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這是後悔了嗎 文 / 七淺凌
阮靜嵐一到醫院就看到了正等候在急救室外的陳沁沁和卓辰逸，還有正站在卓辰逸身旁低聲的對他說著什麼的袁倩兒。阮靜嵐下意識的就皺起了眉，為了他們此時曖昧的氣氛，也為了本不應出現在這的袁倩兒。
「靜嵐……」聽著耳邊袁倩兒絮絮叨叨的規勸，卓辰逸不耐煩的皺起眉，剛想隨便說兩句打發她，一抬頭就看到了正走過來的阮靜嵐，立即欣喜的迎了上去。
繞開迎面過來的卓辰逸，彷彿沒有看到他僵硬在半空想要拉她的手一般，直接走向了陳沁沁，焦急的問，「怎麼會出事？」
她問的很隱晦，她昨天才麻煩陳沁沁幫忙去偷偷找她媽媽，讓她把事情經過告訴她，一來也是為了讓她媽媽知道這次事件的真相，二來也是為了讓她媽媽不用擔心自己，可是怎麼才過了一天就發生了這種事？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今天約了阿姨，可是等我到了約定的路口，卻看到阿姨忽然向馬路中間倒了過去，然後就……對不起，我要是約在室內就好了。」
陳沁沁自責的低聲說道，當時看到車子將阮靜嵐母親撞飛的時候，她的心差點都蹦出來，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
「你是說，我媽忽然倒向了馬路中間？」阮靜嵐皺著眉，低聲問道。
陳沁沁點了點頭，隱晦的瞟了眼背對著她們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卓辰逸，伸手將阮靜嵐往旁邊拉了點，狠狠瞪了一眼去向卓辰逸獻慇勤的袁倩兒，「我懷疑是她。」
阮靜嵐詫異的轉頭看了眼袁倩兒，眉頭皺的更緊了，「理由？」
「當時阿姨出事的時候，我看見她就站在人群裡。」
阮靜嵐抿了抿唇，沉默半天才幽幽的搖了搖頭，「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何況，她並沒有理由要害我媽媽不是麼？」
「你傻啊，她的動機不是很明顯麼？當然是報復你了。你沒有看到之前我把你的話轉告給她的時候，她的臉色有多黑，我想如果那個時候你在她面前，她一定會想把你生吞活剝了。」
阮靜嵐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證據。」
「可是……」
拍了拍陳沁沁的肩，阮靜嵐看著急救室那猩紅的燈光，喃喃低語道，「我現在只想我媽媽平安，其他的都晚點再說吧。」
「……」陳沁沁楞了一下，看著一臉沉寂的阮靜嵐，忽然覺得心口有些堵的慌。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阮靜嵐明明那麼傷心，面上卻還是能保持著如此的平靜無波，這樣不是會讓自己更痛苦麼？這樣自苦著，何必呢。
「靜嵐，我……」
忽然聽到卓辰逸的聲音，阮靜嵐沒有回頭，歎了口氣，靜靜的回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也沒心情聽。」
「……」沉默了會，卓辰逸才試探的伸手搭上阮靜嵐的肩頭，在發覺她雖然僵硬了一下卻並沒有揮開的時候，卓辰逸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放心吧，媽媽會沒事的。」
聽到卓辰逸的稱呼，阮靜嵐轉頭瞟了他一眼，眼裡滿是狐疑，媽媽？誰同意他這麼叫的？別說從前他也只是喊伯母或是阿姨，何況現在出了那件事，他還認為她會嫁給他？
彷彿看出了阮靜嵐的疑惑，卓辰逸笑了笑，「伯母同意的，雖然她對這件事很生氣，可是她還是同意了。」
阮靜嵐驚訝的睜大了眼，「你去找過我媽？」
「對，我必須得為我做錯的事情承擔相應的責任，你不肯聽我解釋，所以我只能先去找岳母請罪了。」他當時是真的抱著會被掃地出門的決心去找靜嵐媽媽的，不過還好，結果很令人欣喜。
「……抱歉，我現在很混亂，這件事到晚點再說好麼？」阮靜嵐咬著唇，緊盯著著急救室的門，滿臉糾結。
她承認，袁倩兒能得逞她得負一半的責任。她想讓卓辰逸知道袁倩兒的心思，看清袁倩兒的真面目，所以有些順水推舟、、放任自流的意味在裡面。事情會發展成那樣她是有些預感的，所以她雖然難受，卻並不恨卓辰逸。
只是，為什麼她媽媽會這麼輕易的就原諒他？又為什麼忽然會出車禍？如果她沒有放任這件事，如果她沒有再事後鴕鳥的躲起來，如果她沒有讓陳沁沁約媽媽出來，媽媽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阮靜嵐忍不住的就會這麼想，甚至，她會忍不住的想，如果她一開始沒有答應總裁大人，她媽媽是不是就能平平安安的陪著她過完這一輩子？這種想法直到醫生推門出來，讓阮靜嵐去見她媽媽最後一面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蘇老，抱歉，我沒聽清，你剛剛說什麼？」阮靜嵐慘白著臉，勉強扯出一抹比哭還讓人心疼的笑臉，問道。
蘇老看了眼不肯接受事實的阮靜嵐，輕歎了口氣，「你快進去吧，她……支持不了多久了。」
