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88章 太了不起鳥(1) 文 / 熾小妖
偶爾揚起的青煙繚繞、蒸騰再在這片匡闊的天地間消散，就一如人的煩惱一般。似乎在這裡，所有的執著紛擾最終都會猶如劃過沙漠的裂痕一般，緩緩被流沙掩埋……
如此正好，帶著他這麼些年來的一切，淹沒在這片他最愛的故土之上……
「我打算就在這裡等待……」等待希望，或者等待死亡。
墨蓮身軀一僵抬眸看著光署那一雙無比凝重卻清澈的雙眼，知道這是他最誠心的選擇，一時之間，墨蓮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震撼。
「今天是你斷丹的第幾天？」墨蓮垂下眼眸，聲音輕緩的問道。
但即使如此，沙漠之上，她的聲音還是如此清晰而且明亮，直直傳遞了很遠很遠。
「第三天。」光署笑道。
墨蓮的心微微苦澀，所以在今天這之前，光署就知道了自己可能會死？或者說，無論這一次的任務光署是否順利完成，他都會死！那個科爾塞裡根本就沒打算讓他繼續存活下去！
那到底光署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一切？
「本來我打算，如果失敗了就和金利他們一同赴死與那些人同歸於盡，如果成功了，我就靜悄悄的離開金利他們。不要把這一切告訴金利，就說我絕對愧對四重界的居民們，打算永遠留在此地。」是的，連同他的身軀和靈魂，永遠留在這裡。
墨蓮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雙手攥起卻又無能為力的再次放下，因為那種丹藥中血跡限定的力量，她根本就無計可施。
兩人身邊飄蕩著一種靜謐的氣息，在柔和的日光照射之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似乎這樣就能去到天荒地老一般。
「我……」墨蓮抬眸卻發現所有的話都哽咽在了喉間。
光署依舊保持著臉上的笑意，或者說今天他發至內心露出的笑容，比他這一輩子加起來都還要多。
有了這樣一個美好的結束？他還不忿些什麼呢？
「你走吧……」光署緩緩道，唇角出悄然溢出了一絲漆黑的血液，帶著腐臭而刺鼻的異味。
墨蓮呆愣了，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該就這樣離開。
她急忙看向光署的雙眼，那裡面依舊是一片沉靜和安寧，就這麼柔柔的注視著她，彷彿這是他這一輩子裡面最幸福的時光。
「走吧……」
再次深深凝望了她一眼，他緩緩的閉上眼眸轉身不再言語。
但是那血液一滴一滴掉落在細沙之上的輕響卻是這麼的清晰而且刺耳。
看著那倔強卻有一絲解脫的背影，墨蓮咬了咬牙，忍下眼眶中莫名的乾澀，艱難的開口道：「你……保重……再見……」
背後傳來了一陣破空之音，她身上那種獨有的冷冽的清香緩緩隨風而來，縈繞在他的鼻尖還有心間。
心中忽然生出了一陣不捨，光署忍不住對自己的心發出一聲冷嘲，既然早已經知道了自己命運的結局，你又不捨些什麼呢？
在你生命最後的時光能夠遇到這麼一個人，給你的昏暗混沌了無生趣甚至是可悲可笑的人生帶來了最後的一點點光明歡喜和雀躍，這已經夠了，不是麼？
「噗」得一聲噴出一口漆黑的鮮血，光署的身軀終於在漸漸黯淡下去的天幕中悄然倒下。
揚起的風沙塵埃迷離了他的眼眶，而他的呼吸也緩緩的淺淡了下去，只是他的一雙眼卻依舊竭盡全力的睜著，似乎是想要再看一看這片故土。
這片帶給他生命，帶給他痛苦，帶給他磨難，最後卻帶給他救贖的故土……
知覺慢慢沉寂了下去，在最後的一絲光明中，他彷彿看到了一團烈焰般的紅。
