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別人眼裡的好運 文 / 央玥
姝凰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那麼熾熱,讓她感到難受。
「公公這話,沒有傳錯吧?」
姝凰看著太監總管,問了一句。
頓時,太監總管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他在宮裡伺候了這麼多年,難道連皇上的口諭都會傳錯嗎?
「奴才可是每個字都傳到了,絕對不會有錯的,如果宋姑娘不相信的話,奴才也沒有辦法證明。」
在天子身旁伺候,自然要有一些脾氣,聽到了不中聽的話,語氣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敢問公公,天下賢惠端莊的女子何其多,為何就獨獨選擇了身份卑微的我,禮王府乃是皇親國戚,姝凰實在是高攀不起,能否聽我傳話……」
「放肆!」
太監總管大喝一聲,宋姝凰是何許人也,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如今也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能嫁入禮王府做世子妃。不馬上跪地叩恩,卻還要質疑傳話,果然是名不經傳的野丫頭,連規矩都不懂。
「這是皇上和太后的英明決定,宋姑娘你的意思是,想要忤逆皇上和太后的決定是嗎?這等大事奴才可不敢多說一個字,還請宋姑娘若是有辦法,就親自向皇上和太后稟告心跡吧。」
玉拉著姝凰,她知道姝凰的脾氣,如果真的強起來,分分鐘會拿上名帖入宮,可是皇宮內的事,又豈是那麼簡單就能決定呢。
「我知道分寸。」
姝凰低聲說了一句,好歹也算是在宮裡待了六年,她只是有點著急了,什麼叫做注定是禮王府的世子妃,難道她的命運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裡嗎?
其實,嫁給誰,對姝凰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因為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不會有遺憾。
可是,為什麼偏偏要和禮王府攤上關係呢,她絕對不能嫁給懋澤,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而且還是讓大家都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
怎麼能又落到意琛的手中,難道她就是命苦,不管是婢女還是主子,到最後都只是落得一個身不由己?
「剛才太震驚了,說話沒有經過考慮,說了一些不體面的話,讓公公見笑了。如此盛寵就好像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把我砸的一時昏頭轉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姝凰淺淺的笑了一下,故意這麼說,把自己表現的如同什麼都不懂的民女一樣。
太監總管冷笑幾聲,這也難怪,一個什麼身份都沒有的民女,還因為不知道檢點被送到普華寺五年,後來又因為不懂事惹惱自己親生父親被趕出去。
這種女人,為什麼會被太后看上,還得到如此殊榮。
身為外人的太監總管,和很多看熱鬧的外人一樣,除了奇怪以外就是感歎姝凰的好命,皇城內那麼多閨閣小姐,論出身比姝凰好的大有人在,論相貌,也有好幾位趕得上姝凰。
可是,全部的好處,卻落在她的身上。
這原本是天大的喜事,意琛晉得世子之位,並且不日便要完婚,而禮親王也多了一個兒媳,並且是太后賜婚,這段婚姻必然會成為一時的佳話。
可是,如今在禮王府的大堂裡,每個人都沉默下來,空氣中是令人難受的窒息氣氛,就連太監總管站在這裡,都覺得很難受。
「王爺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奴才還要回去覆命,就不在這裡逗留了。」
只要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出這裡不對勁的氣氛,太監總管可不想在這裡做炮灰,反正他只是一個傳話的,只要話傳到了,他們喜歡怎麼鬥都無所謂。
「有勞公公了。」
禮親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要不是顧忌著這裡有外人,估計他已經要對意琛發飆了。
就算兩個人都是自己的兒子,可是在感情的對待上,跟本就不一樣。禮親王曾經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仲良的身上,後來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懋澤身上。
對於這個小兒子,他卻從來都沒有用心去照料過,也許是他不會撒嬌,也不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以致於已經二十餘年了,甚至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