猛的推開卓辰逸，阮靜嵐跌跌撞撞的衝了進門，「媽！」
「靜嵐，抱歉，媽媽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
看著雖然氣息微弱，精神卻很好的媽媽，阮靜嵐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她很清楚，這是迴光返照的表現。
搖著頭，阮靜嵐握著她媽媽的手，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淚水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卓辰逸蹲下身，將阮靜嵐擁入懷中，無聲的安慰著。
「辰……逸……你在麼？」
聽到媽媽的低喚，阮靜嵐心裡咯登一下，下意識的抬起頭，卻驚慌的發現，她媽媽的雙瞳裡已經沒有了神采。這是已經不能視物了麼？捂著嘴，阮靜嵐努力壓抑著哭聲。
「我在，我在。」卓辰逸心裡也不好過，他才得到對方的原諒，就在昨天，他還笑著請她參加他和靜嵐的婚禮，可是今天卻……
看著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的阮靜嵐，卓辰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伸手握住阮靜嵐和她媽媽緊握的手，另一隻手更緊的將她摟入自己懷中。
「你要記得答應我的話，要……要好好的對靜嵐。」
「她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我一定不會再讓她受到半分傷害。」卓辰逸毫不猶豫的保證。
微弱的點了點頭，靜嵐媽握了握女兒的手，「靜嵐，如果你還愛他，就答應嫁給他吧，媽媽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是由不得的。你的幸福只能你自己決定。」
「……媽。」阮靜嵐哽咽著，除了喊了一聲媽媽之外，什麼都說不出口。
笑了笑，靜嵐媽有些遺憾的閉上了眼，「可惜了，不能看到我女兒穿上婚紗的樣子了……要幸福啊……靜嵐，要幸……」
感覺到手中握著的手一鬆，阮靜嵐頓時就慌了，「媽！媽！媽你醒醒啊，你醒過來，女兒會幸福的，女兒穿婚紗給你看，你醒過來啊……」
「靜嵐，靜嵐，你別這樣。」看到幾近瘋狂的阮靜嵐，卓辰逸趕緊抱住她，將她拉離了病床……
「不要，不要，為什麼，為什麼啊！」阮靜嵐痛哭著癱軟下了身子，雙手捂著臉頰不住的搖著頭。
「靜嵐，你不要這樣，媽媽是笑著走的，雖然還有遺憾，可是她是幸福的，你別這樣。」卓辰逸硬是將阮靜嵐從冰冷的地面上拉起來，抱在懷裡不住的安慰著。
阮靜嵐很少有這樣情緒嚴重外露的時候，上次他重傷醒來的時候是一次，這次是第二次。每次她都痛苦的不能自己完全不顧形象，而他看著這樣的她也痛得撕心裂肺。
阮靜嵐趴在他胸前哭了許久，卓辰逸也安慰了許久，直到她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情緒終於穩定了，卓辰逸才鬆了口氣，剛想再安慰兩句，就聽到阮靜嵐的喃喃自語，心瞬間就又墜到冰窟。
「如果我不任性就好了，如果我沒有認識你就好了，如果能回到最初就好了……」
卓辰逸忍不住的顫抖，震驚的看著低垂著頭，面無表情流著淚的阮靜嵐，心一瞬間痛到了麻木。她，這是後悔了嗎？
「靜嵐，你……」
還沒等卓辰逸問完，就看到阮靜嵐忽然軟倒了身子。
「靜嵐！」卓辰逸嚇了一跳，立即橫抱起阮靜嵐衝出了急救室，「蘇老，快來看看。」
急救室外的陳沁沁和蘇老都嚇了一跳，匆忙的圍了上來，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辰逸哥哥……」看著呆呆的盯著病床上的阮靜嵐發呆的卓辰逸，袁倩兒咬了咬牙，掩下眼中的不屑嘲諷幸災樂禍，柔柔弱弱的走了上去低低喚道，手上還端著一杯熱茶。
一直安靜的呆在一旁的陳沁沁見狀冷哼了一聲，直接走出了病房，她敢拿她和孫成的未來打賭，阮靜嵐的媽媽出車禍這件事和袁倩兒絕對脫不了干係！最好別讓她找到證據，否則，她一定要袁倩兒付出代價！
「不用。」卓辰逸連目光都沒有一動一下，只是呆呆的盯著病床上的人。
袁倩兒僵硬了一下，隨即還是神色不變的堅持將水杯塞到了卓辰逸手裡，「辰逸哥哥，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我去買點吃的來吧。」
「我沒胃口。」隨手將水杯放在一邊，卓辰逸冷淡的說道，「你們出去一會好麼？我想單獨和她呆一會。」
袁倩兒飛快的看了眼床上的阮靜嵐，點了點頭，走了出去。誰都沒有看到她轉過身時，臉上陰狠暴戾的表情。
阮靜嵐，怎麼你沒跟著你媽媽一起死呢？這個念頭在袁倩兒腦內飛速成型，並膨脹擴大，佔據了她整個身心。
病房裡恢復平靜之後，卓辰逸才坐到阮靜嵐身邊，輕撫上她即使昏睡依舊難掩哀傷的臉龐，「你後悔了麼？」
昏睡的人兒沒有給予回應，卓辰逸自己也有些怕再次聽到從她口中吐出傷人的話語。
「你不是說過，不會後悔的麼？唯戀一人，終身不棄，你不是答應過我的麼？」
一滴冰涼的淚水滴落在阮靜嵐的臉頰上，碎成一地心傷……