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再也回不去了 文 / 央玥
禮親王站在一旁,聽到朱承袁誇著自己的兒子,心裡樂開了花,但是馬上的朱承袁就問起姝凰,心裡面不免錯愕了一下;他雖然不得不承認姝凰聰明,但是為人父母的,自然是更加希望自己的兒子被誇。
「她在房間,睡著了,我想還是不要打擾她。」
意琛並沒有因為朱承袁的身份,就把姝凰放在後面,如今姝凰這個樣子,就算是勉強讓她出來見客,也未必會答應。
「是嗎?」
朱承袁稍微失望了一下,他大老遠來這裡,就是想要看看,懋澤口中的奇女子,但是卻一開口就遭遇阻撓。
「胡鬧,皇叔如今親口要求見人,難道她還有心思在睡覺嗎?」
禮親王厲聲說著,如今朱承袁可是掌握著他一家人的性命,但是姝凰竟然還有心情在睡覺,而且進屋的時候也不走路,還要意琛抱著,這個女人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倒是越來越不把大家放在眼裡了。
「阿琛,去把她叫起來,成何體統?」
禮親王看著意琛大聲說著,然後又轉過身看著朱承袁,賠著笑臉說道:「我這個兒媳,有些不懂事,平時倒也還好,往後我會好好教訓她的。」
朱承袁看著禮親王,鼻子裡哼了一聲,並沒有搭理他,而是看著意琛說道:「她睡了,就讓她好好睡著吧,明天也不遲。」
反正,時間定在三天後,而且一切都部署好,並非是等到今天才部署,所以,不管是今天還很是明天,對朱承袁來說,都差不多。
「可是,皇叔……」
禮親王有些搞不懂了,傳聞這個皇叔是最難伺候的,脾氣也是最差的,所以當初才會和先帝鬧翻,又不屑於皇位,直接搬著人馬跑到疆域去。
憑著著數十年的沉澱,朱承袁帶來的兵馬,足以把整個皇城都推翻,卻任由一個小女子任性,這種事情,禮親王是絕對不允許的。
「現在在這裡,誰做主了?」
朱承袁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一個不懂事的外甥,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外甥呢,看來皇上要滅他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苦了幾個孫輩而已。
禮親王被嗆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站在那裡白著臉,倒是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姝凰的身上,覺得如果不是姝凰任性的話,他也不住會讓皇叔責備。
「姝凰有個婢女,今日被吊死在城門之上,她一時接受不了,才會這樣。」
意琛坐在一旁,低聲解釋著,他怕大聲會吵到姝凰,才這樣小心翼翼的說著;一直以來,姝凰的努力他看在眼裡,如今身邊最在乎的兩個人都離開她,意琛真的怕姝凰會從此再也不去顧慮任何東西。
「這,就為了一個奴才?」
禮親王差點氣結而死,這都是什麼事,不就是一個奴才的性命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竟然就因為這樣,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她還當自己還小嗎?
「你能閉嘴嗎?」
朱承袁低聲吼了禮親王一句,這種高高在上,從一出生就帶著光環,被人伺候著長大的王爺,自然不會把身邊的奴才當一回事看待。
但是這對朱承袁不同,在遙遠的疆域那裡,不但是守著黃沙,還有時不時侵犯的鄰國;所以,在他心中,沒有奴僕,也沒有身份低微的人,只要有本事,就可以在那裡闖出一片天地。
被朱承袁低聲呵斥,禮親王這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但是依舊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我明天會讓姝凰親自到叔父面前請安。」
意琛繼續說著,心思卻一直在姝凰的身上,若非是這樣的事情,他要交代清楚,真的一刻都不想離開房間。
「來的途中,懋澤一直和我說,我的這位孫媳婦到底有多厲害神奇,把老夫的心思都鉤了起來,要是不見上一面的話,還真的不甘心呢。」
朱承袁很喜歡意琛的性格,不急不躁,這才是做大事的人,如果連一點事情都沉不住氣,在那裡大聲嚷嚷,也只不過是靠著家族的力量,才得以坐上高位。
「這些話可不能讓她聽到,否則她會和我一樣,也當真的;不過,從頭到尾的計劃,是她提出來的,也是她提議讓我們去幫找兵馬。」
意琛在一旁說著,懋澤坐在一旁點頭,兩兄弟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喜歡邀功,特別是根本不是自己功勞的時候,更是不會隨便就攬在自己身上。
「是她提議的沒錯,但是她卻沒有說去找誰,最後找上皇叔你的,可是懋澤的意思呢。」