王者爭霸之後，整個四重界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中，因為四重界在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四國之國主和領主們，十萬餘人觀眾乃至上五宗長老在內的所有人，連同著整個鬥技場一動消失了。
原本恢弘壯觀的鬥技場，在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深達萬丈的巨坑，最為讓人震驚的是，坑底竟然還如此的平整猶如光鑒照人的玄鏡一般。
王者爭霸之後的半個月內，上五宗之人不斷在四重界中來回穿梭出現，為的就是尋找著那些失蹤的分宗主和長老們，四國之人也幾乎將整個四重界都翻了個遍，但是一律無果，這些人和鬥技場就這樣靜悄悄的消失無蹤無跡可尋。
而傳說中鎮壓著整個四重界的界石也一併失蹤，導致四重界的土元素之力開始漸漸的消弭了下去，讓四重界中的居民們人心惶惶。
而此時四重界深處的沙漠之地，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少女端坐在一塊高聳的岩石之上，她正是這一場浩劫存活的見證者之一，但是她卻打算永遠都保守這個秘密。
少女身下的岩石就像是一雙振翅欲飛的翅膀舒展高揚，它散發著無比渾厚堅定的力量，連動著整個四重界的脈搏。這正是四重界的界之核——雙翼之石！
雙翼之石是由十二翼天使奧拉希亞的身軀凝結而成，顏色卻黯淡的和這偏低一樣，絲毫沒有靈力的波動，如果不是因為墨蓮她擁有界石的碎片，絕對找不出它的存在。
少女瀑布般的長髮不扎不束緩緩的流瀉而下，鋪展在雙翼之石上就好似天上的銀河不小心墜落於此一般，盈盈動動。
空曠的世界，好像只有這少女和雙翼之石的存在，遺世孑立。
漫天的星輝，帶著亙古的永存孤寂自顧自的閃爍，夜風拂過，繾綣著少女墨色的發，純白的衣擺和漫天風沙礫塵搖搖擺擺的飄蕩而開，似乎這一人一石已經豎立在在此處很久很久，久到幾乎要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黑暗中，有清鳴奏響，似乎在歌唱吟誦著那些被湮滅在角落的古老故事，回憶著那些消弭在歲月中的崢嶸歲月。
藍雨辰站在不遠處靜靜的觀望著這一切，嘴角緩緩凝結出一抹笑意，回頭對上那一臉警惕不悅的男子道：「我要先回去了，沒辦法等到蓮兒晉階結束。」
半個月之前墨蓮就根據界石的提示找到了界之核的存在，並打算在此處等待開始晉階。
但是這一次的晉階難度卻遠遠超過了墨蓮的想像，一入定就是半個月卻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反而墨蓮的身影還想要融入這裡一般，讓人焦慮。
黑風冷冷一笑道：「藍公子的確早就應該走了，還有蓮兒這個稱呼可不是你能隨便叫的。」還不走等尊者大人回來，一定會讓他再也走不了。
微微點了點頭，絲毫不在意黑風那隆隆的敵意，夜風扶起藍雨辰的衣擺和長髮，他對著墨蓮露出了一抹溫柔的淺笑，隨即身影一動轉身消失不見。
就在藍雨辰離開之後沒多久，墨蓮所在的地方忽然發出了一陣清鳴和震動。
因為這一次墮天使塔納多斯強行改變自己的力量屬性將光和暗完美的揉擰在了一起，讓墨蓮收益匪淺，而那早已經臨近晉階邊緣的玄氣也再一次發生了改變！但混元界此時此刻因為渚賽諾亞的關係靈氣嚴重虧空，所以墨蓮才不得不選擇在四重界中晉階。
經過半個月的調戲，墨蓮終於準備進入晉階狀態，她氣息的波動改變了風的軌跡，讓它們開始緩緩圍繞她旋轉起來，一圈又一圈的氣浪捲起沙礫慢慢形成了一道拔地而起的巨大砂壁，將墨蓮的身影遮掩住。
疾風加劇，這砂壁也愈益高聳厚實起來，完全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貫穿整片天地！
風沙混沌之中，墨蓮端坐在岩石之上，聽著耳邊轟鳴的錚響，感受著四處濃郁卻在漸漸枯竭下去的元素之力，腦海中構建出了一個奇妙的景象不斷變換著。
