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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91章 大婚(3) 文 / 莫風流

    蕭四郎根本毫不在意,滿臉的鬍子顯得意氣風發,傲氣昂然:「你我婚期在即,便是知道又如何!」

    析秋無語歎氣,這些規矩禮儀對於他來說一向形容虛設!

    蕭四郎還是收了笑聲,目光就落在析秋的頭上,那支羊脂白玉的髮簪正俏生生的別在她的髮髻之中,他滿意的點頭道:「果然與你相配!」說完,他又拿出一個同色同款的烏木匣子來遞給析秋,析秋挑眉道:「簪子?」

    蕭四郎也微微挑眉,析秋滿臉狐疑接過匣子,打開一看裡面竟是滿滿一匣子各色寶石以及指甲蓋大小的東珠,一看就是價值傾城,析秋震驚的看著他,問道:「戰利品?」這些便是世面上有錢也難買得到。

    蕭四郎很坦然的點頭,析秋問道:「讓我保管?」戰爭便是如此,俘虜,戰利品包括戰場上敵軍的頭顱對於將士來說都是他們的銀子和福利,作為一軍之首的大都督,必然會有許多人孝敬,更何況他這一次抓的可是蒙古十二部的首領。

    蕭四郎又點點頭,說的理所當然:「還有些不便攜帶,過幾日再交予你。」這是未進門,就已在掌家的權利交給她了。

    析秋低頭看著手中的匣子,心中就生出一股暖意來,她自當接受這門親事,也知道有的事情不是她能左右更無法改變,她便想過無數種她和蕭四郎相處的方式,也做過很多心理建設,雖兩世為人可她並沒有經歷過婚後生活,依然忐忑不安,依然生出期待,即便沒有海誓山盟也至少能比在佟府過的自由,不會為了生存而惶恐不安,不用精心算計步步為艱,為了這些她願意去迎合去適應,可是無數種裡卻獨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對她。

    她低著頭心裡五味雜陳,甚至想問的滿腹疑問,此刻也不知從何說起。

    蕭四郎看著她表情陰晴不定,以為她為婚期的事擔憂,就道:「婚期過了也無妨,我已讓請欽天監再擇吉日,不會太久!」

    好像她等不及一樣!析秋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一雙大眼蒙上一層讓人看不清的霧氣,朦朦朧朧彷彿欲語還休,蕭四郎眼神一黯側開頭,目光落在桌面上,聲音略顯得有些暗啞,他道:「不請我喝杯茶?我一路進京還不曾喝口茶,吃過飯!」

    析秋一愣,才想到他不過下午才到的京城,必定是忙著接見同僚,安排俘虜在城外安營,又有許多百姓前去圍觀定是忙的腳不沾地,根本無暇分身,她擰了眉頭道:「你等我一下。」說著,將匣子放在桌上就開了門出去。

    蕭四郎看著她的背影,滿臉的鬍子中,嘴角就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來。

    析秋將爐子上溫著的山藥棗泥糕端了進來,又給他倒了杯熱茶:「現在去廚房有些不方便,你先吃著若是不夠,我再去想辦法。」蕭四郎並未動桌上的糕點,只端了茶喝了一口,析秋坐在他對面,問他:「遼東總兵黃達也同你們一起進京了嗎?」

    蕭四郎搖了搖頭,面色有讓人捉摸不定的深沉:「聖上可能會在遼東沿線建造邊牆,他一時恐怕難以回京。」

    析秋擰著的眉頭就鬆了鬆,當初說蕭四郎衝動帶兵追岱欽的就是黃達,若是這一次他也一起進京,那麼這件事就定然會被人再次提起,即便現在事實證明蕭四郎的決定沒有錯,可一旦追查起來對他的名譽依舊會有不小的影響,既然聖上決定將此事忽略不予追究,那便證明聖上對蕭四郎的維護和信任,要高出她的預想之內。

