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53章 考驗與使命(2) 文 / 熾小妖
她知道，這只是考驗的第一步！
一咬牙，墨蓮揚起下顎，毅然抬步向前走去！
優的步伐劃過，揚起了一片迷離的金黃，火焰的燦爛鋪就在她的道路之下，直直通向那深邃無盡的黑暗混沌！
每一步，她的雙腳都要承受著碎骨裂筋一般的苦楚，那虛空的氣息蠻橫的沖刷著她的身軀，想要將她捻滅於原地！
面容不變，只有那不斷從口中滴落的鮮血在火焰之路上朵朵綻放，盛開出聖潔的生命金蓮，曳曳飄搖，聖潔清麗！
漸漸，墨蓮眼前的道路開始延伸，沒入混沌的黑暗，沒有盡頭，沒有方向……
光陰悄然流逝，墨蓮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好像要經過了萬年一般的久遠。
她髮絲輕柔拂動，那弧度的淺淺變化，虛耗了萬年……
她腳步輕抬，虛空交替在她腳掌與腳尖之間，虛耗了萬年……
她目光堅定，每一次眸光的交織變幻在她瞳底，續虛耗了萬年……
一個又一個萬年過去，一次又一次輪迴變遷，她仍然被定在原地，一樣的動作和姿勢，一樣的表情和堅決，猶如一尊石像般！
她不知道從她邁出第一步開始到底過了多久，久遠到足以讓所有她漸漸忘記一切，忘記喜、怒、哀、樂，最終之剩下心底的那份堅持！
她的意志沒有被時間磨練殆盡，她的靈魂沒有失去那一股錚錚傲氣，她的身軀沒有被無盡的苦難折磨消弭，相反，她的意志愈益尖銳凌厲，她的靈魂愈益強大廣博，她的身軀愈益堅韌不屈！
她知道時之弧最大的武器，便是時間！
那她就偏要打破這一切！
時間流逝又如何，她有萬物莫摧的心，她有絕不退縮的靈魂！就讓狂風驟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猛烈到足以徹底的滌蕩她的心和靈魂，讓它們愈益清透充盈！讓它們愈益單純堅定！
那嫣紅嘴角的弧度漸漸漾起，那金色眼眸中的傲氣震天而起，猶如一柄斷冰斬水的利劍，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一舉擊散了她面前的迷霧！
男子震驚了，沒想到這麼一個不仁不義的少女竟然有著讓所有人都為之傾倒震撼的堅定心志和通透靈魂！
只有具有如此的堅毅的靈魂和一顆真正的強者之心才能摒除一切障礙，發動時之弧真正的力量！
沒想到，他尋找了萬萬年的人，竟然會是這個惡毒殘忍的少女？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墨蓮那裡會理會男子此刻的糾結，她深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了口中那不知道沉積了多少年的惡氣，微微一笑，抬眸向前看去，卻不得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恢弘的古樸圓輪無邊無際，古銅色的光澤隨著圓輪蔓延，不斷延伸再延伸，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一般！
一個又一個圖騰符紋刻錄在圓輪的齒輪之上，密密麻麻，細細集集，卻又每一個都無比精妙優美，好似竭盡了一個人畢生的力量淬煉而出一般。那影像成海，波浪壯闊一望無際，生澀古老的符號上各色光芒流轉，繁衍生息，猶如一片盛開又凋零的生命之花。
這種生與死，枯與榮的變幻，這種泓幽無極，破碎與重立的變遷，早已經超過了世界上任何一種景色！亙古星辰也只是這景象中的小小一個片段，它閃耀，它奪目，隨後又被洪流所淹沒，消失無蹤！
這幅光影，是一種遠遠超過了墨蓮認知的廣闊無垠，它神秘聖潔，不允許任何人染指褻瀆，就連想要窺視一角，都讓墨蓮感覺到身軀劇痛腦海震盪，她經歷過天雷歷練的意志靈魂都要在這質樸的啞光面前崩散！
