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804章 隱隱的不安(5) 文 / 熾小妖
沒錯，樓伽最終的目的不是殺死母魔，而是拯救她！
他從一開始就相信墨蓮一定可以拯救母魔，因為連他都無法聽到母魔的心聲，而最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除了連他都無法看透靈魂的墨蓮，再無他人！
「哈哈哈哈！想來，故意將亙生、亙劫、亙滅、亙亡、亙虛和亙無也是你洩露給本主，讓本主不得不依賴你，對麼？」「慕容紫萱」繼續微笑著道，四周空氣中悄然凝聚上了一種致命的死滅之氣，那是翻滾不歇的怒火！「這也是你一步步進入本主計劃核心的步驟吧？如果不是始魔祭壇的信息，本主也不可能完全的信任你，更加不會讓你潛入異魔界去探測母魔的所在之地，而你就能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一個可以和本主對抗的人，只可惜你卻找錯人呢！」
樓伽沒有說話，感受著自己身軀中一點點擠壓出外的空氣，極致的痛苦讓他臉色扭曲了起來，但是那一雙眼，卻沒有絲毫的屈服之意，極為倔強通透。
「慕容紫萱」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他的確是小看了樓伽漫天過海的本領，以至於連他這樣的存在都沒有看穿，他甚至一直以為樓伽在為了他自己的永生而在按照他的意志行動著，然而這一切卻都在樓伽的算計中！
事實上他早已經知道了樓伽不是好控制的人，卻沒有想到他的心思竟然可以細緻到這樣的地步！
從他們兩人第一次意外相遇，到始魔祭壇分壇信息的洩露，再到毫不眨眼的親手屠殺自己的族人，最後就是完全將性命獻祭給他，讓他練成了不死不滅之傀儡！
他被他一步步帶到了早已經設置好的陷阱中，讓他以為他真的是一個心中只追求永生不死無上權力之人。
怒極反笑，「慕容紫萱」的眼中滿溢著一種昭然的殺氣，「你難道就不怕死麼？！」
樓伽的眼神平靜的猶如一泓深淵，沒有回答「慕容紫萱」的話，但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氣勢卻告訴他，他不但不怕，甚至還渴望死亡。
而「慕容紫萱」忽然氣息一變，正在界外的東方之主揚起了那鋒利的劍芒，所指之處正正是玄陣之外的剎邏！
墨蓮一驚想要呼喚剎邏卻發現自己的意識根本傳遞不出去，而就在那暴烈的長刃要撕裂剎邏的瞬間，樓伽的身軀發出了一陣幾不可見的戰慄。
「不！」
墨蓮大喝，而那鋒芒卻在沒入身軀前的那一刻散去，就連東方之主的身影都化為了一縷輕煙消失！「慕容紫萱」喉間發出了愉悅的下笑聲，緩緩挑起眉看著眼前滿臉憤怒的樓伽，幽幽道：「哈哈哈，樓伽，你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麼？你對你弟弟的愛還真是深沉啊，為了他能夠好好的存活，你倒是不怕自己受到怎樣的折磨呢，只可惜吶，你的弟弟好像並不領情呢。」
弟弟？存活？
墨蓮一愣，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猜測，那就是樓伽早已經計算好了一切，而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拯救母魔……而是為了他唯一的親人——剎邏！
只是這可能麼？！要知道曾經她可是親眼看著他碾碎了自己弟弟的心臟啊！如果不是他，剎邏都已經死了！
這樣是愛他的表現麼？！
「慕容紫萱」冷冷一哼道：「別再說一個本主不愛聽的字，你每說一個，本主就在你心愛的弟弟身上開一個血窟窿，可好？你應該知道，本主有這個力量。」
樓伽皺眉看了看墨蓮的方向，那目光帶著祈求和囑托，似乎像是在說著什麼臨終前的遺言，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眼神，墨蓮卻看懂了！