    蕭四郎目露讚賞的看著她,點頭道:「聖上也有許多不得已之處。」想了想他便自二皇子出事那日後的事情大概和她說了一遍。

    當日二皇子被三皇子的兩撥人馬逼出城,無奈之下他們只能製造落崖的假象,蕭四郎便帶著他藏在箕尾山中一處官員的別館中,又回城將敏哥兒安排好,馬不停蹄的帶著二皇子去了德州,在德州商議起復之事,當初運河之上被搶的船隻,便是他們籌集軍資軍糧所為,但那點錢遠遠無法支撐龐大的軍費,這個時候在通州做漕運的籐家找到他們,願意拿出兩千萬兩相助,他知道籐家的目的自是不願,可二皇子當時已沒有更多的選擇,當即便答應了籐家作為交換所提出的條件。

    這之後籐家果然拿出兩千萬兩銀子交到二皇子手中,二皇子便暗中運作,又與京城武昌侯府的沈太夫人聯繫上,沈太夫人聯合五城兵馬司的盧忠以及御林衛副統領韓承,作為內應在當夜打開城門和宮門,沈太夫人就安排家中衛將接應蕭四郎,控制住三皇子府……這才使得他們能順利攻城抓住三皇子奪得皇位。

    而最為關鍵的一點便是,當初德宗早已立了遺詔,而遺詔卻被沈太夫人扣在了手中,這也是三皇子即便一切準備妥當卻還是停了半日沒有登基的原因,二皇子入京後,沈太夫人就當著二皇子的面,將遺詔親手燒燬,二皇子感念於此便答應要立沈氏之女為後。

    所以,自沈世子趕去遼東,蕭四郎很清楚聖上的目的,這個軍功無論是誰的功勞,都必須悉數歸功與沈世子。

    析秋靜靜聽著,提出疑惑道:「你明知如此,為何要冒險去追岱欽?」

    蕭四郎滿含笑意的看著她,道:「岱欽早在六月就已在我手中!」析秋再次愕然,也就是說她們所知道的一切,不過是蕭四郎為沈世子營造的氛圍,讓世人覺得這個軍功來之不易,讓他這個未來的國舅爺當的更加的順理成章,更加的毫無爭議!

    析秋失笑!

    過了兩日,聖上授了獻俘儀式,便在太和殿中大擺筵席,當著滿朝武的面嘉獎了沈世子忠義英勇,乃當世大才封了前軍大都督,太子少保之銜,而蕭四郎領兵有功卻只賞了良田十頃,白銀一萬兩。

    封賞一出,滿朝武無人說話,但京中百姓卻是嘩然一片,不過終歸只是在心中暗暗不憤,無人敢當面去質疑聖上的決奪,又過了兩日聖上將岱欽在午門外斬首示眾,便下令大赦天下,好事成雙,後宮中宸妃適時傳來有孕的消息,這乃是聖上的長子自是大喜,第二日便擬了聖旨封宸妃為皇后,追封原二皇子妃為嘉德皇后,葬皇陵。

    沈家一躍成為當今國舅,尊崇無比,沈太夫人長亭郡主慧眼識君,大義為國將自己獨自送去戰場的事跡被人人爭相傳誦,成為一時佳話!

    然而另一位風頭正勁的宣寧侯府,則低調的與保定佟氏重新議定了蕭大都督與佟氏六女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初二。

    析秋靠在夏姨娘的肩上,聲音糯糯的去問她:「父親知道嫁妝的事了嗎?」夏姨娘撫著析秋的後背,笑著點頭道:「先是有些不悅的……可姑爺總是一片好心,大老爺他……心裡明白。」聲音有些奇怪。

    析秋抬頭去看夏姨娘,果然見她雙頰緋紅,夏姨娘見析秋看她,更是臉唰的一下紅了透頂,嬌若幽蘭般瞪了析秋一眼,析秋掩袖笑了起來。

    姨娘能想通,析秋很高興,她巴著夏姨娘道:「我和七弟都希望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將來也有幫襯,府裡也會熱鬧許多!」

    夏姨娘一怔,面含激動認真的看著析秋問道:「六小姐真的希望多個弟弟或者妹妹?」

    析秋就笑著點頭:「真的!」

    夏姨娘目光微微閃動,岔開話題問道:「那三房陪房你見過了,覺得如何?」

    「還不錯。」析秋想到錢媽媽帶著三房陪房來和她說的話:「都是奴婢從莊子裡精心挑的,個個是莊子裡種地的好手,小姐見見若是不滿意再退回去也無妨。」

    析秋微微點頭,目光就落在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六個人,錢媽媽就指著站在左邊黑黑瘦瘦個子很矮的介紹道:「這是金大瑞,原是在通州寶店莊子裡的。」又指著另外三個介紹了一遍,一個叫鄒伯昌,一個叫朱三成……三個人各自的媳婦站在他們身後。

