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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80章 流言(3) 文 / 莫風流

    那片林子確實很美,析秋點頭道:「兒媳也覺得的,種植要講天分,這不會的便是去學,也總覺得不稱手。」

    兩人說著,紫薇笑著進來道:「龐家老爺和龐老夫人來了。」

    析秋一愣,想到是蕭延箏未來的公婆,想必是聽到了胡夫人的事情,親自登門了。

    析秋便站了起來,道:「那兒媳先回去了,張醫女說是要過來。」

    太夫人便點了點頭,析秋退了出去,在院門口碰到龐家的老爺和老夫人,龐老爺長的矮矮胖胖的皮膚很白,如彌勒佛一樣,穿著一件絳紅滾邊的直綴,衣裳很新一看就是剛剛上身的,他看到析秋便笑著朝她點點頭,笑容很淺,析秋也屈膝行了半禮。

    覺得龐家老爺恐怕不如外表看上去這樣好相處。

    龐老夫人則不同,是個皮膚有些黑的夫人約莫四十五歲上下,但顯得很慈祥,她笑著上來很熱情的攜了析秋的手,笑道:「這是四嫂吧,早聽說侯府裡四夫人貌美,是京城裡屈指可數的美人,如今見了可比傳聞中還要美上幾分。」

    析秋滿臉的笑,可不待他說話,旁邊龐大老爺就咳嗽一聲,道:「四夫人事忙,快讓開!」

    析秋一愣,龐老夫人已經鬆開她的手,臉上尷尬的笑著道:「那您忙您忙,我們去拜見太夫人。」

    「是!」析秋笑著道:「若是有空也和龐老爺去我院子裡坐坐,喝杯茶!」

    龐老夫人點頭應是:「以後就是一家人,一定一定!」

    析秋便笑著行了禮,帶著丫頭婆子回了自己的院子,身後就聽到龐大人小聲斥道:「和她這樣近,難不成你要讓你未來兒媳,也如同她這樣不准安兒納妾?」

    聲音很小,析秋卻是依稀聽到,她滿臉愕然,只能無奈笑笑。

    阮靜柳已經在房裡等她,析秋進去便笑著道:「我道你午時才來呢。」阮靜柳端著茶笑道:「昨兒就想來,可一想你必定事多,就沒來湊熱鬧了,今兒也清靜了,我就來看看你!」

    析秋笑著道:「得虧你昨兒沒來,若不然我可真沒的空陪你。」

    阮靜柳笑而不語,轉了話題道:「我打算回一趟通州,約莫十天左右回來。」

    析秋一愣,問道:「可是有什麼事,要不要我幫忙?」她從未聽她說起過通州的事。

    阮靜柳搖頭道:「一些家事,公公在世時留了許多醫書,當初走時我沒有帶走,現在想回去拿回來。」

    她不說,析秋也不好多問,便點頭道:「通州路遠,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不如我讓天益送你一趟,身邊不帶著人也不行,讓春雁跟著你吧。」

    阮靜柳一愣,眼裡露出一些猶豫來。

    析秋便又道:「天益機靈,春雁穩重,有她們跟著你,我也放心!」

    阮靜柳擰了眉頭,看向她道:「那你身邊……」析秋就笑著擺手道:「你不是說十天嘛,我房裡這些人哪裡不夠我用的,況且我也沒什麼事,你儘管帶走!」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阮靜柳看著析秋,就微微笑了起來。

    兩人都避開胡素青和有關於析秋河東獅的傳聞未談。

    第二天,析秋就讓春雁收拾了東西,和天益兩人送阮靜柳回了通州!