單單是抱著敬畏的目光看著它，墨蓮都能感覺到那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戰慄，那種前所未有的渺小之感！
那種若有似無的氣息，一下又一下的衝擊著墨蓮的認知，讓她為自己的見聞自慚形穢，讓她的意志漸漸消弱，讓她的銳氣緩緩消弭。
這就是時之弧真正的形態！
它是混沌中的天道之弧，萬物之源！它是無數天道匯聚而成的軌跡，是所有生命靈魂凝結而成的天痕！就算墨蓮依然是時之弧的主人，但是她卻遠遠不足以駕馭它！
因為它單單是存在著，都讓墨蓮無法揣摩！
就在墨蓮的眼瞳愈益渙散之際，她額頭的金蓮忽然發出了一種灼熱的力量，將她幾乎要被吞噬的靈魂狠狠燙了一下！
她瞳孔一縮，用手輕輕撫摸上自己的額頭，那裡的溫度和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心如此安穩，隨即她微微一笑，墨蓮定定的站在混沌之中，她尊敬卻又不卑怯的看著它，一圈又一圈金色的刻紋氤氳而出。
「第二輪考驗，善者之心！」
仍然是那一把蒼老的聲音，隆隆落下，一瞬間，無數閃爍著光輝的畫面幻化成漫天的繁星，一段段滲透著苦難的吶喊沉澱成連綿的黑暗，都直直得衝入了墨蓮的腦海之中，或者說，是墨蓮陷入天道之中。
撕裂般的痛苦攥緊她的神經，將她的神識和靈魂碎裂成為億萬份，帶著她每一絲每一縷細弱的觸感，投入那奇異玄妙的天道循環！
她的眼，隨著這天道俯瞰芸芸眾生，領略了滄海桑田，見證了殘酷無情，體會了絕望黑暗，重見了希望光明……
億萬個面位的景像在她的注視之下展開，有的面位苦難成潮澎湃洶湧，有的面位繁榮不息昌盛繁華，有的面位戰爭連綿屍骨遍地，有的面位平和安寧欣欣向榮……
但無論是怎樣的精彩，怎樣的磨難，怎樣的祥和，怎樣的絕望，最後都陡然被截斷，斷得如此突兀，斷得似乎從來都不成出現過一般，穹蒼寰宇之下，只徒留陣陣空虛，積澱成殤……
但看著眼前生生死死上演，墨蓮的心卻沒有一點波動，冷硬的仿若九幽寒冰域中最最堅硬的冰雕！
骨骸成山，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枯骨滿地……萬萬個面位之上的生靈掙扎著，哀求著，嚎哭著，悲慟著……
她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悲不喜，不怒不傷，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男子憤怒失望的聲音傳來：「小輩，為何，看著萬物蒼生飽受磨難，為何你無動於衷？」
墨蓮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看著天幕，她知道，那個清俊的男子就在那裡。作為混元界天道的契約者，身為天道之眼的擁有者，她早已體會過這一切，也深深知道，天道仁慈亦殘酷之理。
「時之魂，本尊不知道你是誰，但你寄居在時之弧中已然無數的歲月，也是天道滄桑變化的見證者，天道之威於芸芸眾生是何種意義你難道不知道？生老病死，苦難折磨，這些都是他們應該經歷的一切，世界之上，沒有不滅的生命，沒有不消亡的靈魂，為什麼要感歎於這一切，又為何要為這一切而哀傷？」
男子一頓，深深為墨蓮的話所震驚撼動！
過去的歲月中，他也曾經找到了幾個契約者，那些個人，他們堅強，慈悲，驚才絕世，各個都是足以改變歷史洪流的風流人物，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打破這可悲的命運圓輪！
過去他一直疑惑，不解，直至今日墨蓮的這一番話卻讓它頓然明悟！
「天道之威於眾生，威嚴如獄，天道之威於眾生，萬物平等！天道之下，眾生為聖，亦為芻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蒼茫寰宇，皚皚萬界，以天道為本，法理為源，蒼生輪迴，萬物枯榮，皆是如此！故本尊認為，讓芸芸眾生遵從這個規律不斷的繁衍下去，就是最大的慈悲！」
