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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60章 嫡母(2) 文 / 莫風流

    「妾身幫您按按吧。」析秋走過去將手放在他太陽穴邊:「四爺是不是有什麼事心煩?」

    蕭四郎擰著眉頭漸漸鬆開,覺得析秋的力道輕重合適,頓時覺得舒服很多,索性動了動身子躺了下來,將頭枕在析秋的腿上,嘴角勾出一絲舒坦的笑容,他道:「雷公公明日便赴任,這兩日朝中為此時鬧的滿堂風雨,六位閣老便有三位反對,聖上一力打壓,下令讓都軍府出兵護送雷公公赴任。」

    蕭四郎淡淡說著,語氣中聽不出劍拔弩張,但析秋心裡卻是一提,不過一個通州港而已,朝中便已掀起如此大的風波,若是依著聖上的意思,將來重開大周境內各大港口,那到時候豈不是要朝廷**?

    她問道:「雷公公任命之事,年前便已有定義,聘書已下為何到這個時候才有人提出異議?」

    這不合常理,若是要反對,也該當初任命雷公公時反對才是,尤其是幾位閣老,當初聖上議定時,六位閣老至少半數通過才能通行,如今卻又跳出三位極力反對,是不是太遲了些!

    難道是受命於聖上,在朝上唱一出紅白臉,好讓那些真正反對的人,沒有發言的機會?

    她想想,又覺得不對,若真是如此一早就該有些苗頭,怎麼最後的關頭才起這事。

    蕭四郎動了動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著眼睛道:「朝政推選,自不會一帆風順。」

    析秋聽著一愣,忽然想到什麼,問道:「四爺的意思是,朝中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散播謠言,而幾位閣老才會如此?」

    蕭四郎睜開眼睛,讚賞的看了眼析秋:「嗯。」他頓了一頓又道:「若只是一個通州港,自是無關緊要,可若是聖上的意思根本就是要重開海禁,他們自然要跳出來阻止。」

    析秋明白的點了點頭,道:「那四爺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軍隊開道,護送雷公公?」

    若真是這樣,那這件事也真的鬧僵了。

    「韓承的妹妹,年前定了沈季的庶弟!」蕭四郎挑著道。

    析秋看著她,就笑了起來,打趣道:「那如今韓都督也是皇親了!」

    蕭四郎也微微笑了起來……

    他們在房裡討論時,二房那邊二夫人也正和蕭延亦對面而坐,說著話:「侯爺,先生的事四弟定了宋先生,說是正月十六開館,宋先生為人如何,您可見了?」

    蕭延亦把玩著手裡的一塊碧綠翡翠,拿著一柄長長的金剛石磨頭,細細的打磨著,聞言點了點頭道:「見過,確實如四弟所以,此人作風正派,言談頗有大家之風!」

    他說完,抬頭略有詫異的看了眼二夫人,二夫人對鑫哥兒的事一向並不算關心,如今問起來他不由生出一些疑惑。

    二夫人見他看來,便笑著道:「畢竟是大事,妾身知道先生的重要性,正所謂」教不嚴,師之惰。「鑫哥兒秉性純良,如剛長苗兒的小樹苗,先生怎麼教他便怎麼長,所以……」所以怕先生教壞了鑫哥兒。

    「學堂的事我會關注,你不用擔心。」聽他說完,蕭延亦又重新低頭去打磨,手法很細一點一點磨著,二夫人又道:「宋先生的住處,妾身下午已經讓人去收拾了,學館按照娘的意思,就設在了醍醐館,妾身將房裡的玉石八屏玉壺春水的屏風拿了過去,若是先生單獨開課,也方便也一些,侯爺您說是不是?」

    單獨開課,便說明蕭延亦將鑫哥兒作為世子在培養,若不是那便還有商量的餘地。

    二夫人說完,便看著蕭延亦,等著他說話。

    蕭延亦手裡的磨頭頓了頓,目光落在清透瑩亮的翡翠上,漸漸暗了下來。

    房間裡一時靜了下來,只剩下他手下發出輕輕細細的摩擦聲。

    過了許久,蕭延亦也沒有開口回話,二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轉瞬又換了話題笑著道:「還有件事要和侯爺提一提,房裡的時間安排,以後月頭五日侯爺歇在籐姨娘處,月尾五日侯爺歇在沈姨娘處,這樣安排侯爺覺得的可行?」

