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27章 前奏(1) 文 / 莫風流
「你去哪裡了,都一個多月了也沒有封信回來。」析秋嗔瞪了阮靜柳一眼,臉上雖是掛著慍怒,但心裡卻是鬆了口氣,一直提著心擔心她,現在見她人完好無損的在這裡站著,總算是放了心。
「阮姨母好。」敏哥兒稚嫩的聲音甜甜的跟著析秋喊了句,阮靜柳輕盈的走過來,恬淡的笑容看著敏哥兒:「敏哥兒乖,一個月不見似乎又長高了許多。」
敏哥兒紅著臉:「我都有弟弟了,自是會長高,我要快點長大帶著弟弟玩兒。」
「那你要快點長大哦。」阮靜柳笑瞇瞇的樣子,顯得心情很好,她看向析秋挑了挑眉:「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說完也不管析秋的反應,抬手去接穿著小肚兜躺在析秋臂彎裡的炙哥兒:「可沉了不少。」
炙哥兒剛吃了奶小眼睛四處亂轉著,也不認生由她抱著,小嘴吧嗒吧嗒啜著,像是回味一樣,很閒適。
阮靜柳看著笑了起來,用手指輕點了他鼻尖:「小東西,這麼享受呢。」說著看向析秋逗趣道:「跟大爺似得。」
析秋挑了挑眉,倒覺得阮靜柳形容的很貼切,炙哥兒可不就是大爺似得。
敏哥兒卻是擺著手,糾正阮靜柳的話:「阮姨母您說錯了,炙哥兒是弟弟,不是大爺!」
阮靜柳抿唇輕笑,析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對阮靜柳道:「外面熱,進去說吧。」阮靜柳點了點頭,要抱著炙哥兒回去,彷彿是感受到一天的散步要結束了一樣,他頓時小臉一憋撐著勁兒……一開嗓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阮靜柳有些無措的看向析秋,析秋見了抱了過來:「還沒走夠呢。」說著招手喊來守在一邊的周氏:「你帶著他在外頭走走吧,小心點兒蚊子。」
周氏點頭應是,敏哥兒目光轉了轉,拉了拉析秋的衣擺:「母親,我陪著弟弟去散步吧。」
「那你小心跟在奶娘後頭,慢慢走,這會兒外頭還有點熱,也別待太久好不好。」析秋蹲下來在敏哥兒面前,摸了摸他額頭到沒有出汗遂放了心:「讓冬靈和二銓她們跟著。」
敏哥兒點頭不迭,跟著周氏身後進了穿堂,打算去花園裡散步。
析秋則和阮靜柳進了房裡,房裡擺著冰塊鎮著比外面涼快一些,她在玫瑰床上坐了下來,接了春柳奉來的茶喝了一口,轉頭看向析秋:「手拿來,我搭了脈瞧瞧。」
「不敢勞駕您。」析秋抿唇顯得有些不樂意,阮靜柳則強行將她手拖過來,掐指搭脈邊道:「知道你心裡頭不高興,我這不是回來了嘛。」說完點了點頭,道:「體虛胃寒,你這月子坐的可不算好。」
析秋也知道,前面一些日子整日裡想著奶水,後來來了奶水又捨不得讓炙哥兒隨奶娘睡,日日帶在身邊,半夜醒來幾次餵奶,有時候炙哥兒哭著要抱,她就和周氏兩個人坐在床邊和他磨,好在炙哥兒哭的時間不長,沒個三五天的功夫,總算將他非在人手臂上睡覺的習慣糾正過來。