    到了敏哥兒的生辰,析秋在廚房裡親手給敏哥兒做壽麵,這一日早上敏哥兒便多了一碗麵條,他吃了一半問析秋道:「母親,以後年年生辰,您都給敏哥兒下麵條吃嗎?」

    析秋笑著問道:「敏哥兒是不是不愛吃,那你想吃什麼,母親給你做!」

    「不是!」敏哥兒忙搖著頭道:「很好吃,敏哥兒想年年都吃到母親做的麵條!」

    析秋就摸著他的頭,笑著點頭道:「只要敏哥兒愛吃,母親年年給你做!」

    晚上蕭四郎回來,一家三口為敏哥兒慶生,又去了太夫人那邊得了賞,敏哥兒就滿臉高興的回了房,析秋和蕭四郎坐在暖閣裡說話:「聽說朝中彈劾您的折子,這幾日越發的多了?還是因為胡家的事嗎?」

    這兩日,外間關於胡小姐的傳言雖是壓下去了,但卻是有人找出蕭四郎前些年的風流韻事,甚至說起敏哥兒的生母,說根本不是戲子,而是一個良家子,那良家子生下孩子後便被蕭四郎送去通州一間別院裡養著,說的有理有據,甚至連姓名都說的清清楚楚。

    那間別院如今已經尋不到了,人去樓空一把火燒了留了廢墟,但卻有人指出當初這間別院造價高昂金壁輝煌,別院的地下埋了許多金銀珠寶富可敵國!

    那些財寶的來源,便是當初蕭四郎在運河中截商船,訛商戶得來的錢財,原是要助聖上充入軍餉的,卻被他暗中中飽私囊。

    事情壓不住,連著他的陳年舊事各式各樣的風流債以及御下不嚴,縱容婦人擾亂綱常,類似的折子漫天不斷。

    析秋也正式在眾人眼中成了河東獅,是不准丈夫納妾不賢女子的典範,御史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侯府門口。

    期間江氏上門來,也是搖頭無奈歎息,這本事家事,卻被這些人再次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讓析秋擔了這樣的名聲!

    析秋只能一笑了之,納妾本是這些男人理所當然享有的權利,如今有女子公然去對抗,他們又怎麼能不借此發揮以此捍衛自己的權利。

    蕭四郎看著析秋,就笑著道:「這河東獅的名頭,感覺如何?」

    析秋歎氣:「妾身猶覺得神清氣爽,耳清目明,格外的自在!」

    蕭四郎抱著她哈哈大笑,道:「那恭喜夫人獲此殊榮!」

    析秋點頭應是:「同喜,同喜!」

    兩人說著,雙雙笑了起來,析秋關心朝堂上的折子,依舊是問道:「四爺這邊可還好?」說著一頓又道:「妾身瞧著,這些折子這樣集中,倒像是約好了一樣!」

    「鬼丫頭!」蕭四郎收了笑容,點頭應道:「本是不足一提的小事,如今在御史口中,卻演變成叛國謀逆的大罪,這背後自是有人籌謀才是。」

    果然如此,析秋擰了眉頭問道:「那可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蕭四郎擰了眉頭,解釋道:「還有幾日,便是內務府競標的日子……通州雷公公的市舶司新出了幾道手續,通州漕運的各家掌權,逐漸被朝廷收了回來,幾家商行衝擊頗大。」他怕析秋多想,便又道:「便是沒有胡家的事,沒有你的事,這次的風波也在預料之中!」

    析秋歪頭去想他話中的意思,露出驚詫的表情的道:「四爺是說,是籐家起的頭?」

    析秋卻沒有他這樣想,她自是不會認為自己這樣重要,能引起朝事的動盪!

    不管是內務府的競標,還是漕運行的行運,看著都是商家之間的競爭,可哪一個商家做大背後沒有朝中的人支持,大家利益相互關聯牽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自是要背後抱成一團擰了繩去抵抗。

    尤其是籐家這樣經營多年的。

    而蕭四郎作為市舶司的支持者,作為聖上的肱骨之臣,自是免不了要受這些人的攻擊。

    蕭四郎果然擰了眉頭,點了點頭。

    「那四爺要如何做?」這中間畢竟還有個五夫人,和籐家又是姻親。

    蕭四郎就和她打起了太極,笑道:「自是要聽聖上裁奪!」

    析秋哪會由他糊弄過去,刨根問底:「折子中有理有據有出處,聖上那邊可問過四爺?」

    蕭四郎便挑了眉頭,攬著她笑著道:「我自來作風正派,聖上又怎麼會懷疑我!」

    析秋想到他以前流連花街柳巷,帶著任雋混跡市井的事跡,不由低聲笑了起來,道:「是,四爺自是作風正派,不容人質疑的。」

    蕭四郎就咬著她的耳垂,悶聲笑道:「夫人懷疑為夫?」

    析秋癢著直往他懷裡躲,邊躲邊求饒道:「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蕭四郎這才收手,眼底微微一閃,彷彿留了話沒有說。