    蕭延亦沒有意見,隨意的點頭道:「房裡的事你看著辦吧。」

    二夫人心裡便沉了沉,笑站了起來,提了茶壺給蕭延亦續了茶:「侯爺這塊翡翠是新得的嗎?妾身瞧著可真漂亮,色澤清透乃是上上之品啊。」

    蕭延亦手下不停,隨意的回道:「不過普通翡翠,說不上上品。」便沒了話!

    「怎麼會。」二夫人在他身後站定,手便去按揉他的肩膀,輕聲細語的道:「侯爺說是要去山東,可定了哪一日去?要去幾日?」

    「後天。」蕭延亦回道:「短則七日,長則半月。」說完停了手看著二夫人問道:「你可是有事?」

    二夫人搖了搖頭,笑著道:「妾身能有什麼事,不過擔心侯爺罷了。」說著一頓又道:「娘晚上找侯爺去是為了什麼事?」前面胡夫人才走,太夫人便找了蕭延亦過去,胡夫人的為人她也知道一二,所以她心中一直惦記著此事。

    蕭延亦目光動了動回道:「娘讓我派人去尋通州張先生,但張先生早幾年便已經離世,留了一位傳人,不過那位傳人行蹤不定,若是尋起來怕是要費些功夫。」

    二夫人聽著一愣,問道:「怎麼好好的要去尋他。」通州張先生張神醫的名氣頗大,她也曾有耳聞。

    蕭延亦便擰了眉頭道:「胡家二小姐身患奇症,求到娘這裡來了……」說著一頓又道:「這件事你不要和四弟和四弟妹提。」

    二夫人聽著點了點頭,眉頭卻挑了起來,感歎這位胡夫人不是省油的燈,恐怕她便是不說這件事四弟那邊早晚也會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佟析秋若是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她歎道:「辛苦侯爺了。」說完去拉蕭延亦的手:「侯爺累了一天,早些歇了吧。」

    蕭延亦眉頭幾不可聞的蹙了蹙,鬆開二夫人的手,一句「我去凌波館」的話卡在喉間,他想到太夫人的說話,便緩緩的放了手裡的工具,點頭道:「也好!」

    兩人便梳洗後歇下不提。

    第二日一早,二夫人送蕭延亦出門,沈姨娘以及籐秋娘便前後腳進房裡來請安。

    二夫人房裡正在擺早飯,兩位姨娘就各站了一邊,一個用手帕包了筷箸夾菜,一個端著茶水立在一旁,二夫人優的細嚼慢咽,待她吃完漱了口,移到暖閣裡喝茶,才滿臉笑容的道:「昨晚我與侯爺也商量了,這往後月頭五日歇籐姨娘那裡,月尾的五日便是沈姨娘的。」說著一頓,看著兩人:「可有意見?」

    兩位姨娘垂頭立在房中靜靜聽著。

    籐秋娘倒還好,她的身體早已不能有子嗣,哪一日侍寢與她而言並無妨礙,只要不攤在小日子那幾日,無論哪幾天她都無所謂。

    沈姨娘聽著心裡冷笑一聲,卻是裊裊婷婷的蹲身行禮回道:「妾身尊聽夫人安排!」

    二夫人細看了兩人一眼,便端了茶:「即是沒有,那便下去吧。」

    兩人便行了禮,垂著臉慢慢的退了出來。

    沈姨娘一回去,便撕著手裡的帕子,擰了眉頭道:「真是好手段,明知道我小日子在月中,卻將我安排在月尾,哼哼,她自秉貴為郡主,不屑喂湯餵藥想在太夫人和侯爺面前擺出高高在上大度主母的樣子,私底下不還是用這樣的手段!」

    她身邊跟來的周媽媽便歎氣的安慰道:「姨娘,若真是這樣,不如等到了月尾我們和侯爺提一提,把您的日子換到月頭去?」

    換到月頭?沈姨娘冷笑著道:「便是換到月頭又如何,她還會想別的法子,不如就這樣也落個清靜。」

    周媽媽是半道才買了來隨著沈姨娘的,這些內宅裡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便疑惑的問道:「姨娘生的子嗣,不也是夫人的子嗣,夫人何必如此呢!」