太過複雜的保護色讓人們無法一眼看透那眼神中所蘊含的一切，竟然是這般深沉厚重的情感，是愛惜，是寄托，是未來，是希望……
她對於被眼前的一切完全震驚，她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
「樓伽！」墨蓮呼喚道，然而卻被「慕容紫萱」一把打斷，「樓伽，告訴本主冰封王座在哪裡！」
樓伽緩緩睜開了眸子，嘴角輕輕勾起，悅耳虛弱的笑聲從他被人僅僅拿捏住的咽喉中潺潺溢流而出，猶如泉水淙淙，那一雙紫色的眸子中卻透出了一股倨傲無雙的氣勢，瞬間將他蒼白的臉色點亮。
「你想知道麼？哈哈哈哈……你一輩子都不能知道！你的靈魂！你的身軀！你一輩子都尋不回！」
「慕容紫萱」憤怒的瞇了瞇眼道，手中的力道猛然全開：「你給我閉嘴！」
「哈哈哈哈！」樓伽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慕容紫萱」的憤怒一般，那笑聲極為刺耳的動盪而開，墨蓮愣子了原地，而一聲鳴動穿過異魔的心靈平台傳遞到了她的心底！
「快動手殺了我！」
墨蓮眼瞳一縮，只見「慕容紫萱」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惡鬼一般的嗓音傳來，「真是不知死活！」
猛然再次揮起了長劍，此時，墨蓮眼眸中利芒一閃，腳下一點猶如閃電一般迎擊而上，時間玄陣猛然激盪而開，四周火焰的色澤悄然猛然頹敗了下去，就好像瞬間被凝固停頓！
風的軌跡，光的明亮以及死亡的氣息都在這股力量之下臣服消散，無論是母魔、「慕容紫萱」以及樓伽的時間都停止在了原地。
墨蓮重重喘了一口氣，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那刻紋已經即將盈滿，而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個紋路！
抬眸看向那已經被停留子在原地的三人，墨蓮向前一步從「慕容紫萱」的手中把樓伽救了下來，而就在墨蓮想要去搶奪那一柄長劍的瞬間，「慕容紫萱」卻忽然動了起來，手中的長劍劃破墨蓮的手直指樓伽！
臂間的刺痛讓墨蓮的心眼瞳微微一縮，她心中大駭，一是因為在她的時間結界中「慕容紫萱」竟然可以動，二是因為她的身軀經過了無數的天材地寶的淬煉，本應該是堅硬無比，這劍卻能夠傷她！
難道這都是因為時之基的緣故？！
只是墨蓮來不及細想，不得不腳下一點順著劍鋒劃過，那氣浪順著她的手臂上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再好似游龍一般向激盪母魔而去！
母魔仍然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想起樓伽的那種莫名的執著和她心底的最深沉的那個聲音，她知道母魔絕對不能死！
一咬牙，墨蓮猛地眼瞳一縮，在空中翻轉的身影猶如翩鴻輕舞，流淌了一地的光影，而這光輝在一片混沌的色澤中格外的耀眼！
她的速度極快，在空中幻化成為了無數道的殘影，搶在了「慕容紫萱」的劍貫穿母魔的瞬間將她解救了下來，一個翻身將母魔保護在自己的身後，卻沒發現她的血正順著手臂長長的傷口沒入了母魔的身軀之中！
千鈞一髮之際，墨蓮徒手捏碎雷霆，極為狠辣的想著「慕容紫萱」攻擊而去，直指那長劍！墨蓮堅定的眼神中寫滿了一個意念，她要這柄劍！
然而「慕容紫萱」似乎也發現了墨蓮的企圖，在她攻擊的瞬間，一個翻身將劍保護在了自己的懷中，而她的肋骨則瞬間被墨蓮擊了個粉碎！
而這個時候墨蓮想要收手已經來不及，她大吼一聲：「紫萱！該死！」
「噗嗤！」
骨骼碎裂的悶響一點點猛地轉入了墨蓮的心頭，而利劍此刻卻從「慕容紫萱」的手中掙扎而出，猛地突破了墨蓮的時之結界躥了出去！
就在長劍脫手的瞬間，「慕容紫萱」的時間也被停留在了原地，那一臉痛苦的表情好像被定格了一般，眉頭都緊皺在一起，目光虛弱的看向了墨蓮的方向，那裡面充滿了複雜的感情！
只一眼墨蓮就知道慕容紫萱已經恢復了正常，心中的大石也微微落地！