    第二日一早,佟析硯來了,她穿著正紅撒花的斜襟褙子,下面一件月白的綜裙,滿臉笑容的拉著析秋的手道:「我可是聽說外間的傳聞了,蕭四郎立誓說此生不納妾,可是真的?」

    析秋笑而不語,將她迎進房裡。

    「沒想到他真有些血性,當初我聽到胡素青的事,也是氣的不行,這個女人真是不要臉,竟就這樣bi著人家娶她,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瞧著她死了也好,落個清靜!」

    「什麼!」析秋問道:「她不是被京衙放出來了嗎?怎麼死了?」

    析秋想到昨晚蕭四郎欲言又止的樣子。

    難道就是想說沒說這件事?

    「你不知道?」佟析硯就撇了嘴道:「我也是才聽說的,說是京衙原是要判刑的,可是她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後來就將人放了出來,胡夫人當時滿城裡去尋郎中,可那些郎中不是治不好,就是不肯治,還聽說原來治的張醫女不在京城,胡夫人托了人去通州尋,可去的人還沒出發,胡素青就在客棧裡去了!」

    死了?析秋想到當時她在府裡吐血的樣子。

    佟析硯又道:「這樣的人,死了才清淨。」頓了頓又道:「就是惹得你落了個壞名聲,還引的蕭四郎被御史攻擊,這些御史也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便撿了別人家裡的私事大做章,彷彿一日不去窺探別人私事道別人長短,心裡就不舒坦似得。」

    「隨他們去吧。」析秋知道,御史攻擊胡素青的事不過是個誘因罷了,她又道:「你今天來,可是有什麼事?」

    佟析硯就恍然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就道:「過兩日就是大姐的忌日,我來送些紙錢香燭,順便有件事想要找你商量商量。」

    析秋點了點頭,回道:「什麼事,你說。」

    「是母親!」她道:「我聽大嫂說你和張醫女關係很好,便想求你去請她回家給母親看一看,她是神醫傳人,想必比尋常更有辦法才是,說不定能治好母親的病呢。」

    「那我試試。」析秋想了想道:「不過她這幾日不在京城,說些要十來日才回來,等她回來我與她說,若是有消息我派人去知會你一聲。」

    「好好,那我就在家裡等你的消息。」佟析硯滿臉的笑:「父親也快回來了,若是母親的病也好了,我們家又會回到以前和樂融融的日子了。」

    她說著,滿臉的期待:「大嫂也懷孕了,我們家只會越來越好才是!」

    佟析華的忌日到了,普寧師太來府裡做法事,敏哥兒便日日陪著鑫哥兒在佟析華的院子裡待著,析秋也過去上了柱香,院子裡和以前沒有區別,當初佟析華留下來的陪房守著院子,一些嫁妝還擺在房間裡,日日打掃彷彿她依舊在一般。

    院子裡大多是些小丫頭,唯有秋萍她記得,當初和秋露一起是佟析華房裡的大丫頭,秋露和林媽媽,宋媽媽前後去了,唯留了秋萍領著丫頭們守著院子。

    秋萍不同早前在佟析華身邊,這會兒梳了頭髮,她聽到院子裡小丫頭喊她姑姑,想必是自梳了頭留了下來!

    秋萍見到她,遠遠的朝她點了點頭,便垂著頭迅速去了後院。

    像是避著她一樣。

    析秋沒有放在心上,轉身去看鑫哥兒,他小小的身體,跪在案前哭的眼睛紅紅的,敏哥兒和晟哥兒一人一邊護著他。

    析秋安慰了幾句,不忍再看,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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