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75章 訂婚(2) 文 / 莫風流
二老爺卻歎著搖頭道:「現在想想,還是大哥看的長遠,雖這麼多年委屈自己外放,可終歸是保全了自己,還是弟弟太過激進了,當初該聽你的勸阻才是!」
「別再說了。」都已經成了事實,何必揪著不放:「你好好休息,養好身體,保定那邊我也讓人打點好了,舊宅年初已經修葺過,你安心住著!」二老爺紅了眼睛,二太太也在一邊擦著眼淚。
大老爺又道:「到了那邊若是缺什麼,就寫信告訴我,全之的學業不能耽擱,他即是喜歡武藝你也別拘著他,隨他性子去吧!」二老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聽大老爺的話,他點頭道:「知道了。」他說完,一頓又想到什麼,道:「聽說蕭大都督來府裡提親,可有此事?!」
「不錯,不過你大嫂她……」大老爺說的覺得羞愧的側開臉,二老爺就擰著眉頭道:「大哥,有些話本不該我說,可是大嫂她這兩年實在是太自作主張了,凡事都在她手裡定了,這也罷了,可總要辦的妥當才是,莫說侯爺的婚事,如今蕭大都督可是聖上的心腹大臣,我們如今佟氏若能得到這樣一門親事,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大嫂她……」說著,重重的歎了口氣!
大老爺何嘗不這麼想,可如今婚事也拒了,再說什麼還有什麼用,他想到此便回頭看著二太太道:「說起此事,恐怕有件事要麻煩弟妹。」
二太太擦了眼淚,強笑道:「大哥有事儘管吩咐,一家人哪裡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大老爺點點頭道:「我在京中也留不得幾日,你大嫂如今……眼見著析秋也大了,婚事卻一波三折懸而未決,所以想勞煩弟妹,托人幫析秋尋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她婚事定了我便是走,也能安心些。」
原來是這件事,二太太笑道:「大哥放心,我下午就回趟娘家,托家裡嫂子去辦,定能為六丫頭尋門合適的親事。」
大老爺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終於鬆了鬆,正要說話,忽然他身邊的常隨就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隔著簾子在外面喊道:「老爺,宮裡來一位自稱齊公公的人,說是來宣讀聖旨……老爺您快去瞧瞧。」
大老爺和二老爺皆是臉色大變,大老爺呼的一下掀開簾子問道:「可具體說了是什麼事?」常隨搖頭道:「沒說,不過小的瞧著他笑瞇瞇,倒不像是……」他說著看了一眼房裡,二老爺剛剛從監裡保出來,雖是定了罪可保不準聖上又想到什麼事,所以大老爺和二老爺的擔心也沒有錯。
「我去看看。」大老爺回頭看著二老爺:「你也不用擔心,或許是別的事!」說完,就領著常隨回了書房。
大太太這邊,房媽媽也是端著藥一口一口餵著大太太,道:「這都兩天了,蕭四爺那邊都沒有動靜!」她說著笑了起來,湊近大太太道:「還是太太計策妙,傷了太夫人的臉,六小姐便是想嫁也不可能嫁的成……讓她留在府裡,等您病好了再好好收拾。」
大太太這兩日病情要好了許多,能發出一些模糊的詞句,她哼哼了半天,房媽媽回道:「大老爺那邊沒什麼動靜,婚都拒了老爺便是再氣,難道還能親自去侯府求親不成,倒是夏姨娘……聽說她日日讓老爺托了人去給六小姐說親。」
大太太嘴角就露出一絲抽搐的笑容來,房媽媽也笑了起來:「六小姐如今這樣,想嫁出去可不容易!」也不知那蕭四郎怎麼就看中了六小姐,竟是親自到佟府來提親,若是以前大太太自是不會阻撓,家裡多了一份得力姻親,將來對大少爺的仕途也有所助佑,可現如今大太太都已經和六小姐撕破了臉鬧成這樣,難道還能指望六小姐嫁得好,將來回頭再去幫助大少爺?!