時之玄陣在墨蓮的身軀落地的片刻解除，墨蓮一個人拖著三個重患瞬間心中也沒了底，所幸慕容紫萱的傷勢較輕，她從自己的幻戒中拿了一個生命之氣澎湃的丹藥給她餵食而下，見她氣息稍微品順才鬆了口氣。
當墨蓮處理好慕容紫萱後一回眸卻發現母魔的臉色竟然也奇跡般的不在痛苦了，她以後的皺了皺眉，再次檢查發現她的氣息的確十分平穩，便也沒有再糾結，最後將實現落在了樓伽的身上。
而此時的樓伽早已經恢復了神智，他看著墨蓮幫助慕容紫萱和母魔，嘴角始終噙著異魔淡淡的笑意。
墨蓮被這樣溫柔的目光看得有些納悶，他一頭墨色的長髮似乎失去了光澤一般鋪散著，白皙精緻俊美猶如雕塑一般的容顏噙著淡淡笑意，整個人如沐春風，美得讓人炫目。
墨蓮眉頭一皺走到了樓伽的身邊蹲下沒好氣的道：「你沒事了麼？」言罷想拿起自己的手為樓伽輸入玄氣，而樓伽則是虛弱的搖了搖頭道：「沒必要了……」
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手有種如同死人一般的溫度，墨蓮的心微微一顫：「怎麼這麼重的傷你還能自己好不成？」
樓伽輕輕垂下了眸子，幽幽道：「不是自己能好，是好不了了……」
「你！」墨蓮眉頭一皺，「你難道忘了麼，你弟弟的心臟被你捏碎我都能治好，更加別說你！」
樓伽抬眸目光靜靜的看著墨蓮，似乎想把這樣的一刻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腦海中一般，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你先聽我說，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墨蓮沒有理會樓伽，而是用開始使用玄靈聖體的力量想要治癒他，卻發現無論她的力量如何輸入都絲毫不起作用！
瞇了瞇眼，墨蓮忽然伸出手臂，對著已經痊癒的手猛然用光明之劍割除一條血痕，滾燙的金色鮮血灑落在了樓伽的傷口上，更像是熨燙在了他的胸口。
那炙熱的感覺前所未有的陌生，卻又帶著一種別樣的感觸，和她的人一樣，強烈，濃郁，直接，霸道，卻又意外的溫柔。
眼中閃速著某種溫潤的光芒，樓伽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墨蓮一臉糾結的模樣，鼻尖滿是她清冽的冷香，塵封的心臟猛然跳動了起來，緩慢而又有力。
再一下下……
再一下下就好……
他不貪心，不抱怨，不強求，所以時間啊，請你流失得慢一點點……
再一下下就好，好麼？
這是他第一次祈求上天，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渴望自己的心聲可以傳遞出去。
似乎感覺到了樓伽這種強烈的期盼，墨蓮猛地抬起頭，卻裝入了一雙滿是複雜的瀲灩雙眸，她微微失神了片刻，皺眉惱怒的冷聲道：「為什麼沒效？」
樓伽被她眼中真摯的擔憂情緒撞了一下，他沒想過，她竟然是真正的擔憂著他。
難以想像，不可思議，但這就夠了啊……
「因為我本來就已經死了，所以這沒什麼大不了。」樓伽淡淡的的回答道，似乎絲毫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墨蓮疑惑的轉眸，視線落在了母魔的身上，忽然間眼眸一縮回神冷冷道：「因為你所契約的，不是母魔，而是異魔之樹，對麼？」母魔呼喚樓伽為樹，這也就表明樓伽所契約的人不是母魔而是異界之樹！
樓伽眸光一閃剛想要否認，墨蓮卻猛地激動上前很狠抓住他的衣襟：「是不是！你所契約的不是母魔而是異魔之樹，所以它死了！你也活不了？！」當時殺死異魔之樹的人，正是墨蓮！
樓伽目光微閃，冷冷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因為要幫助你而讓你融入異魔之樹吧？你墨蓮對於我而言，還沒有重要到要讓我不惜生命的地步，我這樣做，自然有我這樣的理由和堅持，你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