奶。」媽的驚呼是她徹底陷入黑暗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她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裡，有小時候的她和凝言凝語，還有安夜曜。
那是她以為的，多麼美好的時光。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時光可以改變這麼多人和事，甚至於，一個人的心。
她記憶裡的那個安夜曜，是一個有著燦爛笑容的男孩子。他會和凝言玩所謂的男子漢的遊戲，會輕聲安慰哭泣的凝語，會在不經意間給她一個陽光的笑容。可是現在，不要說是輕聲安慰，就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笑容，他都吝嗇於給她。
寧凝歌只覺得到處都不舒服，特別是喉嚨，乾澀得就像是被一團火灼燒著，讓她不自覺的呢喃著：「水，水……」
可是無人應答。
媽站在寧凝歌的臥室門外，進退兩難。
少奶奶發燒了，臉上還有少爺上次發脾氣弄的傷，本來想找家庭醫生來為少奶奶看病的，結果少爺知道了之後，直接吩咐說不准給少奶奶請醫生，也不准人進去照顧她。如今少奶奶已經燒了一天了，臉上的傷也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這萬一真的……可怎麼辦啊？
可是安夜曜的吩咐在那裡，媽也不敢逾越。
想了想，媽歎了口氣，還是離開了。
好難受。寧凝歌臉色通紅的躺在床上，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毫無意識的狀態，她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看著離床不遠處的茶几，上面擺著一個水壺，那裡面透明的液體，對現在的她而言，是一種可以為之不顧一切的誘惑。
她滿頭大汗，一點一點往茶几的方向挪，可是已經燒了一天一夜的她最終身子還是無法支撐，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可是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只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可是她還是沒有喊出聲來——已經很明顯了不是麼，如果他們會管自己，又怎麼會等到現在？即使自己把嗓子都喊破了，最後等待自己的，也不過是依舊無人問津的冰冷吧。
自己會一個人死在這裡嗎？寧凝歌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她再也沒有力氣前進分毫了，喉間已經有了隱隱的血腥味，這讓她更加難受。眼角滑過一滴眼淚，黑暗，再次帶走了她。
下人們沒什麼事情，便坐在院子裡，一邊除草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聊天的焦點，自然是前天晚上少爺和少奶奶的那場爭吵。
他們自然不能管到安夜曜的家事，可是唏噓兩聲還是可以的。
「誒，你說，這少奶奶是少爺娶的，怎麼少爺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喜歡少奶奶啊？」僕人甲湊近僕人乙的耳邊問到。
僕人乙看了眼周圍，神秘兮兮的說：「我聽說啊，這少奶奶，不是少爺想娶的，而是少爺的奶奶，就是安老夫人逼著少爺娶的。」
僕人甲一副瞭然的樣子，說道：「怪不得，少爺傷了少奶奶，少奶奶還發燒了，少爺還不准醫生來給少奶奶看病。我聽小梅說啊，她今天打掃三樓樓梯的時候，聽到少奶奶房間裡傳來了一聲悶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摔倒地上的響聲，也不知道少奶奶一個人在那個房間裡怎麼了……」
「你們在這裡嚼什麼舌根呢！」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帶著怒氣，「再嚼舌根信不信我告訴少爺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馬上認錯離開了。
媽卻沒有動，站在那裡想著他們剛剛說的話。
少奶奶她……這樣下去，會不會真的出事啊？
思前想後，媽還是決定偷偷進寧凝歌的房間看一下，畢竟現在少爺不在家，就算是以後少爺知道了責怪下來，也比現在良心不安來得好。
推門進屋的第一眼，媽便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寧凝歌。