正如三小姐那樣,不回來討大太太的嫌就算好事了。
她也知道,大太太最不放心的還是鑫哥兒,自從大小姐去世,大太太就見過兩次鑫哥兒,一次是年節時,一次是鑫哥兒抓周時,平日便是想去侯府,吳媽媽那不冷不熱的樣子,看著就讓她來氣。
念頭閃過,房媽媽將藥碗放在一邊,對大太太道:「奴婢去瞧瞧,也不知六小姐這兩日過的怎麼樣。」說著目光一動,轉身出了門,大太太就閉著眼睛,滿臉舒坦的靠在迎枕上,忽然才出了門的房媽媽掀了簾子,瘋了一樣的衝了進來,大太太一驚睜開眼睛看著房媽媽。
房媽媽臉色鐵青,拉著大太太語不成調的道:「太太!宮裡……宮裡來聖旨了。」大太太瞬間瞪大了眼睛,又露出疑惑的表情來,房媽媽就急切的解釋道:「大老爺,大少爺以及幾位六小姐去前院接旨了,不是來定二老爺的罪……而是……是賜婚的聖旨。」
大太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手指緊緊扣住房媽媽的手,房媽媽只覺得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她擰著眉頭道:「是蕭四郎求的,聖上為他和六小姐下旨賜婚了!」
彷彿有無數的翁鳴聲,在大太太耳邊嘯叫著,她砰的一聲倒在床上,房媽媽的手背頓時顯現出數條血痕,慢慢的滲出血來!
聖旨,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蕭四郎竟求了聖旨!
齊公公穿著一件深藍水紋墊了絨邊的袍服,長的白白胖胖眼睛很小,他站在佟府外院的台階上,手捧著一軸明黃繡著飛龍祥雲圖案的聖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茲聞永州知府佟正安之女佟氏析秋,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聞之甚悅。今朕親封左軍都督,驃騎將軍蕭四郎,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知佟氏析秋待字閨中,與之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佟氏析秋許與左軍都督,驃騎將軍蕭四郎。欽此!」
大老爺低頭聽著,便是一愣,原以為蕭四郎就此息鼓,沒想到他竟是去宮裡求了聖旨!
齊公公念完,收了聖旨眼睛四週一睃,在幾位小姐身上掠過,問道:「誰是六小姐,接旨吧!」析秋跪在下面,滿臉的平靜:「謝主隆恩!」說著起身低著頭站了起來:「小女正是佟氏六女析秋。」
齊公公的目光就落在析秋臉上,見她眉目溫和從容不迫,沉靜大氣,第一次接旨不但沒有半點慌亂的樣子,齊公公暗暗點頭,這邊大老爺也站起身,雙手接過齊公公手裡的聖旨又交給佟慎之收著,齊公公抱拳道:「恭喜佟大人,得了如此良婿!」
大老爺也回了禮:「多些公公。」又道:「小女婚事勞公公辛苦跑一趟,還請公公屈尊到寒舍喝杯茶歇歇腳再走。」
齊公公也不客氣,笑著道:「佟大人,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大老爺就笑著做出請的手勢,佟慎之捧著聖旨,回頭看了析秋一眼,隨著大老爺同去了外院。
析秋低著頭送齊公公離開,佟敏之跑了過來,拉著析秋眉開眼笑:「姐姐,是不是蕭大都督要成我的姐夫了?是真的嗎?」析秋看著他笑著起來了,還不等她說話,佟敏之就蹦了起來:「我要去告訴三哥哥,他最崇拜的蕭大都督,現在可是我的六姐夫!」說著,一溜煙的跑了沒了影。
析秋無奈的看著佟敏之的背影,這邊佟析硯也走過來,卻沒有佟敏之那樣高興,她拉著析秋道:「六妹妹,聖上怎麼會給你和蕭四爺賜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佟析玉站在一邊,手裡絞著帕子,臉色很難看。
析秋紅了臉,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佟析硯緊緊擰了眉頭,她對蕭四郎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覺得析秋若是嫁過去,以後日子可不好過:「這可怎麼辦,又是聖旨,想拒婚都不行。」她急得團團轉。
「四姐姐!」佟析玉上來拉著她:「這是喜事,您怎麼會這樣想。」說著又朝析秋福了福:「恭喜六姐姐。」
析秋朝她笑笑,去拉佟析硯的手道:「嫁給誰不都是嫁,況且,又是聖旨賜婚多大的榮耀。」蕭四郎那天晚上說他有辦法,她滿以為他不過會托了媒人上門提親,沒想到他動靜這麼大,竟去求了聖上賜婚,一次斷了所有人的退路!