    「你不懂!」沈姨娘瞇著眼睛道:「前頭那位二夫人可是留了位嫡子,而她嫁進來兩年多,肚子又一直不爭氣,如今那位小爺年紀越發大了,原說活不長現在瞧著身子也健康的很,還聽說過了正月十六就要開館啟蒙了,她心裡定是著急的很,若是這個時候我再先她一步懷孕生了兒子,往後她若是生了嫡子,豈不是顯得更不金貴了。」

    索性的是,籐姨娘不能再育子嗣,如此一來,她的機會便又多了幾成。

    周媽媽聽著滿臉的驚愕。

    這邊蕭延亦出了正院,在外院裡碰到領著一個面生孩子進門的劉管事,兩人邊走邊說著話:「四夫人將你交給我,這幾日你就跟著我,待人接物的事兒也不需要你全學會,但府裡的規矩你要切記住才是。」

    蕭延亦聽著,停了腳步問道:「怎麼回事?」

    劉管事行了禮,回道:「回侯爺的話,這孩子是四夫人的陪房,說是讓小人帶兩日,等過些日子就送到敏爺身邊去做貼身的小廝。」

    蕭延亦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看了眼那孩子。

    劉管事在外院裡負責訓導新進門的小廝規矩,所以察言觀色最是犀利,他見蕭延亦這樣便斂了眉眼又細細的道:「四夫人陪房裡有兩三位,一起送進來教著說是學了規矩總不是壞事,就讓小人先教著。」

    蕭延亦聽著沒有什麼反應,點了點頭道:「你去忙吧。」劉管事行了禮,就帶著那孩子進了側房。

    待晚上胡總管進書房稟報事務,蕭延亦便彷彿不經意的提到:「採買那邊幾位管事年紀都大了,是時候添些跑腿的小廝,學了幾年到時候用起來也不至於慌手慌腳的。」

    胡總管聽著一愣,沒有明白蕭延亦怎麼突然提到這件事。

    蕭延亦便起身往外走,停了停腳步又道:「劉管事手裡有幾位不錯!」便大步出了門。

    胡總管聽著更是愣住!

    那邊新進來的不是年紀太小,就是留有他用,侯爺也是知道的,怎麼會突然這樣說?

    大夫人房裡,唐媽媽站在桌前研墨,大夫人手握羊毫一行行正楷小子寫的娟秀清逸,唐媽媽看著大夫人清冷的樣子,道:「侯爺和四爺給幾位小爺定了先生,正月十六便要開館了,夫人是不是要送些東西去作賀禮?」

    大夫人沒有答話,待一紙的字寫滿她才停了筆,拿了桌上的帕子擦了手,回道:「我知道了。」頓了頓又道:「回頭挑幾塊徽州墨和宣紙各送一些過去。」

    唐媽媽點頭應是,大夫人問道:「先生的事,是老四定的?」

    「是!聽說是四爺托人尋的,侯爺見過也覺得人不錯,便定了開館的日子。」唐媽媽說著一頓又道:「二夫人派人打掃了學館和收拾了先生住的院子,聽說先生的束脩也是從她房裡出的。」

    大夫人聽著眉梢一挑,看向唐媽媽,唐媽媽便垂了眉眼道:「四夫人那邊什麼也沒有做。」大夫人對兩個孩子一直喜歡的緊,可畢竟不是親生的,也不是嫡母,若真是有事,她也只能在一旁提一提罷了!

    她現在有時候很自責,那時候無論如何也該勸著大爺納房妾室才是,如今大夫人也不至於這樣冷清。

    大夫人沒有說話,端著茶看著唐媽媽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利落,目光又落在院外透著新芽的樹枝上,想到了蕭延炙的樣子……

    等到了正月十五這一日,大家聚在太夫人房裡吃過飯,便移到暖閣裡喝茶,幾個孩子規規矩矩的坐在杌子上,太夫人笑著問蕭延亦道:「你這一趟山東才回府,路上還算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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