其實家裡頭人多,他有這樣的習慣也無所謂,大家輪流抱著去便是,只是她卻覺得孩子雖小可也不能寵,便是如敏哥兒這般,也不是講了道理他就能懂,三兩歲的孩子,最好的教育便是給他養成一些好習慣,這些好的習慣一旦養成,將來他成年之後也會得益匪淺。
「我開幾副藥給你,以後每日都要記得喝,養個兩三年應該能恢復過來。」阮靜柳擰了眉頭:「你就是不聽我的,孩子的事不是有下人做,你何必親力親為。」
析秋歎了口氣:「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可總是不放心。」說著一頓話鋒一轉:「你別把話題扯到我這邊來,你沒什麼話要和我說的嗎?」
阮靜柳抿唇輕笑,搖了搖頭無奈的招供一樣:「我去了一趟江南,還去了一趟衛輝……那邊許多災民需要救治,我ri日忙的不得空,便是想寫信,也沒有時間。」
析秋聽著滿臉的吃驚:「你去衛輝了?」阮靜柳點了點頭,析秋緊緊擰了眉頭:「那你為何提也未提,我在家裡都擔心死了,還托了四爺四處去打聽呢。」
「原來是你們。」阮靜柳笑著道:「我怎麼說一路上總能聽到有人在打聽我的事,我還以為……」析秋見她欲言又止,便接了話道:「還以為什麼?以為是通州那邊來人打聽你是不是?」
「你知道了?阮夫人和你說的?」阮靜柳目光一頓。
析秋聽著就搖了搖頭:「不是阮夫人。」阮靜柳愣了一愣,析秋便解釋道:「是周夫人。」
「原來是她!」阮靜柳不以為然點了點頭,析秋卻是擰了眉頭將周夫人的話和阮靜柳說了一遍:「……說了話也有七八天的功夫了,也不知情況到底如何,你還是回去瞧瞧吧。」
阮靜柳卻是放了茶盅,面上淡淡的回道:「不用回去了。」她看向析秋語氣冷冷的:「他昨天已經去世了!」
析秋聞言便怔了一怔,滿臉疑惑的看向阮靜柳,不明白提到阮七老爺她卻是這樣的態度:「靜柳姐……」不確定的樣子。
阮靜柳卻是滿臉不在乎的道:「你不用擔心。」她聲音輕快看不出半點的傷心,但眼底卻依舊流露出些許的失落:「我與他自小便沒有感情,他將我也不過當成他能回侯府的工具,我讓他失望了,他便將我趕了出來,早在我出嫁那日,我們就已經不再是父女了。」析秋想說,阮七老爺定還是想念著你的,否則他怎麼會讓周夫人來找你呢。
阮靜柳彷彿看出她在想什麼:「你想說他讓人找我,說想臨死前見我一次,就說明他對我還有父女之情對不對?我不該如此絕情!?」
析秋如實的點了點頭。
「呵呵,連你都這樣想,看來大家都是這樣想的才是。」說著輕笑了一聲,析秋看著她表情有些奇怪,便擔憂的喊道:「靜柳姐……你……」
阮靜柳擺擺手:「我沒事,你放心。」她起身站了起來,在房裡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析秋道:「其實,沒有人知道,他想讓我回去的原因,只是因為我是醫名遠播的張神醫傳人,在這個世上他的病,只有我一個人能治好她的病!」
「啊?」析秋說不出的震驚,沒有想到他們父女間的已經成了這樣的局面:「怎麼會這樣?」所以她才避開出去,等阮七老爺去世後,她才回的京城?