「最大的慈悲？」男子喃喃的重複，忽然間他的心也驟然開朗，彷彿那厚重的塵埃都被輕撫一空，前所未有的空靈！
從他依附在時之弧上至今，已經渡過了數不清的歲月。在這翻滾的時間洪流中，他唯一的一個目的，就是完成父輩先祖們的期望，但是，他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他不知不覺也陷入了輪迴之中，以參與者的角度來看待這一切……
所以，不能做到古井無波，便是他這麼多年以來都無法尋找到真正繼承者的最終原因！
墨蓮靜靜站在微風之中，淡淡的看著那散發著氤氳光輝漸漸縮小的時之弧，眼神不移不動，任由自己雙眸乾澀苦痛。
那金色的圓輪最終落在了墨蓮的面前，一閃一息的綻放著光輝，一人一器就這樣淡淡的對峙，好似經歷了無數的歲月般。
男子緩緩拿過時之弧，將它遞道了墨蓮的手中，淡淡道：「吾名臨天，是洪荒神族的族長。」
墨蓮皺眉，洪荒神族的族長？那又怎麼會依據在時之弧中？
「的確，你所言的慈悲，才是正道，但身為遠古洪荒時期留存下來的意志，老朽有老朽必須完成的使命。」
墨蓮拿過時之弧，並沒有接臨天的話，而是依舊目光冷清的看著他，並不打算瞭解那些所謂的歷史，更不願意成為臨天的手中的槍！
她有自己的判斷，有自己的思維，她只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只走她認定的道路！
臨天歎了口氣，淡淡道：「你可知道，我們所在的世界，其實一直都處於無盡的黑暗之中？」
墨蓮心頭微微一跳，皺眉看著臨天，仍然沒有開口。
「錯了，不是處於黑暗之中，而是，歷史的軌跡沒辦法向前。」臨天見墨蓮依舊一副冷淡的模樣，無奈的笑了笑道。
「那是洪荒時期的某一天，忽然間洪荒界風雲異變，天地崩裂，山粉河摧，萬物皆滅，一個男子就這樣凌空出現……傳說，那個男子絕世風華，世間上所有最優美的語言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萬分之一。那種美，深入骨髓，刻入靈魂，足以讓任何人都沉淪！傳說，男子那雙眼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他看著大地的視線，就好像看著一群死物般！傳說，他淡淡一笑，留下一聲歎息，便開始了那永無止境的殺戮！」
墨蓮皺眉，緊了緊手上的時之弧，目光直直的看著那陷入了回憶中的男子。他鈷藍色的長髮輕柔劃過那俊美的臉頰，明明這般的魅惑，卻又如此的遙不可及，高不可攀。
「殺戮！萬界之中的所有面位，所有種族，都在他的殺戮之下凋零毀敗！……萬物枯榮毀滅，我們神族的先祖也不能倖免於難。最後，為了制止他，所有種族中的祖神都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和靈魂，千千萬萬絕世大能獻魂，這才將男子的時間封印，停止了他的時間！」
「停止了男子的時間？」墨蓮眼瞳一縮，微微震驚的看著臨天風輕雲淡的臉頰，千千萬萬的絕世大能獻魂以封印一個人？他們真的會做如此瘋狂的事情？要知道，停止了一個人的時間，那就是攪亂了禮法的秩序！將一切引導離開它原來的軌跡！
看著墨蓮眼中的震撼，臨天目光閃了閃繼續道：「是的，神族的先祖將他封印在了虛無之中。但他的力量實在太可怕，就連神族的力量都無法將他完全禁錮，每隔億萬年，他都會突破封印再次臨時一次！」
「這種輪迴，已經重複了八次！第八次那種光景，老朽到現在都記得，你方才從時之弧中所看到的景象，正是萬界在一瞬間被他所摧毀的景象！他的重生，隨之而來的除了生命的消逝，還有天道的毀滅！一個又一個的面位在他的手下被捻滅成灰……」
墨蓮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幕幕滅世之景，竟然如此的清晰，就好像是她親自經歷過一般！甚至連耳邊都浮現了那陣陣痛苦的哭嚎和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