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個個給她陪葬 文 / 隨心一悅
尚悅悅像是在做著最後的道別，又像在跟他很隨意的聊天，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還記得我們在街頭唱歌那段時間麼？」
段葉榮下意識點頭，記得，那段時間，是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
尚悅悅忽然又大笑起來了，沒有冷漠，沒有決然。
「人家外國人根本聽不清楚中，可我們就唱中歌，還唱得難聽得要死！走音走得離譜，我當時還以為那些外國人是欣賞我們的歌喉才給我們丟錢！後來一個會中的英國華裔告訴我真相，她說，因為我們唱得實在難聽，那些英國人看不慣，才給錢打發我們！現在想想，真的神經病，可又覺得很好玩……」
「你喜歡的話，我們回去又繼續，繼續去讓人嘲笑！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陪著。」
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陪著……
段葉榮說得很真誠，他也是真心說的。尚悅悅很清楚，段葉榮是認真！
可，就是因為他那份認真，讓她無法接受。因為，她把他，當成了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
紀若洋落寞的盯著高速橋上一切，無論他怎麼樣，尚悅悅都不願意搭理他。段葉榮上去了，尚悅悅就開心了。
呵，都怪他自己吧，主動放棄的，讓他們不能再繼續往前走的人，又是誰？
紀若洋薄唇噙著一縷苦澀，轉過身，往救護車的方向走。
她想要的自由也許就這樣，隨她吧……
尚悅悅被段葉榮抱了下來，周圍的人也跟著散場，大家都認定，尚悅悅今天只是因為紀若洋跟王詩佳的登記，才會鬧出這麼一場戲！
隨後，尚悅悅便問段葉榮借了車，說要兜風一下。
上了駕駛座，段葉榮也想跟著尚悅悅，他擔心尚悅悅的心情還沒平伏下來。
尚悅悅看上去真的沒什麼，還是跟以往一樣，很正常，她故作生氣的推了一把段葉榮，「不是說要趕緊搞定回英國的事嗎？我沒事，好得很呢！剛剛他們說得對，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他們兩登記的事情，才會想出跳橋一齣戲的，我可是打不死的蟑螂。」
段葉榮暗自揣摩著尚悅悅的話中，又幾分真假，微微的蹙起眉，「真的？」
「你說呢？我會這麼傻啊？」尚悅悅推了段葉榮出公路，關上車門，給自己扣好安全帶，發動引擎，腳踩油門，直彪離去。
段葉榮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好不對勁，便寫了一張一百萬支票給路人的轎車，開走了他的車，那人的凱美瑞也只是值個三十多萬，現在土豪給他一百萬，他想也沒想就直接讓他開走。
尚悅悅從後視鏡裡看到後面那輛黑色的凱美瑞一直跟著自己，便加快了油門。憋了好久的眼淚，終於能嚎啕出來。
陪了她到最後的人，還是段葉榮，最瞭解她的人，還是段葉榮，在她最不開心最難過最絕望的時候，留在她身邊的人，還是段葉榮。
紀若洋，你夠渣！好渣……
我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你這麼一個人，我不會再笨，不會再傻，不會再讓你有機會傷害到我……
後面還有一輛蘭博基尼，同時也在跟著開在最前的紅色法拉利。
眼淚模糊了雙眼，眼前一個轉角處，她沒有看清楚，腳依然猛地踩著油門，來不及松腳轉方向盤，車頭直撞一旁的欄杆。
後面的兩輛車一同急剎，傳來好響的一聲「嘶——」
紀若洋從蘭博基尼裡推開車門，捂著流血不止的胸口步伐不穩的快步走出來。
段葉榮沒時間追究紀若洋，衝上前，大吼住面前那台已經撞破了欄杆再往前衝就會掉下海的紅色法拉利，刺火了他們的眼睛。
「悅悅，踩煞車，踩煞車……」
尚悅悅根本沒聽到後面的人在喊什麼，她只瞥到後面那個她一眼便心傷的男子。
你已經受傷了，還跟著我做什麼？
我是你的仇人，你還管我死活做什麼？
你不要讓我又一次傻傻的誤會你是愛著我的，行不行？
法拉利的車前蓋冒起白煙，紀若洋往前走了幾步，腳步不大穩，大腦開始發麻昏沉，可他依然往前走，微瞇著冷眸，手槍，又一次對準自己腦門。「悅悅，停車！停車！」求你，停車。
紀若洋驚恐的怒吼，死死的盯著那輛繼續往前衝的車，嚇得心都跟著她一塊撞飛出來。
她在倒後鏡裡，清晰看到了他的一舉一動。