佟析硯歎了口氣,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能求蕭四爺能痛改前非,多疼六妹妹罷。
一封聖旨,沸騰的不止是佟府,連整個京城都沸騰了,如今炙手可熱的蕭大都督,放棄了那麼多名門閨秀,竟求了佟府一位名不經傳的庶出小姐,一時間析秋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大家茶餘飯後便暗暗猜想,能讓曾經風流成性的大都督不惜拋棄門楣求娶的,佟家六小姐定是有沉魚落雁之貌,驚世絕艷之才……
佟府裡翻了天自是不必說,侯府也是不太平,蕭延亦得知此事時,正在與太夫人說話,當場臉色便是巨變,太夫人瞧在心裡,也是氣的不輕,當晚便又是與蕭四郎大吵了一通,若非蕭延亦攔著蕭四郎便真的搬去了都督府去住,太夫人擺著手道:「搬去也罷,省的整日裡在我眼前氣我。」
蕭延亦勸著太夫人:「娘,聖旨也下了,娶六小姐也是四弟的意思,我們若執意反對也無濟於事,倒不如順了四弟,您就請了人去佟府趁著佟大老爺還在府中,把四弟的婚事定下來,免得多生波折。」他說著一頓,語重心長道:「四弟這些年一直不住府中,若非我以您身體相bi,他也不會答應去稟了聖上說三年後再搬去,若是眼下為了他的婚事再鬧僵,只怕他再不肯回來了!」
她何嘗不知道,這些年她和老四的母子情分也淡了許多,這段時間相處她們之間才有所好轉,她也不願為此又生了嫌隙:「老二!」太夫人心疼的看著蕭延亦故作淡然的表情,道:「就依你吧!」說完就疲憊的閉上眼睛,忽又睜開看著蕭延亦道:「郡主這兩日身體不適,你也多陪陪她才是。」
蕭延亦目光閃了閃,微微點頭道:「兒子知道了!」
佟府裡,自從聖旨下來,析秋儼然成了府裡最尊貴的人,就連春雁和春柳出門那些個婆子,也恨不得將兩人抬著走,春雁滿臉的笑容,六小姐的婚事終於定下來了,她雖不知道大都督是多大的品級,可能讓聖上下聖旨的,想必權位定是不低。
她只覺得整個天都突然亮了起來,擔心了幾年的事忽然自心頭上挪開,逢人便是笑臉相迎,知秋院裡更是每日人來人往,佟府的裡平日裡不怎麼走動的大老爺同僚,也紛紛來賀喜,大老爺整日待在外院接待來客,忙的腳不沾地。
這邊熱鬧喧天,大太太那邊卻是病又加重了,房媽媽連夜找了胡大夫進府,胡大夫把了脈,直搖頭道:「說是不能受刺激,夫人才有了好轉了趨勢,如今病情這一加重,猶如雪上加霜啊。」
房媽媽頓時紅了眼睛,跪在大太太面前直哭,大太太躺在床上,臉色灰敗,嘴角傾斜的更加的厲害,她擰著眉頭去問房媽媽,房媽媽聽了幾遍,連忙點頭回道:「奴婢知道了,明天就去一趟周府,一定讓周府重新挑個日子送來。」今年大孝,婚期推到明年,那麼日期自是也要重訂!
六小姐定了大都督,已經比周家位高權重,四小姐在親事排場上,怎麼也不能低了六小姐才是。
大太太不能點頭,就眨眨眼表示滿意,可一想到析秋最終還是要嫁去侯府,還是以聖上賜婚這樣榮耀地方方式,她心裡便像是壓了一塊大石,憋悶的喘不過氣來,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真的讓她飛上枝頭做了鳳凰!
她不甘心,不甘心!
房媽媽看著大太太,本有事與她說,可她這樣房媽媽又不敢說,露出欲言又止樣子,大太太最瞭解房媽媽,就擰著眉頭去問她,房媽媽目光微微一動,道:「太太,那位將探花起復了,是聖上親封的吏部左侍郎,正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