禮親王見所有人都誇獎著姝凰,心裡不是滋味,在他的心目中,姝凰只是他幾個兒子之中的一個兒媳,再者重男輕女的思想,也讓他沒有辦法接受兒媳比兒子強這個事實。
朱承袁感覺到額頭上的青筋在暴跳,他站起來,對著意琛和懋澤說道:「今天月色這麼好,你們兩個跟著我到外面暢飲一番吧。」
此話的寓意已經很明顯了,如果禮親王還敢跟上去的話,朱承袁真的會拿起桌面上的長劍,對著他刺過去。
姝凰一直都覺得自己睡著了,可是當她想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能馬上就睜開,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面,陌生的床褥,陌生的佈置,這裡的一切,和她都沒有一絲關係。
木樨因為累了,所以在一旁的桌子上趴著睡著,她是一個盡責的婢女,儘管一旁有軟榻,可是她也沒有上前去睡覺。
姝凰很快就閉上眼睛,就算這裡是陌生的地方,也不能讓她驚恐一番。
闌珊不在了,再也看不到闌珊的樣子,也沒有她在一旁提著各種建議,什麼都沒有了。
姝凰想要哭訴一番,也許這樣會讓自己好受一點,但是不管她怎麼努力,眼淚就是沒有辦法流出來,整個人好像瞬間失去了表情一樣。
如果從她重生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她還會這樣做嗎,為了上一世已經注定而且沒有辦法改變的結果,賭上這輩子?
也許,如果能讓她窺竊一二的話,她寧可成為所有人口中那個貪生怕死的宋姝凰,也要離開皇城,永遠都不要再回來,那麼大家就不會死。
她腦海裡一直在胡思亂想著,卻怎麼樣都沒有辦法睡著,不是說睡著了就是最好的逃避,可以忽略一切,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睡著。
「世子爺?」
姝凰扯著身子,聽到木樨喊了一句,然後就是推開門走出的呻吟。
「我知道你沒有睡。」
意琛在她的身旁坐下,撩起她的髮梢輕聲說著:「當我知道,陪在我身邊多年的隨從不在的時候,我也想睡著就算了,但是就是睡不著。」
姝凰睜開眼睛,卻面對著牆壁,也不答話。
「皇上故意把闌珊放在城門之上,就是在賭她對你有多重要,皇城雖然說是天子腳下,可是想要找到我們也並非是簡單的事情。」
意琛把她的髮梢繞在自己的手指中,繞成一個圈繼續說道:「但是,我也知道闌珊對你有多重要,只要你的一句話,我會把她帶回來。」
把人吊在城門之上,本來就是對死者的不尊重,這樣的人,就算是滿口仁義道德,也掩蓋不住本性。
姝凰閉上眼睛,幾乎能想像的出來,闌珊如今的樣子,每當想到這裡,她就止不住的顫抖,那種害怕讓她坐立不安。
「不用。」
但是即便是這樣,姝凰還是啞著嗓子回答說道,既然這是闌珊用命為她做的事情,她又怎麼可以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呢,如果被闌珊知道了,肯定不會原諒她的。
「意琛,其實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的話,闌珊她就不會……」
姝凰捂著嘴巴,聲音有些哽咽,可是卻終究哭不出來,她恨自己竟然沒有辦法為闌珊流下一滴眼淚。
意琛垂下眼簾,伸出手臂抱著她,輕聲安慰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這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事情,已經足夠了,不要再把所有的責任,都強加在自己的身上。」
這樣的安慰,卻沒能起到任何作用,姝凰像是受驚了的,一把轉過身來,瞪大眼睛看著意琛,喘著氣說道:「如果那時候我沒有放下糖水和玉去看喜服的話,巧妮就不會變成這樣;我要是更加願意相信闌珊,今天帶在身邊的是闌珊而不是木樨,那麼闌珊就不會死,都是我,意琛,都是我,其實我……」
「好了。」
意琛不願意再聽她說這些話,堵上她的嘴唇,因為激動而變得滾燙的嘴唇,便是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姝凰想要把他推開,可是卻一點力氣都沒有,眼淚在眼眶裡打算,她卻覺得自己沒有流淚的資格,因為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我是你的夫君,本該為你遮風擋雨,如果你覺得這一切都是你的錯,那麼我就罪該萬死了。」
意琛把她摟入懷中,一點一點吻著她的唇,臉頰,鼻子,輕淡而溫存。
「不是的,其實我本來可以選擇另一種結果的。」
姝凰躲不開,只要任由他如蜻蜓點水般親吻在自己的臉上,喃呢的說著:「但是,我卻選擇了這條路,再也回不去了,意琛,你要陪著我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