心，狠狠狂跳，眼睛詫異的瞪得大大……
尚悅悅，你想忘了我是不是？那我就死在你面前，換回你的重生，讓你得到解脫。也一併，讓我們對彼此的恨解開……
只求你，活下去，哪怕你……真的要把我放下。
沒有你在，我得到再多，變更強大，都沒意思。
變得強大，是因為我想保護你。
只有你在，我才能變回真正的自己，只有你才能改變我，能影響我情緒的人，只有你……
尚悅悅下意識就踩剎車，想下車阻止他那瘋狂，他到底想做什麼？死了之後，讓她更加內疚麼？是不是真想逼瘋她？
尚悅悅錯把油門當成剎車，腳用力的一踩住油門，猛然加快車速，車輪往前不斷的滾動，欄杆「轟」的一聲，全部撞毀落入海裡。
車在半空的邊緣搖搖欲墜，看得人心惶惶，觸目驚心。
尚悅悅一直注意著倒後鏡，看著他緩緩拉起槍膛的動作，她的心，倏然間就完全沒了主意。在駕駛座裡，極輕的搖頭，用著唇形，無聲說道：「不要，求……求你不要……」聲音哽咽顫抖不止，完全沒看到眼前出現了什麼情況。
我死一萬次都是你的仇人，你死了，我就生生死死都是千古罪人。
腳繼續猛踩油門……
車速又一次加快前進，砰——這一幕，在他紀若洋，段葉榮的眼裡，都成了放慢的畢生難忘鏡頭……
你知不知道？沒了你，儘管我以後再遇見誰，可，我再也……再也遇不到第二個我深愛的你。
紀若洋，其實，我一直就在你身後，等你變成像我深入骨髓的那樣愛我。
我以為，我真心的對你，就會換來你給我的一句「我愛你」，可現在才發現，受傷的，永遠是我自己。經歷了這麼多，我才發現，我是真的傻得無藥可救。
其實，你也別把自己看得這麼重要，當我愛你的時候，你是我整個世界，可我不愛你了，你就什麼都不是。
忽然間，我就不想繼續愛你了。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就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車被急速的飛出半空中，車頭嚴重凹陷進去的法拉利車底翻滾了起來，冒起濃烈嗆鼻的煙霧，車裡的尚悅悅尖叫一聲，裡面的安全氣囊反彈壓住她前身，使她動彈不已。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按下車門……
「彭」……海裡的一聲巨響。
連人帶車在他們眼前，疾速下墜掉下冰涼深不見底的水裡。
「悅悅……」紀若洋慌亂的丟下手裡的槍，恐慌失措的喊了尚悅悅一聲，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掉進海裡，心窒息的半刻，下一秒，瘋狂快步的往欄杆毀掉的那一處跑過去。
胸口彷彿被千萬個拳頭一捶一捶的撞進去，使得他連呼吸都停頓了。一股極度不詳的預感瀰漫在他眼前，此時此刻的他，方寸大亂。
紀若洋的俊臉白得沒了半點血色，火紅了雙眸，愣愣的望著橋底下那波濤洶湧，車子逐漸沉入海底的海水，他下意識便想跳下去。
段葉榮還算理智，他雙腿顫抖不已，大腦一片凌亂空白。快速的拽住他的手臂，怒吼出聲，「你也想去送死？」
紀若洋猛地甩開他，胸口上的槍傷，顯然已經不算什麼，因為心裡的絕望漸漸麻木。
「死的人不該是她。」
他要救他的小悅悅，一定要救她……
正往機場出發的賀連城上了高速，聽說前面出了一場大車禍，他心底猛地一抹不祥預感踴出胸口，便打開了車門往橋頭跑去。
恰好看到紀若洋跟段葉榮……
賀連城微微的擰了擰眉，痛心疾首的屏住大氣。快步衝到紀若洋身邊攔住他，「你瘋了不成？」
如果紀若洋現在跟著跳下去，也一定有危險。
賀連城轉過頭瞥了眼底下一波一波翻滾的海浪，已經沒有了車的影子，想必，多半是凶多吉少。
「死的人不該是她！」紀若洋衝著賀連城絕望大吼，「不該是她！」
紀若洋搖晃了一下身軀，後腳往後一退，怎麼辦？海水很涼很冰，她會不會游泳？她現在一定很怕，一定在等著自己去救她。
頭一次，紀若洋不知道要怎麼辦，頭一次，他方寸大亂得懊悔。
賀連城擔憂的快一步扶住紀若洋，安慰道：「不會有事的，悅悅不會有事……」
然而，其實賀連城連他自己說出的話，都不相信！
消防車剛剛接到高速橋發生了一宗大車禍，便又折回來，此時消防隊長帶著消防員下車，看到被撞毀的欄杆，擰著眉憂心忡忡的瞥向紀若洋他們。
紀若洋一手推開賀連城，猛地揪住消防隊長的衣領，雙眼斥滿火紅的恐慌，撕心裂肺的命令：「如果不能把活生生的人救出來，你們……」他的眼眶驀地滑下一滴眼淚，「一個一個給她陪葬！」
消防隊的隊長慌忙的點下頭，「是，是，是。」心裡其實甚是為難！
要知道，這海洋深不見底，只怕……活生生，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