    析秋略掃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就點頭道:「有勞錢媽媽了,婚期還有幾日,勞煩你幫著先安頓好她們。」

    錢媽媽微微訝異,六小姐竟是問也不問隨便掃一眼就點頭認可了,她心裡念頭閃過,面上就笑著道:「那奴婢先帶他們下去。」

    底下的六個人就垂著頭一一隨著錢媽媽退了出去。

    析秋不問,是因為想賣錢媽媽一個面子,這些人能站到她面前,還不知私底下費了多少功夫,錢媽媽最後能把他們帶來,不管怎麼說他們就必有所長之處,況且,大老爺已經見過了,她若是提出異議來,不免駁了大老爺的面子。

    還不如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以後等去了侯府,她兩個田莊一個院子總要有人去打理,這些人也總要去接觸的。

    當晚她又將春雁和春柳以及碧梧,喜兒喊到房裡來,問道:「你們都有什麼想法。」春雁知道析秋問的是什麼,當即便跪在地上回道:「奴婢自是要跟著小姐的,無論小姐去哪裡,奴婢都決計不離半步。」

    析秋笑著點頭又去看春柳,春柳也跪在春雁身邊回道:「以前司榴,司杏姐姐在,奴婢不常在小姐跟前走動,情分自也比不上她們三個,可奴婢卻是一心忠于小姐,無論小姐帶不帶奴婢去,奴婢都絕無怨言。」

    「自是要帶著你的。」析秋笑著點點頭,目光落在喜兒身上,喜兒略又遲疑,露出欲哭的樣子:「小姐……奴婢……」

    「說吧,我喊你們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想法。」喜兒看了析秋一眼,就絞著手指道:「我老子娘都在府裡,我……我想留在府裡。」

    意料之中的事,析秋就點點頭道:「那好,你將來的添箱錢我會留給你,其它的你可還有什麼要求?」喜兒一驚,沒有想到析秋已經想了這麼遠,當即跪在析秋腳邊,哭著道:「小姐,您對奴婢這麼好,可是奴婢卻……卻……」

    析秋拉著她起來,給她擦了眼淚安慰道:「你不同春雁春柳,你在府裡還有娘和勞資護著,所以你留下我也能放心些。」喜兒就垂著道:「可是……可是奴婢捨不得小姐。」

    析秋就笑著道:「我又不是遠嫁,還是會常常回來的。」析秋說完,就看著大眼正眨巴眨巴滿臉疑問的碧梧,挑眉問道:「你怎麼想的?」

    碧梧就歪著頭回道:「小姐,奴婢跟著去了,您會不會把奴婢抬了通房?!」析秋一愣,沒想到碧梧能問這事,春柳和春雁聽著也變了臉色,春柳更是轉頭便去掐碧梧的手臂,罵道:「小蹄子,這還沒怎麼樣,就想著這事,我告訴你這事你想也不要想,若你敢存了非分之想,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碧梧哎呦哎呦叫了半天,捂著胳膊紅了眼睛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聽人家說跟著小姐陪嫁的,大多都會抬了做通房姨娘,我娘說過,便是這輩子嫁給乞丐,也不能做大戶人家的姨娘,所以……所以我……我就是想問問清楚嘛。」

    析秋失笑,讓春柳收了手拉著碧梧道:「那你娘有沒有告訴你,每個人的人生都是她自己走出來?」

    碧梧就認真的點頭不迭:「小姐和我娘說的不一樣,我娘說,若是我不願意卻又不能反抗,那就絞了頭髮或是投井,反正不能給我們祝家祖宗丟臉!」

    她說完,露出一臉赴死之態,析秋和春雁,春柳忍不住笑了起來,喜兒更是上去扯碧梧的嘴:「這大好的日子,讓你滿嘴胡言亂語。」

    析秋第二日又讓春柳把碧槐找來,碧槐比剛進府長高了許多,眉眼頗為清秀,皮膚也白了許多,她恭恭敬敬給析秋磕了頭,析秋問道:「你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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