大驚失色之下，她關上了房間的門，快步來到寧凝歌的身前，輕輕地喊著：「少奶奶，少奶奶，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寧凝歌依舊毫無反應。
蒼白的神色，乾裂的嘴唇，額角和鼻尖的冷汗，手緊緊的攥著衣角……這些，都顯示出了她這一天一夜過得有多麼的不容易。媽冷汗直落，她知道寧凝歌生病，也知道她受傷，可是她沒有想到，一天的時間，就會讓她的身體狀況嚴重至此。
再也不敢多猶豫，媽趕緊喊人去撥打醫院的電話。
把寧凝歌送進醫院時，醫生進行了簡單的檢查之後，問到：「誰是寧凝歌的家屬？」
媽猶豫了一下，上前說道：「我是。」
醫生疑惑的看了看媽一眼，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怎麼現在才把病人送來，她已經發燒很久了吧，你知不知發燒延遲治療是可以致人死亡的？還有，她臉上的傷也沒有很好的治療，你們是想讓她毀容嗎？」
媽一愣，她確實不知道事情會有這麼嚴重，看著滿臉怒氣的醫生，只得順著他的話說道：「是，是，是我的疏忽，還請醫生您盡力治好我們家少奶奶……」
少奶奶？醫生有些詫異的擰頭看了一眼正在床上躺著的寧凝歌，原來是個嫁進了豪門的女孩子。唉，這豪門啊，哪裡是這麼個小女孩能進的，怪不得被折磨得不成個人形了。
醫生輕歎了聲，轉身進了病房。
媽站在病房外，把手機掏出來又放回去，掏出來又放回去，遲疑著要不要給安夜曜打個電話。
他的妻子生病進了醫院了，做丈夫的來看看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媽糾結的是，少奶奶臉上的傷是少爺弄的，發燒延遲治療這件事情也是少爺導致的，自己還違背了少爺的命令把少奶奶送來了醫院，要是少爺發起脾氣來，這誰人承擔得起啊？
思前想後，媽決定給安老夫人發了條短信，告訴她凝歌生病住院了。畢竟第一次見面那天，安老夫人對少奶奶的好和維護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安老夫人接到媽的短信時，正在和孫女安夜晗埋怨自己的二孫子安夜昭的出爾反爾，明明說好的早就該回來的，結果突然又說自己想旅遊旅遊，回國的時間一拖再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安夜晗說道：「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的性子，和大哥一樣，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您放心，等他想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的。」
安老夫人癟了癟嘴，看著安夜晗：「你們這三個孩子，就只有你能讓我省點心，曜和昭都是不讓我省心的……」邊說邊掏出手機查看看看收到的信息。
安老夫人看完之後臉都沉了一半，安夜晗問到：「奶奶，怎麼了？」
安老夫人面色不善的說：「還不是你的好大哥，連自己的媳婦都照顧不好。」說完就給安夜曜打了個電話。
「喂，奶奶。」電話被安夜曜很快接起，依舊是那麼清淡的聲音，「什麼事？」
安老夫人聽到他雲淡風輕的聲音，還隱隱傳來件紙張翻動的聲音，一時氣急，說道：「你還在公司啊？怎麼不去看看凝歌？」
安夜曜翻動件的手頓了頓：「她打電話給你了？」哼，這個女人，他把她關在屋子裡，竟然還打電話向奶奶訴苦去了。
「什麼她打電話給我了？她現在人在醫院，打什麼電話給我！」安老夫人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你難道不知道凝歌生病住院了嗎？媽沒有告訴你麼？不對啊，凝歌是你的媳婦，她生病了你怎麼會不知道……」
「奶奶我知道了。」安夜曜打斷了安老夫人的話。
「你少拿這套來唬我。記得去醫院看看凝歌，別老是對人家不聞不問的。有時間了就帶著凝歌到奶奶這邊來玩玩，我挺久沒見她了，還挺想她的。」安老夫人語重心長的囑咐——自己的這個孫子從小就不怎麼知道疼人，這些事情，還是自己這個老的多提醒他的好。
「嗯。」比起安老夫人的長篇大論，安夜曜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生病住院？看來，媽終究還是心軟了，把寧凝歌送去了醫院。安夜曜的手無意識的輕輕敲打著桌面，思考著自己要不要換另外的一批僕人了。
至於剛剛奶奶說的去看看她……安夜曜冷笑，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