她能感覺到澎湃的土靈氣正爭先恐後的不斷通過土系玄根沒入土系漩渦之中，眼看著土系的力量即將突破壁障，墨蓮心頭陡然一沉！
如果不能控制讓十系同時晉階，墨蓮的等級將會永遠停留在此地，但是這個四重界中其他等級的力量明顯不足，不能支持她破階的力量！
該死！
墨蓮心中暗咒一聲，忽然間想起了塔納多斯的動作，腦海中靈光一閃，把心一橫，心中想著十系力量相生相剋之理，將精神力化為一條無形的橋樑連接在土系漩渦和金系漩渦之間！
頓時，彷彿千針穿腦一般的疼痛襲來，精神力和靈氣漩渦的碰撞讓她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如果有人看到墨蓮的作為一定會驚訝的目瞪口呆，通通以為她精神錯亂才會做出這種的事情！
每個人都知道，精神力的修煉和玄氣鬥氣的修煉絕對不能相混淆，甚至說精神力和玄氣鬥氣是相互對立卻又統一的存在！
想要修煉好玄氣和鬥氣以及煉丹、煉陣、煉器等技能，必須有強大的精神力支持！但是精神力一旦和玄力鬥氣碰撞，必會兩者相鬥相傷！
所以墨蓮用精神力直接沒入玄力漩渦這種事情，完全就是自取滅亡！
雖然遭受著靈魂分裂般的疼痛，墨蓮依舊沒有退縮，因為此時此刻的現狀已經不能再讓她退縮！
咬緊牙關，她的臉色慘白一片，纖長的羽睫不由自主的抖動著，一滴又一滴的細汗從她的下顎低落，脆弱好似一碰就會碎裂一般。
當精神力的橋樑貫穿落成，墨蓮忍住讓她幾欲瘋狂的躁動刺痛，竭盡全力的催動起土系玄力向金系漩渦中推進！
厚重的土系玄氣在進入金系漩渦的瞬間就被轉換成為了金系玄氣快速的增長起來，但很快金系玄力也充盈到了一個破壁的邊緣！
無可奈何之下，墨蓮再次催動精神力構成橋樑溝通了金系漩渦和水系漩渦！
如果說一條橋樑是對墨蓮忍耐能力和毅力的考驗，那麼兩條橋樑就是對她精神力強度和毅力的雙重挑戰！
當精神力橋樑落成，金系玄力沒入水系漩渦的瞬間，澎湃的水之力沸騰了起來！幾乎是轉眼之間，三系漩渦中的力量全部盈滿！這種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當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九系玄力全部打通之際，此時的墨蓮渾身已經被冷汗完全沾濕，身軀也因為承受不住這種猛烈的衝擊和疼痛止不住的顫抖，緊咬的唇瓣溢出絲絲縷縷金黃色的鮮血，散發著誘人的生命之力！
九系漩渦開始在墨蓮的身軀中一張一縮的呼吸起來，那種阻塞和不通暢的感覺也漸漸淺淡了下去，但是最讓人束手無策的無系漩渦卻依舊自顧自的轉動著，沒有一絲要被融合的感覺！
顫動著鬆開了嘴唇，墨蓮的眼中流轉著鎏金般的熾熱光滿，深呼吸一口氣，她的眼中忽然迸射出一種斷金般的銳利光輝，一口氣凝起九道精神力之橋同時沒入了無系漩渦中！
一瞬間，墨蓮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為之一蕩，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四肢百骸中遊走的，是一種彷彿整個靈魂經脈都被激盪一淨的空靈之感！
她能感受到萬丈之外一個細小的沙蟲鑽出砂層的細小動作，她能聽到沙漠彼端一個女子的放聲大笑，她能看到四重界之上的青空中那漸漸凝結的水霧匯聚成雲！
她的玄覺銳利到連她自己都有些惶恐，彷彿整個天幕之下的一舉一動都處於她的探測範圍中一般，無論是一沙一石的起伏，還是餘溫流轉變化環繞，一切都直接的呈現在她的面前！
只是墨蓮還來不及感歎，她身軀中的十系漩渦卻開始了飛快的旋轉，她不斷的汲取四重界中的土系玄力，轉化成為十系的玄力提煉出淨化在身體中沉澱，而那些多餘的元素之力有被她排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