阮靜柳挑了挑眉頭,恬淡一笑無所謂的道:「不過他一直不知道,便是我回去他也不能起死回生……」
原來是這樣,所以她才躲出去,若他們父女的感情真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家裡頭所有人都認為她的能力能救治阮七老爺,可若是她回去,最後卻無能為力,別人可能非但不相信她真的無法救治,還有可能會去怪她沒有全力去治……
反而白白擔上不孝之名。
「你別擔心了,我和他的事已經結束了,我早也不是阮家的人,所以他死也好活也好都與我無關。」阮靜柳端了茶盅喝了口茶又道:「說起來周夫人為人不錯,當初四小姐和博涵的婚事我也很看好,男才女貌,到是沒有想到,最後成了這樣的局面。」說完,露出可惜的樣子來。
析秋的情緒還留在她的事情沒有出來,擰眉想了片刻,她看向阮靜柳:「春雁說,你上次回通州後也並沒有去張家,你……是不是和張家也不來往了?」
她當初不回通州而是在京城定居時她便有些疑惑。
「這些事說來話長。」阮靜柳不是很願意提起的樣子:「我沒和你說,是怕你多想,索性就不提了,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沒有他們我過的比以前還要好!」
析秋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否則也不會這麼年一直在外面行醫不回去,而這麼久了來,除了周夫人外,她也沒有聽說過阮,張兩家誰來找過她。
「那好吧。」析秋也不想多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過往,比如她自己不也是有著不能說的過去,想了想她道:「通州那邊的藥苗是不是可以收一部分了?」
阮靜柳點了點頭,道:「算算時間,有一些是可以收上來了。」一頓又道:「改日讓天益跑一趟瞧瞧。」
析秋點了頭,阮靜柳便站了起來:「我先回醫館看看去!」析秋送她出門:「你不走了吧?」
阮靜柳停了腳步,笑著回道:「放心,我便是出去,也會和你說的。」說完便笑著朝外院而去,析秋站在院子門口目送她離開,才轉頭朝小花園裡去找炙哥兒和敏哥兒,春柳跟在後頭小聲道:「剛剛**奶身邊的秋紅來了,說是**奶讓她來告訴您一聲,大爺明天就啟程了。」
析秋擰了眉頭,前些日子佟慎之在家裡頭辦了辭別宴,這些日子也不知是大家知道大老爺要陞遷的事還是因為別的,總之佟府裡日日高朋滿座的,反而將佟慎之的行程耽誤到今天。
「你明天一早去給大舅爺送二百兩銀子的儀程,再將我前頭做的那件套衣裳和鞋襪帶過去。」好在保定並不遠,來去也不麻煩:「可還說了別的什麼事?」
春柳點頭應是,又道:「……還有件事。」她說著頓了頓又道:「房媽媽……死了。」
析秋一愣,大太太死後房媽媽一直在旁邊守靈,後來停靈在普濟寺時,她也一直待在普濟寺裡沒有回來,佟慎之要回保定丁憂,便定了帶房媽媽一起回去,到時候就不用再回來了,直接留在保定養老,大老爺原是對她頗有不滿,府裡頭各處的婆子丫頭也積怨已深,房媽媽若是留在府裡頭沒有大太太的照拂必定要吃不少的苦頭,大老爺也算厚待她又經佟析硯求了,便答應讓房媽媽去保定,這會兒怎麼好好的又死了?
「可說了什麼時候去的?」析秋聽了腳步,和春柳站在一棵芭蕉樹下說話。
春柳還記得當初房媽媽在府裡頭叱吒風雲時的樣子,現在想想恍如隔世:「昨天在大太太房裡頭的橫樑上,一根白綾吊死了……」春柳說完,目光垂了下去有些黯然:「今天早上才發現的,房裡門窗都關著的,悶了一天一夜,聽說都有異味了。」
析秋緊緊蹙了眉頭,卻覺得房媽媽死的有些奇怪,她若是真的可以去保定,其實對於她來說是好事,她怎麼臨走前反而尋死了呢?不過從這一點上來看,房媽媽對佟府還是積了許多怨氣,否則,那麼多的死法,為什麼獨獨選了自縊,還在府裡頭吊死了,只怕是故意留晦氣呢吧?
「大老爺怎麼說?」想必應該生了怒才是。
果然春柳點了頭道:「說是發了一通的怒,要讓人將房媽媽屍首扔去東山去,還是四小姐攔了下來,好求了一陣才答應給她置一口薄棺。」
析秋沒有再說話,點了頭道:「你明天親自回去一趟吧,也順道去看看四姐姐。」她們對於房媽媽沒有感情,但是佟析硯卻是不同,她自小房媽媽便是最疼她的。
春柳應是,和析秋兩人又朝花園裡頭走,還沒看到敏哥兒和周氏幾人的身影,就聽到敏哥兒奶聲奶氣的說話聲:「你不能一直站在這裡,母親說會有蚊子的。」
「奴婢知道,那敏爺說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行不行?」周氏的聲音,帶著一絲討好。
雖然析秋對敏哥兒很好,可是等炙哥兒出世後,府裡人還是暗暗觀望了許久,畢竟嫡母就是嫡母,庶子哪裡能和嫡子能比,許多人心裡頭便存了懷疑。或許等炙爺出世,敏爺大少爺獨尊的生活也結束了,夫人或許不會置之不理,但定不會和以前一樣照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