姝凰看著太監總管離開,才把目光收回來,看著玉,示意了一下。
這裡的氛圍太不舒服,她和意琛都沒有做錯什麼,可是空氣中微妙的感情,卻把所有的過錯都疊加在他們的身上。
所以,她想要離開。
玉會意,有些怯意的走到禮親王的面前,她可沒有辦法像姝凰那樣做到面不改色,可是這些事是她必須要去做的,就算是害怕也沒有辦法。
「王爺,實不相瞞,外面的御林軍,是太后派過來的。」
玉看著禮親王,雖然膽怯卻一字不差的說著。
姝凰站在一旁,大堂內雖然生著火盆,可是因為大門開著,寒風呼呼的灌了進來,從腳跟吹上來,她站在原地不動,都感覺一股股寒意。
其中有一股寒意,不是來自外面的寒風,而是來自面前的男人。
昨晚,他冒著寒風獨自一個人來到郡主府,就是要告訴她今天不要出現在這裡,姝凰答應了,可是如今卻站在這裡,不管有多大的理由,她都負了意琛。
「太后倒是算得準,還派了御林軍來,是不是我一旦有任何的輕舉妄動,就要把我扣押起來?」
禮親王鼻子裡冷哼一聲,他不相信還真的有人敢把他扣押起來。
「是的。」
玉抬起頭,大無畏的回答說道,太后的意思就是這個,如果禮親王不服從的話,門外上百名御林軍,真的會把他扣押起來。
「你敢!」
禮親王聽了,大吼一聲,聲音之大,連窗邊的糊紙都抖了好幾下。
玉被嚇得連連後退兩步,被姝凰拉著擋在身後,他兩世為人雖然加起來的歲數不急禮親王,卻也是鬼門關轉了一圈的人。
禮親王生氣的時候,雖然很可怕,卻比不過是死亡的恐懼。
「王爺要是有意見,大可直接和皇上太后商議,何必在這裡對玉咄咄逼人,她不過是聽命行事,你一昧的把氣撒在我們的身上,難道就能改變事實嗎?」
姝凰說的是實話,沒有理由的責罵,不管是誰,她都不會接受。
「你是什麼身份,敢用這種口吻對我說話,可別忘了,就算你高攀我禮王府,我也是你的家翁。」
禮親王其實是一個很溫和的人,懋澤的性格有一大部分來自於他,可是著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幾乎喪失了原來的本性。
「其實,我覺得太后的擔心是多餘的,對於禮親王來說,確實是知道該怎麼做。這麼想來,我們這一趟,倒是多餘了,做了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給大家添麻煩了。」
姝凰淡淡的說著,拉起玉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知道禮親王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只要讓他稍微獨處一下,就能想到發生了什麼事。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再在這裡待下去。
最重要的是,太監總管剛才宣讀的聖旨,說不定待會就會傳到禮王妃的耳邊。
她現在像個瘋子一樣,懋澤的失蹤,加上被剝奪了世子之位,足以把她逼瘋。
這是禮王府的家事,她沒有必要留下來,到時候是幫誰好呢,幫意琛,絕對不可能,不幫他,也不可能。這種矛盾的事情,她才不要經歷。
「姝凰……」
玉還沒有把事情辦完,現在離開的話,皇祖母會不會怪罪與她呢。
「沒事的,如果連這種事情都沒有辦法熬過去,也就只能說只不過是這樣而已。」
姝凰毫不客氣的說著,根本沒有給面子給禮親王,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卻沒有她冷靜,也只能說不過如此。
「我送她們。」
坐在那裡一直沒有說話的意琛,見姝凰要走,站起來說道。
他在王府裡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可有可無,就是那種坐在那裡沒有人會在意,離開了,別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那種。
姝凰知道他的實力遠非如此,可是他卻願意把自己化作影子,肯定有他的道理。
禮親王沒有說話,剛才姝凰看似沒大沒小的話,卻給了他一點醒悟,他在生氣什麼,做什麼呢。
親王就是皇上的左右手,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看在眼裡,這次不管是廢除懋澤,還是賜婚意琛,大家都看在眼裡。
他身為親王,皇上的話就是天旨,永遠都不能違抗。可是禮王妃這些天在這裡鬧個不停,加上懋澤不見了,讓他一下子就亂了陣腳,跟著一起鬧。
如果今天這件事傳開了,皇上會怎麼想,會認為他這個禮親王居高權重,連太后和皇上的話都違抗嗎?
因為這些年,他在朝廷裡的呼籲和擁戴越來越高,好幾次早朝,皇上對他都頗有微詞,也指桑罵槐了好幾次。
這次廢除世子和賜婚,全部都落在他禮王府頭上,難道,就不是試探嗎?
如果不是姝凰剛才的話,他很有可能還要糊塗上好一陣子。
想到這裡,禮親王就一身冷汗下來了,伴君如伴虎,從來都沒有親情可言,他若是稍微有點不慎,就會中了他人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